白翎山敵臺離接戰海域有十一二里,葉濟白石與催權臣站在白翎山敵臺之上,能清楚的看到接戰海域的形。
也許相距甚遠,四十二門艦炮一次齊,看上去並沒有給白翎山西南翼海域金承宗船隊造多麼慘烈的傷亡,但真正葉濟白石、催權臣尺得心手打的是第一次炮擊兩軍相距有四里的事實。
難道這纔是真正的伏火弩?
西寺監在年前就從截獲的南朝行文獲知伏火弩的存在,伏火弩也引發北燕君臣無限的遐想,但西寺監犧牲十數名珍貴眼線,也只是得知伏火弩“形如巨弩、膛鐵鑄”這麼一個模糊消息。
待將作司革新古法造出噴焰弩時,北燕君臣都錯覺淮東伏火弩應是如此。就在這次海戰之前,葉濟白石、催權臣等人也都以爲淮東伏火弩就是程比二三十步稍遠一些的“噴子”,何曾想到會是能在四里遠擊的大殺?
有一艘戰船不幸給打中船桅,船桅齊腰折斷。
高麗所造的中型戰船,其船桅都是整木所制,堅異常,滿帆鼓風,能經數千斤甚至更高的橫向拉力。
這麼一支船桅,就算在近距離給中型拋石弩拿三十斤的石彈轟砸,都未必能一下子打斷——那支船桅在四里遠外給直接打斷,也使在白翎山敵臺觀戰的葉濟白石、催權臣等人,能直觀的到伏火弩轟擊威力有多強。
四里的距離,在陸地上也許騎兵衝鋒只需要一眨眼的時間,但戰船頂風而上,至需要兩刻時間(舊制晝夜爲一百刻,新制晝夜爲九十六刻,與後世的一刻鐘時間相同)。也就是說,即使淮東戰船不,高麗水師戰船要能與之接舷,也需要兩刻時間。在這個時間裡,夠淮東戰船上的伏火弩擊多?
三、五、八、十?
葉濟白石與催權臣等一干在白翎山觀戰的將,此時間皆難掩臉上的震驚,臉如灰,一時間彷徨無計。
超遠程的殺距人震驚,殺威力人震驚,但更人震驚的是伏火弩在戰船上佈置是如此之集。
淮東所造配重式拋石弩,威力也不,但笨重的配重式拋石弩無法安裝到戰船上,淮東戰船所用戰械,主要還是以牀弩及蠍子弩。
淮東在海峽南口所擺的船陣,遠看去,居中六艘戰船型頗小,應是集雲級的新式戰船,但就是這麼一艘中型戰船,在一側之側舷就部署六架伏火重弩;那在賀津島外側海域,有沒有更重型、配備更多伏火重弩的新型戰艦近?
雖說蠍子弩投擲石彈、火油罐,曾給高麗、北燕等水師帶來很大的傷亡,但一個是高麗、北燕水師如今也要能力造蠍子弩進行對等制,再一個蠍子弩投擲火油罐的距離只有三百步,已經是近舷接戰的距離。
在這個距離上,戰械的差距是可以利用地形與數量上的優勢進行彌補的。
伏火弩首先將雙方接戰的距離拉開到四里之遠,使得接舷戰從此變得異常的艱難;距離的優勢則將戰船數量的優勢徹底的制下去。
即使將卒不畏犧牲,有戰死到最後一兵一卒而不退卻的勇氣,在經歷十甚至更多次數的轟擊之後,始能迫近淮東新式戰艦接舷而戰,己方戰船還能剩下多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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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濟白石、催權臣等一干將帥在白翎山敵臺彷徨無計,在戰場直接指揮戰事的金承宗更是沒頭的蒼蠅——他下意識想到撤退,退到白翎山側的海子裡去,但賀津海峽水面狹窄,要是近百艘大小戰艦倉促掉頭撤逃,必然會給淮東戰船順著風勢掩殺。
再者白翎山敵臺沒有發出明確的軍令,金承宗也不敢在葉濟白石、催權臣眼皮子底下擅自主張逃回去。
不能逃,就能往衝,特別是兩翼的迂迴包抄船隊,離淮東戰船更近,只要能接舷而戰,就能發揮船多人衆的優勢。
金承宗也意識到船陣過於集的劣勢,但當他下令調整陣形繼續前突之時,第二炮擊開始了;他更無法及時聯絡兩翼包抄上去的船隊。
這一炮擊,以居中呈戰列線展開的六艘護衛艦爲主,三十六門側舷炮依次發;而兩翼戰船的艦首炮則瞄準從兩側包抄而來的敵船擊。
由於敵船集、數量衆多,只需要瞄準指定海域,而無法瞄準單個目標,擊的速度及擊中率自然是大增。
當正面敵船迫近兩裡,艦炮已經發了六,曹文龍站在指揮艙裡,拿鏡觀察炮擊的形——他一直到二月下旬才前往海州,參與制定奔襲邵城的作戰計劃,但二月下旬海州大規模的海上演已經結束,曹文龍還沒有機會看到數艦舷炮以新戰齊靶船的形。
而在這時,雖然沒有上陣搏,但通過鏡,看著敵船在一發發實心鐵彈的轟擊下,桅斷船裂,木宵飛濺,橫飛的形,也實在人熱沸點,曹文龍恨不能立即下炮艙去、打兩炮過過手癮。
實心鐵彈威力是大,但集殺敵能力不強,而一艘大中型海船,即使重型拋石弩近距離轟砸,想要其徹底散架崩裂,也非一時間能奏功。
六炮擊之後,居前列的高麗戰船雖說多數已面目全非,但不幸給所打斷船桅、傾覆的戰船畢竟數。即使有好幾艘戰船前舷板打穿海水直往船艙裡灌,但高麗戰船一樣採用水艙結構,一的破損還不會整艘船快速下沉。
高麗水師將卒似乎看到近舷接戰、依仗船多人衆獲勝的希,一時間也是旗鼓大作,竟然不敢炮擊之下的巨大傷亡,要一鼓作氣的殺上來接舷搶船。
葛援只是冷靜的看著敵船衝進一千米範圍,傳令艦首炮裝散彈準備。
護衛艦與舊式集雲級戰艦尺寸相當,但爲了能在艦首甲板上安裝艦炮,減一組船桅,採用雙桅複式縱帆結構。在採用更多的集風帆,航速倒沒有減慢,不過在艦首甲板安裝艦首炮,增加兩個炮位倒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使得護衛艦的戰更靈活。
相比較之下,津海級及林政君級戰艦,目前只能使用側舷炮擊的戰,海戰近舷時靈活度不足,而要更多的依仗護衛艦。
最先進散彈殺範圍的是從左翼接近的敵船。
左翼舊式戰船雖沒有安裝數量衆多的側舷炮,但津海級戰船除了艦首、艦尾各裝備兩門十二斤炮外,艦首還額外安裝一門二十四斤重炮作爲主艦炮,火力實際比護衛艦弱不了多。
面對一側蜂擁而來的近二十艘中小型敵船,左翼護衛船陣以一艘津海級戰船爲主,三艘集雲級戰船爲輔,接舷而戰也是旗鼓相當,何況有九門火炮能同時發散彈?
錐形的彈幕到三百米遠,已經形遮天蓋地的彈雨,幾乎將爲保證衝擊力、而保持錐形陣列殺來的敵船陣首部五艘戰船都覆蓋在……
相當於兩千張強弩一次齊所形的彈幕,高麗水軍將卒真正領教到遠戰不是天堂、接舷近戰更是地獄。
包括淮東水師在,要考慮船桅、甲板的結構複雜及狹窄,即使在近舷作戰,重甲及長兵重刃的使用也會到嚴重的制,故而水軍戰卒多以皮甲或合甲以及薄鐵片扎甲爲主。皮甲及其他輕甲的防護力雖然比重甲要差一些,但更適合結構複雜及狹窄的甲板接舷作戰。
但在散彈所形的彈幕之中,高麗水師將卒尤能深刻的到重甲是何等的珍貴;防護重弩的人形大盾在之前的炮擊差不多都毀掉,再者接舷而戰,水軍將卒有盾還只是持護盾,他們此時正拿著護盾聚集在船首甲板準備接舷作戰時衝上淮東戰船……
雖說三百米甚至更遠的距離,用護盾能遮住頭等要害,但護盾遮不到的地方,給鉛丸猛烈的撕開,薄皮甲難以形有效防護,只要眼能見,就能看到腰、臂、大的甲給撒碎,給打得糊塗,看著鉛丸在破開一碩大的,頓時變人間煉獄。
而在稍後位置的高麗水師將卒,目睹了這一慘狀,看到五艘戰船竟然一次給打癱,給打人間煉獄,頓時喪失再戰的勇氣,惶然劃槳逃散。
左翼包抄船隊的形,金承宗親率從正面強攻的主力船隊看到,金承宗自然也沒有勇力去試近距離彈幕的威力,急停戰船,瘋狂往反方向逃撤;而右翼的包抄船隊,視野給淮東戰船擋住,看不到左翼的形,雖然主力船隊後撤,但是反應不及時,依著慣往淮東戰船的右翼近。
看到敵船要逃,淮東在右翼的護衛船隊也顧不得等待更有利的擊距離,提前發散彈,打癱爲首的兩艘船,餘船也頓如鳥散,往右翼的淺水海域撤逃。
葛援未立即下令追擊,即使順風,敵船逃出實心鐵彈的程也要一會兒時間,追擊必然要調整護衛艦的方位,反而會減弱火力。再者近距離追擊敵船,本就是戰列線炮擊戰的大忌。作爲特混艦隊的指揮,所要的戰修養,是將敵船保持在程範圍進行炮擊,而要摒除以往近舷作戰甚至野蠻衝撞的傳統、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