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年前兩天，王石杏哥兒就關了店，早早租好了騾車，大包小包的往上放，兒子元元也穿戴整齊，還有個小布兜書包，是元元夫子夫人好送的。

杏哥兒知道為啥，早半個多月京里來信了，這次送送了一個木匣子還沉的，商隊的掌事將鑰匙遞給石，說：「當日老太爺親自遞給我的，里兩本書，四封信，兩個荷包，一個荷包里裝著長命鎖，一個荷包里裝著八十兩銀子，你們清楚了。」

咋就裝了八十兩銀子？杏哥兒心裡驚，怎麼帶這麼多過來，也不怕被商隊人見錢眼開拿了去，可他不敢表『』出來，莫掌事還在呢。

當著莫掌事面開了盒子，東西檢查清楚了，一個也沒。

杏哥兒有些意，覺得他小心眼了，不住的謝莫掌事，給莫掌事送了許多滷味。

莫掌事乾脆收下了這些滷味，臨走時說：「我取東西時顧大人在家，當時代了句，那兩本書，你們兒子夫子要是想抄就抄了，沒什麼的。」

黎家一家人心善，尤其是顧大人，還給這府縣的親戚做人。

王石夫夫是送莫掌事出門，第二天送元元去私塾便帶了書過去，言是京里顧大人送回村裡夫子的書，元元夫子也可以抄。

《三年兩考》系列在京中十分流行，幾乎是讀書人人手一本，而慢慢輻『』開來，現在流慢，第一冊宛南州、寧平府縣現在也有，不過貴，特別稀罕，十分搶手。

第二冊的《沐浴聖恩》寧平府縣是沒有的。

元元夫子一看封皮的《三年兩考》便激不，手都是抖的，當即熱淚盈眶，杏哥兒還嚇了一跳，咋、咋就哭了？這書這般厲害嗎？

豈止是厲害。

那可是京里翰林院修的書，還有幾位翰林大人做的文章。再一看第二冊，是喜極而泣的差暈了過去，來緩過來了，捧著兩冊書十分寶貴，挲著封皮，裡念著顧大人仁厚。

書是給元元夫子抄錄了，來還書的時候，元元夫子的夫人還給元元了個小書包，說年不用元元的束修錢，還給了家裡做的一盒心。

杏哥兒再一次的到了做好。

別說杏哥兒，以前王石也不理解，覺得他們做買賣營生賺錢多吃的好，做有啥好，讀書還費銀子，可現在不這麼想了。

莫掌事每年跑帶東西，東西都沒，為啥，肯定不是為他倆做生意鹵煮好吃的緣故，那就是京里顧大人的關係。

當初送元元去夫子那兒，雖說沒挑三揀四說道他家元元，可他倆做買賣的腰桿子先不直，每次杏哥兒或者他去接元元，都不敢進，就在門口守著等著，今為啥元元夫子態度大轉變，那也是為顧大人。

王石現在是肯定讀書好做好了。

不多說，現在一家人收拾妥當，鎖了院門，杏哥兒是親自抱著匣子，這裡有京里送回來的一百兩，還有他家今年賺的一百多兩，他心裡害怕的，一路上都提心弔膽的，想著還是要買個騾車好，這以回去方便了，也安全。

早早出發，不敢走夜路，到了村天經黑了。

王家一家是熱招待，大嫂許氏熱水燒好了，幾個孩子最近幾日都是著門往回村路瞧著，就是等小叔小嬸回來能吃到心飴糖，一看陌生騾車往他家來了，各個跑回去喚阿『』阿娘，小叔小嬸回來了。

騾車還沒到，王家人便出來了，開始迎著。

元元被抱下車，哥哥姐姐圍著一團，都稀罕問元元府縣怎麼，元元跟著哥哥姐姐說。

「去院子里玩。」杏哥兒元元夫子家送的一匣子心掏了幾塊，讓孩子們邊吃邊玩。

大人們卸東西，都是杏哥兒買回來的年貨。

只有那木匣子杏哥兒沒鬆手，說：「京里捎回來的，等兒找小田念信，小田是回來了吧？」

「早兩日就到了。」王家婆母便不了。

當天吃飯歇息過，先算賬，一家人圍在一起，王石掏出了木匣子，一開，王家人都傻了眼，咋比去年還多？

「過年生意好，我和石招了倆小工，就那幾天掙了都有二十兩。」

刨去本，這一年杏哥兒兩口子在府縣掙了有一百七十二兩銀子。

「我想著周周之前給蘇狗娃家錢，那是掛靠錢，咱家做生意都是周周看我面上，這蘇狗娃家的錢，我想也出一半，不能讓周周全掏了。」杏哥兒跟婆母商量，「錢我拿。」

王家婆母肯定沒意見，這一半的錢就有八十六兩了，比地里刨食還要多，那是二房在辛苦了，是肯定行，看老伴。

「那一半公家出了，你們倆口子辛苦了。」王父說。

杏哥兒看大嫂，大嫂笑的擺擺手說啊。

有了家，就是有底氣，王家過年氛圍都融洽了，人人都好說。

第二天一大早，杏哥兒先去找小田讀信，先給周周事辦了。昨個夜裡租的騾車車夫借宿他家，杏哥兒和王石都沒睡嚴實，那匣子就擱在他們炕上看著。

早辦妥了心裡踏實。

四封信，一封是趙夫子的，連著兩本書。一封是顧家的。小田給捋順了。王石一拿了送去顧家和趙夫子家去。

剩下兩封黎家和王家的，小田拆開了念。

「……周周哥說，長命鎖是給九月的，以黎家、顧家兩家，哪一房生了兒或者哥兒都給送長命鎖。」

「他家在京里一切都好著，不用擔心。」

「顧大人說寧西州有雪災，讓咱們村多留些糧食別全賣了。」

王石說：「顧大人說著得跟村長說一聲。」為田裡收好，家家戶戶留了自家吃的都賣糧食換銀子，之蓋屋娶媳『婦』，屋裡存不了多糧，還是留一些好。

拆開了蘇家的信。

「這是蘇家四個孩子的信，周周哥寫的，說是給起了名字，現在蘇佳渝、蘇佳英、蘇石毅、蘇石堅……」

「這六十兩是四個孩子每人，都是在京里做工賺的。」

黎周周是一個月給開一兩銀子工錢，四月開始做的買賣，到了年底這就是八兩，過年前周周給每人包紅包十兩，加起來就有十八兩銀子。

來周周說要寫信回村，問四人有啥要說的沒，四人還不好意思，最原是：給家裡銀子，剩下的他們想給表叔/表哥買些東西。

這是四人心意，合起來商量過的，黎家鋪子管吃管住，周周表哥/表叔待他們好，吃喝不拘著短著，一冬就換了新裳，當然要儘儘心了。

到了寫信時，黎周周斟酌了下，還是沒實代完全，只按著四人口氣說了拿了工錢回去，在京里一切都好，沒提給他家送禮留下三兩的事。

一是黎周周沒想要四個孩子的錢。

二則是蘇家三家，除了二房蘇狗娃家，其他兩家還窮著，三兩銀子就是一大家子的一年開銷嚼，人窮了，一針都要著摳著，還是不說這些免得生了事端麻煩。

來黎周周跟四人說不用買貴重的禮，一些乾貨瓜子就了，剩下的錢都攢著留著，自己上也要有錢，出門在就不怕了？

四人是懵懵懂懂的，都聽表叔/表哥的錢留了下來。

就說現在，一共八十兩的銀子，六十兩是各家孩子送回去的工錢，剩下的二十兩兩是黎周周給蘇狗娃家的兩年掛靠錢。黎家去京里前給了三年的錢，今過去兩年還剩一年，這次再給兩年，那就是三年的錢。

其實要是為了省事，黎周周一口氣給十年都，不過顧兆說窮人乍富容易出事，蘇家在村裡不是橫起來的人家，還是三四年一給，加上蘇狗娃的哥兒蘇佳英拿回去的，這就三夠了。

杏哥兒來又掏了十兩，去年和今年，回讓小田寫信記上，每年的掛靠他出一半的銀子。

小田信念完了，該辦事的辦事了。

杏哥兒是帶著長命鎖去了他娘家。王石則跑了一趟東坪村。

劉花香見杏哥兒回來自然高興，宗和他媳『婦』熱招待，杏哥兒坐著喝了口熱茶，從懷裡掏出花布包的放桌上了。

「啥啊？」劉花香一拿拆開一看，頓時眼都直了，『』看門口，沒見哥婿人，這著聲說：「你作死啊，有錢了也不該買這長命鎖，要是王家你大嫂知道了，不得跟你鬧事，你還在王家過不過日子了。」

劉花香以為杏哥兒掏腰包買的。

這長命鎖一看就是小孩子戴的，家除了孫沒孩子了。總不是杏哥兒給元元買的，給元元買的拿家來顯擺啥？杏哥兒又不是傻子。

杏哥兒聽了他娘的，雖是罵他，可心裡還高興，他娘為他想著呢，上說：「不是我，是周周從京里買的，京里的花子，給九月的，娘你翻背面，還有九月的名字。」

劉花香不識字，可也高興翻過去，『』著花紋，拿去讓大兒媳『婦』看。

「咋滴就給買了銀牌牌？誒呦京里的長命鎖，花做的好看。」劉花香誇了又誇。

宗媳『婦』都湊不上手看，只能湊過去由婆母捧著瞧。

「周周說了，以黎家顧家哪家生了孩哥兒都給長命鎖，男娃娃可沒這待遇，娘你還不知道，周周家可疼可著孩哥兒疼了。」

「這倒是，當時周周生福寶，你就看看，這十里八村的誰家小哥兒名字福寶，就咱福寶獨一個。」劉花香跟兒媳『婦』吹，也是當了婆母的，自然知道兒媳『婦』這一直想要個男娃娃，男孫子也想要，可不用跟魘癥似得，整日在跟前保證：娘我下一個指定男孩，娘我和宗抓勁繼續生。

劉花香聽的都快煩了。

「瞧見沒，給九月戴著平平安安的過個好年，年你要是害怕丟了再摘了。」劉花香跟大兒媳代，別克著孫這個。

杏哥兒不知道弟媳啥脾氣，畢竟他一直在做生意，聽娘里意思，就敲邊鼓說：「這可是顧大人送的，當的有福，給九月戴著些日子，九月好了，能帶娃娃運。」

宗媳『婦』當即連連應是，來拿著長命鎖回屋就眼紅哭了，高興的，兒是生的能不嗎，肚子里掉下來的啊，可在娘家時，大嫂前兩個生了姑娘，娘就不高興，沒事就找大嫂不痛快。

是怕了。

等宗媳『婦』兒一走，杏哥兒從懷裡『』出來一個不包，這是送他娘的，「這是我買的，我婆母也得了一對，你要吹牛就吹，我跟婆母說過了。」

杏哥兒知道他娘吹牛顯擺。

劉花香拆開一看，是一對銀耳環，頓時心裡熱火熨帖，樂的不，恨不得現在戴上去村裡王阿叔家買豆腐好好顯擺一通。事實上，之一整個年，黎二家都在吃豆腐。

另一邊東坪村。

趙夫子得了書連連自然不提，念完信跟顧家三房代孩子顧，說了誰家生了孩哥兒長命鎖以及村裡要留糧食的事。

回信不急。

趙夫子嘆氣，孫子趙澤落選了，沒考上秀，只能借顧大人吉言了。朱秀也從府縣學回來了，為時間到了，次次落榜，今在家裡念書。

之夫夫倆翻山去了一趟蘇家，送了銀子說清了，還給帶了年貨，都是一些幹活果子。蘇家大房是小兒子、孫子輩的哥兒去了兩人，今得了三十兩，二房是掛靠錢和蘇佳英的工錢，加上杏哥兒給的兩年一半的錢十兩，統共四。今掛靠四年不用給錢了。

唯獨三房，出了一人，只有。

三房一看大哥二哥都拿了銀錢多，頓時悔啊，當即說再送倆上京不？

「不收了，周周沒說要人，那就是人手夠了。」杏哥兒給推了。

來二房蘇狗娃看三弟悔，便出，說：「三弟，你開了春先拿這二十兩房蓋起來，以栓子還拿錢回來。」

「唉，現在就靠栓子了，早知道我就跟大哥一再送一個去。」他家沒哥兒，不是兒子就是丫，丫總不能送過去吧？兒子蘇三捨不得了，都是大小伙能種莊稼有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