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靈犀鼓起勇氣，輕聲道：“阿爹，兄長，你們能否不要北上？”

虞將軍虎目中含著，哄道：“不行啊，乖。”

虞煥臣倚在窗邊拭佩劍，朗聲道：“聖上點將，是對虞家的信任，豈能說不去就不去？”

虞靈犀向前一步，難掩急切：“若此行有詐呢？朝中武將不，可皇上偏偏點了阿爹和父兄，小小，用得著虞家父子兩員大將一同前往嗎？”

虞將軍卻是笑了。

他抬起糙的大手，了兒的鬟發：“乖年紀小，還不懂。國泰方能民安，阿爹是武將，豈能做那貪生怕死之輩？”

意料之中的回答，虞靈犀心一沉，紅了眼眶。

父兄一生殺伐，不信鬼神，不懼宵小。即便自己將重生種種和盤托出，阿爹和兄長也依然會選擇北上出征。

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忠肝義膽，視君命大如天。

何況，虞靈犀前世還未來得及查出父親邊的叛徒是誰，就一命嗚呼。

給不出能讓父兄信服的理由。

深吸一口氣，虞靈犀掐著手指，抬頭時綻開笑來：“兒知道了。那，父兄保重。”

虞將軍憐道：“回去歇著，將子養好，等阿爹凱旋。”

虞靈犀聲說“好”，福禮告退。

邁出花廳的那一刻，眼裡的笑意消散，化作憂愁。

夜，燈火闌珊。

虞靈犀披倚在榻上，久久不眠。

前世扶棺京的慘像猶在眼前，不可能眼睜睜放任父兄領旨出征。

自己弱，沒有兄長和阿姐那樣厲害的手，不能上戰場為父親保駕護航。

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父兄步人圈套。

該怎麼辦？

有什麼辦法能讓阿爹和兄長順理章地推辭北征，而又不會讓皇帝怪罪？

虞靈犀隻恨自己不擅計謀，若是寧殷的話，定有千百種手段……

呸呸！怎麼又想起那瘋子了？

拍了拍臉頰：虞靈犀啊虞靈犀，前世什麼下場忘了嗎？

“小姐，夜已深了，早些洗漱睡吧。”

胡桃進門奉上宵食，還心地準備了一小荷葉碟子的椒，辛香撲鼻。

見到這悉的佐料，虞靈犀一陣。

子弱，卻有一個怪癖：酷辛辣，無論吃什麼都喜歡加上重重的椒。

上輩子剛進攝政王府時，寧殷命煎茶，放了習慣一小撮椒進去……

後果可想而知，寧殷辣得眼角都泛了紅，著笑，將連人帶茶一起丟出了殿外。

從此，王府中再也不見椒的蹤跡，每日清湯淡菜，吃得虞靈犀憋屈無比。

可現在，那瘋子管不著自己了。

虞靈犀收回飄飛的思緒，往茸粥中加了整半碟的椒，然後一飲而盡，碧瓷碗往案幾上一頓。

辛辣過後，久違的暖意漫上四肢百骸。

呼，爽快！

虞靈犀覺混的思緒越發清晰，索將剩下的半碟子椒也一腦倒了進去。

剛要喝，卻見胡桃一把按住，勸道：“小姐吃些辣，等會還要喝藥呢。”

虞靈犀這才想起，十五歲的自己就是個藥罐子，整日除了喝藥哪兒也去不了，隻得悻悻作罷。

腦中靈乍現，虞靈犀猛然直。

藥……

是了，怎麼沒想到呢？還有這個法子。

記得前世剛王府，寧殷有段時間特別喜歡調製“毒藥”。

他在偏殿中搗鼓那些蛇蟲毒草，虞靈犀便戰戰兢兢在旁邊奉茶，藥方子也從不避著。

其中有一副方子的毒很奇怪，人喝了後會有風寒之癥，渾無力，連呼吸也如同息般微弱，連著好幾日都下不來床。

然而，卻不會危及命——

虞靈犀如此篤定，是因為寧殷讓給這味藥試過毒。

記得那時自己被著喝下那碗藥後，渾力氣一點點從裡離，篤定自己活不了，紅著眼可憐兮兮爬到榻上，仰躺著等死。

也不知道是藥方沒研製功還是怎的，昏昏沉沉睡了七八日，醒來就看見寧殷好整以暇地著，撐著太笑：“別看了，還活著呢。”

虞靈犀非但沒死，反而因禍得福，睡了那幾日後便神清氣爽，連著一整年間都沒有再複發舊疾。

若是父兄服下此藥，定能瞞天過海，托病辭去北征之事！

仿佛鑿開一線天，虞靈犀激不已。

迫不及待披下榻，吩咐侍婢道：“胡桃，備紙墨！快！”

虞靈犀慶幸自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將那方子的二十余味藥材默了出來。

父親是個剛正的人，平日最不屑弄虛作假，若是他知道這味藥是為了推卸平之職，定不肯飲下。

虞靈犀不敢聲張，隻挑了兩個信得過的侍婢馬不停蹄地出門采買。

折騰了兩日，藥材基本配齊了，唯有一味“九幽香”不知是什麼珍貴之，下人跑遍了整個京城也問不到。

閨房，緩緩從博古架上移，消失在窗臺邊。

各家掌櫃都說沒有見過九幽香，難道是自己記錯了嗎？

“不可能記錯呀。”

虞靈犀細細核對著藥方，隨手拿起一塊點心蘸上椒，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