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九娘想想馮姨娘的樣子，甚至還有一種很荒誕的想法——這一切，是不是馮姨娘在虛張聲勢？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腦殼疼。

小仙又強調了一遍，它現在是明珠邊最寵的寵，以後絕對能給明九娘提供更多的消息。

它不無憾地道：「其實遇到你的時候，我該真的啄你，這樣現在我肯定更寵。」

明九娘想拿起鎮紙砸死這個智障。

十分懷疑，當初小仙來的時候沒人帶它玩，它總追在驚雲後，被帶得跑偏了。

惻惻地道：「再不靠譜，老虎追你的時候，我不幫忙了。」

「單打獨鬥誰怕誰啊！你相公別拉偏架。」

「趕走走走。」

說話間，蕭鐵策買完東西回來，見到小仙這個敵送來的禮，臉就不太好。

小仙比他還傲，轉給了他一個屁，展開翅膀，高貴冷艷地飛走了。

明九娘把賬冊收起來，一邊小口咬著炸得脆咸香的餶飿一邊思考著人生，不，思考著馮姨娘的人生。

蕭鐵策給遞醋碟兒，見還未回神，心裏小人地以為小仙是提了金雕王所以才如此，「啪」的一聲把小碟放到桌上，「眼珠子轉，一看就沒想好事。」

明九娘：「……你真說對了。」

蕭鐵策無語，在一旁生悶氣。

「蕭鐵策，」明九娘了角的碎渣子，渾然沒有發現自己這樣，讓對面的男人咽了一口口水，「明懷禮他爹是誰？」

「嗯？」蕭鐵策短暫怔愣，隨即眼神看向，帶著探究之，似乎想從眼神中辨別出什麼來。

明九娘卻幾乎已經知道了答案。

面對這個問題，蕭鐵策沒覺得瘋了，卻想看到底知道多，那就說明一定有問題。

「你果然知道了。」明九娘道，「怪不得你說，明懷禮不可能真的幫助明家。他也是個狠角，竟然能夠把世都告訴你。」

「他沒有告訴我，他告訴的是太子。」

太子知道了，他就知道了。

明九娘道：「那看起來確實是這樣了。」

「你怎麼知道的？」

「不告訴你。」明九娘道，「你最好別得罪我，否則我就告訴太子，你跟我說的。」

「淘氣。」蕭鐵策笑罵一句，並沒有放在心上。

小仙呆在明家，它剛來明九娘就問這個問題，答案已經呼之出了。

「你怎麼想？」蕭鐵策問。

「和我沒什麼關係。」明九娘把餶飿蘸了點醋，味道果然更好了，「我現在就想看賬本。」

只想安心搞錢搞事業，什麼男人什麼宅斗宮斗，都離得遠遠的。

「我只是覺得，嗯，真臟。」

蕭鐵策的臉變得有些難以描述，半晌后才用極輕的聲音道：「奪別人之妻這件事，上樑不正下樑歪。」

「嗯？」明九娘沒有聽清楚。

可是蕭鐵策卻已經不說了，道：「你吃吧，我收拾一下，你也早點睡。」

明九娘又埋頭苦幹兩個月，在數九隆冬里，終於把所有重要賬冊全都看完，出了一份厚厚的，多達二十幾本的「審計底稿」，又匯了加厚的一本「審計報告」，然後進宮面聖。

蕭鐵策陪去的，可是皇上卻不讓他進門，只讓人把明九娘一個人帶進去。

明九娘對於皇上的難以揣已經習慣了，很是從容地跟著太監往裏走，卻不想被蕭鐵策拉住了袖子。

「？」明九娘用疑的眼神看向蕭鐵策。

這人這時候攔住？

蕭鐵策垂眸掩住眼中的緒，低聲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不可太過招搖。」

招搖？有嗎？雖然繼承了幾千年審計就之大，可是什麼時候聽炫耀過？夠低調了好不好？

明九娘一頭霧水地跟著太監走進去，老老實實地跪下行禮。

這次早有準備，子下面穿了厚厚的棉，可算不怕涼了。

皇上果然故伎重施，半晌后才讓起來，道：「聽說你把賬冊看完了？」

「是。」明九娘道，「臣婦已經看完，所發現的問題也已呈給皇上。」

如果沒看錯，現在皇上正在翻閱的，就是出自手的「審計報告」了。

「你這字，一點兒都沒有明家的影子。」

靠，上來就冷嘲熱諷，我還罵你一句「狗皇帝」呢！

「臣婦不寵，又好逸惡勞，所以字寫得難看，讓皇上見笑了。」

「竟然還有人如此理直氣壯地說自己好逸惡勞？」

「在皇上面前，臣婦不敢有所瞞；對別人不能說的事，在您面前，也要說出來。」

皇上被這馬屁拍得十分舒服，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放下賬冊，往椅背上一靠，「說吧。」

明九娘行禮道：「回皇上，臣婦確實從賬本上發現了一些錯之，但是這些錯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過，又是誰犯的過錯，臣婦不知。」

言外之意，別問是非多對錯，只管看賬本，看不人心。

皇上「哼」了一聲：「說。」

明九娘這才道：「回皇上，太子掌管軍這段時間的賬冊，從面上看和從前並沒有兩樣。但是多花出去的兩銀子，則分散於四五……如果這是一本假賬，那作假之人，手段高超，非等閑人可以看出來……」

這是老本行，明九娘侃侃而談，從容鎮定，就是不知道皇上有沒有聽懂。

不過最後皇上問：「明九娘，朕就想知道一件事，太子是不是無辜的？」

「如果這做賬之人是太子殿下的，那他便有問題；如果是別人故意陷害，那他就沒問題。」明九娘不聲地又把問題推了回去。

皇上冷笑：「你倒是不沾。」

明九娘：「皇上聖明。」

皇上：他哪裏聖明了？

他忽然瞇起眼睛看向明九娘：「你給朕忙活了這幾個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跟朕說說，你想要什麼賞賜？」

明九娘大義凜然道：「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婦之福。但是皇上非要賞賜的話，古語有言，『長者賜，不可辭』，我也就厚收下了，謝主隆恩。」

皇上都被逗笑了：「你這臉皮，真是厚。先別著急謝恩，朕要看看，你到底要什麼，才能決定是否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