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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火》 第35章 第 35 章

 餐廳里特別安靜,只能聽見鐘表行走的滴答聲。

 桌上的飯菜不再升騰白氣,紅燒魚的表面開始冷凝。

 祁汐的筷子擺在碗邊,一口都吃不進去。

 腦中不間斷浮現一些屬于過去,但依舊鮮活的畫面:

 第一次在書吧見到陳焱,年一頭銀發桀驁又張揚;

 梧桐樹下,大聲喊出他的名字,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奔向他;

 他騎車帶著追趕下落的太,在余暉的裝點下,看到了最驚艷的城際……

 祁汐閉閉眼掐斷回憶,鼻頭沒由來酸楚。

 拿起手機繼續打字。

 polaris:【其實那天,我二叔有說過……要我離你遠點。】

 發送消息。

 傾,陳焱沒有回復。

 祁汐繼續道:

 【我沒有答應他。】

 【我告訴他,你不是他自以為的那樣。】

 【你是很好的人。】

 客廳方向的傳來沙發皮質靜。

 里面的人好像坐起來了。

 祁汐沒有抬頭看,繼續快速摁著鍵盤:

 【那天,我一晚上都沒睡好,一直擔心二叔告訴我媽,說我學習不專心,還早什麼的……】

 【我媽把我的高考當頭等大事,要是信了,可能會辭掉工作來陪讀,也有可能給我辦轉學……】

 祁汐吸了口氣,打字的指尖有點發涼:

 【可我不想離開。】

 ——因為,我喜歡上你了。

 因為你,我開始留這個一度想要逃離的地方。

 因為你站在巷尾等我,我每天,都在期待穿過那條仄的小巷。

 你是我喜歡上的第一個男生……

 polaris:【今天你轉學過來,我真的高興的。】

 【但也確實有點怕……怕姜筱迪們像之前一樣說,怕老師誤會,也怕我媽聽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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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汐指尖稍頓,隨后更快地打字。

 不敢停下。

 哪怕一瞬的思考或猶豫,都有可能失去繼續往下說的勇氣。

 會重新回自己那個膽怯,沉默的殼子里,繼續羨慕別人熱烈,肆意,張揚的青春。

 想,現在,大概就是最接近青春的時刻——

 【可是剛才,看見你開門出來的時候,我好像,突然就不怕了。】

 【也不在乎別人說什麼了。】

 摁下發送鍵,心跳也隨之空了一拍。

 客廳里有腳步聲響起。

 祁汐后背一僵,渾全部上涌。

 手機,不,也不敢回頭看。

 后的步伐靠近了。

 又停住。

 祁汐看不見陳焱在哪兒,只覺他的目如有實質一般,灼烤背影。

 連空氣都變得膠著……

 手機嗡地了下,震麻手心。

 盛夏炎火:【老子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

 祁汐放輕摁鍵盤的靜,回復:

 【我知道……】

 盛夏炎火:【但別人要瞎幾把說你,不行】

 【我在乎】

 很在乎。

 讓我們勇敢。

 也讓我們怯懦。

 盛夏炎火:【之前因為我,讓你欺負委屈了】

 【對不住】

 【以后,都不會了】

 祁汐眼睫輕,目

 沒想到他會把以前那些事歸自己上。

 更沒想到他會道歉。

 陳焱居然會道歉……

 盛夏炎火:【還有】

 他引用之前發的那句“可我不想離開”,回復:

 【我想離開】

 盛夏炎火:【離開這里】

 【和你】

 【一起】

 祁汐盯著這三行字看了好一會兒,又慢慢扭頭,看廚房的窗口。

 確信,這個世界上,一定有神明。

 而現在,神明聽到了在江邊許下的生日心愿,也了解在仰星空時的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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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盛夏邂逅的熱烈焰火,終于不再只是今夏限定。

 路還很長,他們不用在巷口就停下腳步。

 走出幽深的小巷,他們還有更熱烈的夏天,還能看到更輝煌的日落……

 一顆心有了期待,也落定歸

 祁汐無比雀躍,又更加安定。

 polaris:【好。】

 打開相冊,發了一張圖片過去——是陳焱下午給的那張故宮的雪景照。

 翻拍了一張,還設置生了背景。

 polaris:【你說的,明年一起去看實景。】

 盛夏炎火:【我說的,一言為定】

 祁汐揚起角,打出四個字:

 【一言為定!】

 放下手機,正要回頭,陳焱又發來消息:

 【學校里我有數,放心】

 polaris:【嗯。】

 【不方便的時候,我們可以發q-q啊】

 想了想,祁汐又道:【不過上課還是別發了……我可不想像今天一樣再被老師點名[哭]】

 盛夏炎火:【嗯?】

 【點你了?】

 【我怎麼記著,站起來的是我啊】

 祁汐:“……”

 祁汐無聲嘁了下,邊笑意更深。

 polaris:【不是……不聽課還是影響學習的好吧。】

 陳焱沒有回消息了。

 幾乎只在瞬間,男生就來到了邊。

 祁汐不自覺屏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太敢抬頭。

 “誒。”

 陳焱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低磁的,帶著笑。

 祁汐抿抿,慢慢抬眼。

 年正靜靜睨著,黑眸和角也噙著淺淡的笑意。

 祁汐忽然就覺得自己今天跟護士小姐姐說得不太對——黑發的陳焱,帥得更加直接抓眼。

 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一雙眼從眸底到瞳心,都亮了起來,芒卻不是鋒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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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目如汩汩暖流,和又溺人。

 他們,好像也有哪里不一樣了……

 “講點兒理啊——”陳焱把手里的平板撂在桌上。

 “老子影響你學習了?”

 祁汐低眸,看見平板上的詞匯app,在心里回答男生的問題。

 ——確實沒有。

 本來就不是容易干擾的人。

 而且聽他的話狂啃三千詞匯后,英語真的有了點提高。

 祁汐了下上揚的,小聲:“我是說,會影響你學習的……”

 陳焱黑眸虛瞇了下,被挑釁到一般。

 他冷哼:“這話你等下次月考再說。”

 “……”

 很狂妄很自信。

 就好像暑假沒補課,落了一大節進度的不是他一樣。

 男生說完,拿過祁汐面前的飯走進廚房。

 看著他把飯碗放進微波爐里,祁汐也端起紅燒刀魚,準備回鍋熱一下。

 “你也吃點吧?”問他。

 陳焱盯著微波爐里轉的碗,翹起邊輕“嗯”了聲。

 吃完飯,祁汐把鍋碗瓢盆放進洗碗機,拎著水壺回到茶幾邊,拿起陳焱倒扣在沙發扶手上的數學書和教輔。

 他在趕進度。

 八中暑假沒補課,只上完二的課程,比他們慢了快半本書。

 他自己學得倒快,已經看完一個單元了。

 祁汐拿過筆在書上勾了幾下,又在練習冊上圈出幾道代表的題。

 剛勾畫完,陳焱也關上書柜門過來,手里拿著兩本書。

 祁汐接過來,看見一本全英的《小王子》,還有一本是沒見過的詩集。

 祁汐抓了下額角,說:“背完單詞,我覺閱讀里面的詞匯比以前認識得多了,但讀起來還是很慢……”

 陳焱坐下,抓過手邊的可樂罐喝了口。

 “繼續背。多讀。”

 他把的平板推過去,上面有他新規劃好的詞匯計劃,還新裝了一個voa慢速英語。

 “不用逐句翻譯,明白意思就行。”他朝祁汐手里的書示意,“試試,出聲讀。”

 祁汐翻開《小王子》的封面,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抿抿邊。

 學的是典型的“啞英語”,一開口就犯怵。

 “讀。”

 陳焱向后懶懶靠進沙發里,看小心翼翼地開口,磕磕輕聲往下念。

 他也不怎麼糾正,遇到不會讀卡殼的單詞,才會幫接下去。

 男生一開口祁汐就發現了,跟的菲律賓口音不同,陳焱是再標準不過的式發音。

 飽滿,流暢。閉上眼睛聽,還以為是英語母語的人在說話……

 祁汐以前看過中文版的《小王子》,大致意思都知道,上不認識的單詞也能猜出意思,算另外一種拓展詞匯的方式了。

 越讀越順,念完兩頁后放下書,拿起另一本深綠封皮的詩集。

 陳焱眉梢挑了下,手過去嘩啦啦翻了好幾頁。

 “看這首。”

 祁汐大致掃了眼,沒有不認識的單詞。

 緩聲開口:

 "withthishand,iwillliftyoursorrows

 yourbsp; willneverempty,foriwillbeyourwine

 withthisdleiwilllightyourwayindarkness

 withthisheart,iaskyoutobemine&039;&039;1

 話音剛落,陳焱突然低低笑了下。

 "ido"

 祁汐怔住,抬眸對上年玩味壞的眼,又低頭看手里的英文句子。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意思,的臉刷地紅了。

 “不念了。”祁汐小聲嘟噥了一句,抓過一張英語卷子,又拿過ipad,點開剛裝的慢速英語,戴上白耳機。

 陳焱氣音輕笑,視線沒從孩緋紅的臉上移開。

 “誒——”他沉聲喚

 祁汐捋了下耳邊的碎發,沒有抬頭。

 “怕你,本來想在q-q上問的。”陳焱頓住,舌尖刮了下腮側。

 “但還是覺著,就算你害臊,老子也得當面說——”

 他直勾勾盯著,突兀的結重重下沉:“祁汐。”

 “高考完了,咱倆就在一塊兒吧?”

 “做我朋友,老子保證疼你。”

 年的告白帶著宣誓的意味,鄭重,直白。

 擲地有聲。

 祁汐睫尖了好幾下,眼皮緩慢掀起來。

 一手摘掉左邊耳機,茫然:“什麼?”

 “……”

 “…………”

 陳焱短促干笑了聲,自嘲一般。

 他搖搖頭,朝面前的卷子抬下

 “沒什麼,寫你的。”

 祁汐把耳機塞回耳朵,低頭重新做卷子。

 桌下,悄悄握耳機頭的手,一直在忍不住地栗。

 指尖用力,頭完全懟進孔。

 耳機里這才傳出聲音。

 筆尖輕輕落在紙面上,劃出三個練筆的字母,勾勾繞繞,宛如百轉千回的心事:

 i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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