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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第十九章 虎頭

()(第三更,累了,求推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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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捕頭回到衙門複命時,已經是申時末了,魏知縣仍在焦急的等候著。得知他們馬到功,縣太爺大喜過,馬上命人前去逮捕趙娘的父兄。

待疑犯押到,已黑。魏知縣卻片刻不耽誤,命人掌燈點火,他要夜審這個撲朔迷離的奇案!

這一場閃電般的行,真人眼花繚,縣裏的百姓也聞訊趕來,隔著柵門遠大堂,眼睜睜瞧著知縣大人,看他如何剖斷此案!

‘咚咚咚……’升堂鼓響。

‘威武……’兩排皂隸用水火搗著地磚,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啪’地一拍驚堂木,魏知縣斷喝道:“堂下所跪,可是趙娘!”

“民張菱花。”那花容失sè的婦人聲答道。

“事到如今還敢狡辯!”魏知縣冷聲道:“你既然不是趙娘,為何要藏在地道裏,到底有何見不得人?!”

“這……”婦人早被堂上這般威勢嚇壞了,哆嗦著不出話來。

“你這人的心腸,到底是用什麽做的!”魏知縣繼續發力道:“你私自潛逃,害得你丈夫家破人亡,如今他眼看要被問斬,你就沒有一點愧疚麽?!”

“什麽?”婦人聞言如墜雲霧,驚奇道:“逃跑的是我又不是他,他怎麽會被問斬?”

“現在承認自己是趙娘了?”魏知縣哼一聲道。

“是,我是趙娘。”婦人終於點頭道:“但我沒害我丈夫。他打我罵我,還到府告我與jiān夫捐款潛逃,我怕被府抓住要騎木驢,所以才藏在何員外家,可從頭到尾都沒害過人……”

“我讓你見一個人。”魏知縣冷聲道:“把他帶上來。”

於是兩名獄卒,將盡折磨的林榮興扶上堂來。昔rì玉樹臨風的林秀才,如今已骨瘦如柴,渾是傷、一頭發直披到前,人不人鬼不鬼,把趙娘嚇了一跳,子不由自主的往後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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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細看看他是誰?”魏知縣止住,下令道。

娘這才定下神來,睜大眼睛端詳半,才認出他是自己的丈夫林榮興,登時哇的一聲,抱著他放聲大哭起來,撕心裂肺的問道:“怎麽會這樣呢,為什麽這樣子?”

林秀才卻神木然,看都不看一眼。

此景,哪怕是那些鐵石心腸的胥吏也不容,有人暗歎有人掉淚……

魏知縣強捺心,一拍驚堂木道:“趙林氏,還不將經過從實招來!”

娘此刻自然不會瞞,泣著一五一十招供……

原來,兩年前失蹤前一晚上,林秀才邀同窗到家中飲酒,趙娘陪著飲了幾杯,便忘形放浪起來。林秀才窩了一肚子火,待散席後便罵起來。趙娘向來不吃他這套,跟他對吵起來,繼而扭打在一起。還是公公和姑子聽到靜,把兩人拉開,才算告一段落。

娘越想越氣,翌rì一早便挽著包袱出門了,因為有吵架後回娘家的先例,林家人也沒在意。

但趙娘在回家路上,遇到了林秀才的一名同學。那人馮念,生得魁偉倜儻,兩人原先便眉來眼去,早有**之意。現在見幽怨獨行,馮秀才自然不會放過大獻殷勤的機會,力邀到自己家做客。

娘本就是個水ìng楊花的婦人,亦對俊俏可人、風趣溫的馮秀才很有好,覺著他比自己那木頭腦瓜的丈夫,簡直好一百倍。於是半推半就,跟著來到馮念家住下。

當時想的是,玩一陣子再回夫家,誰知道兩人勾搭jiān後,竟如膠似漆、樂不思蜀,一下就是半個月。半個月後,馮秀才要送回娘家,結果用轎子把送到了何家。

到了何家,馮秀才便消失不見,見到的是何員外和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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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告訴,林榮興已經告到府,與jiān夫攜款潛逃,現在縣裏正在懸賞緝拿。隻要麵,就會被抓起來,起木驢遊街,然後被淩遲死。

娘信以為真,嚇得渾篩糠,問該如何是好?

何員外便笑道,你安心在我家住著別麵,誰能找到你?

爹也,是啊,何員外這裏深宅大院,離著縣城也遠,安全得很,你就安心住著吧。

雖然覺著不能出門太悶,但還是命要,趙娘於是答應下來。不久,便淪陷在何員外的溫攻勢中,徹底斷了回家的念想,一心一意做起了金鳥……

供述完畢、簽字畫押,魏知縣便命把父親帶上來。

見趙娘已經招供,父親也沒什麽好瞞的了,便招供,當時以為兒被林家打死,悲憤之下告婿殺人。結果不久之後,馮秀才便登門坦白,娘並沒有死,而是在他那裏。

聽聞兒還活著,趙老頭是又喜又怕,喜不用,怕是因為誣告要反坐,還得罪加兩等。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他的老朋友何員外來做客,主問起娘的事。趙老頭知道何員外見識廣、注意多,忍不住將真相給他聽。

何員外聽了,你們不去府坦白是對的,不然就得反坐,是要掉腦袋的。何常是堂堂糧長,出話來自然可信。這下可把趙老頭嚇壞了,央求何員外給想個辦法。

何員外想一想,便既然如此,就讓娘先住我那,你們還當死了,繼續告就是。趙老頭一想,也隻能如此,便讓馮秀才將閨送去了何員外家……

就這樣過去一個多月,那出現了。府通知趙家人去認,趙老頭趕知會他便宜婿拿主意,何員外讓他們一口咬定,死者就是趙娘,才有了驗現場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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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陳知縣最終認定,死者並非趙娘,趙老頭也隻好罷休。

就在趙老爹以為,事要平安過去時,浙西分巡道何觀察,前來縣裏審視冤獄,何員外攛掇他將富縣上下,一腦告上衙門。

趙老爹自然不敢。何員外拍脯保證,隻要你告,就一定會贏,從此永絕後患。趙老爹還是不敢,何員外便威脅要將趙娘送回林家,他也隻好就範……

結果,真的就打贏了司,不但犯了案,還把富縣的吏,拉下了馬。

再後來,他聽王刑書的兒子,求人寫狀紙翻案,便趕通知何員外。因為王賢是個賭徒浪子,加上富在沒有知縣的混期,是以何員外幹脆派幾個人,在賭場附近把他打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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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審趙老漢的兒子,也是一樣的口供,至此,案已經差不多明確了,但有一點魏知縣不明白,問二人道:“你們為何這麽聽何常的話?怕不隻是閨在他手裏吧。”

兩人囁喏著不敢答話,魏知縣三木之下,才吐道,何員外不隻是糧長,還是錦衛的百戶!

魏知縣心裏一,對負責記錄的李刑書道:“這段抹去。”

李刑書點點頭,其實他就沒敢記這三個字。

因為錦衛的兇名太盛了,在指揮使紀綱的帶領下,更到了無法無、濫殺無辜的地步。在他們眼裏,什麽王公貴族、什麽朝廷大員,都如草芥一般。隻消冠以建文餘孽的頭銜,便可殺其全家!

這是一群無視王法的兇神,哪怕一個的百戶,也是魏知縣得罪不起的!

那廂間,胡捕頭聽得心驚膽戰,怪不得那廝那麽大口氣,原來有錦衛這座大山撐腰啊!

待到提審何常時,魏知縣的氣場便弱了很多……

何常也已經恢複了鎮定。他是世襲糧長,見平起平坐,可以不刑訊。而且這個頭銜,得上報戶部才能奪去,州縣無權剝奪。是以大喇喇的坐在杌子上,回魏知縣的問話。

魏知縣問他,為什麽要窩藏趙娘,他是幫朋友忙。

魏知縣問他,為什麽要唆使趙家認,他是幫朋友忙。

魏知縣問他,為什麽要脅迫趙家上告,他是幫朋友忙……

魏知縣問他,為什麽要派人謀殺王賢,他是幫朋友忙……

魏知縣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ìng子,忍不住諷刺道,難道你金屋藏,也是為了幫朋友忙?

“是的。”何常點頭道。簡直是字一號熱心腸。

“那你為何要逃跑?還意圖殺人?”魏知縣冷聲道。

“我不是沒逃麽,”何常無恥道:“當時恨不得把那誣告我的王二碎萬段,但想想這是犯法的,我又停下了。不然他一個廢人,能把我踢倒?”

魏知縣拿他沒辦法,隻能下令暫且收押。何常卻道:“縣尊,按洪武爺的規定,糧長是可以錢免刑的,麻煩你幫著算算,我這些罪名,一共得罰多錢!”完便施施然下堂去了。

一場氣勢十足的審訊,竟如此虎頭蛇尾,回到後堂,魏知縣難過的要死,難道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自己又一次搞砸了?

司馬師爺安他道:“東翁不必如此,我們已經功了,又何必求全責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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