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悶雷卻滾滾而來，驟雨淩，狂風舞。

錦瑟立在偏院，旁地上跪著一個一黑袍的男子，若是此時欒音見了，便會立即認出那男子正是在崦嵫山遇到的黑郎中。這突如其來的驟雨已經打了兩人的衫，但那黑郎中顯然之前經曆過一番打鬥，一側的臉被打得塌了下去，角也帶著，因為一黑，若是平日裏，倒也看不出上其他地方哪裏還有傷。但是此時被這雨水一打，他跪著的地麵青石上很快就有暗紅的水聚積，又深青石磚的隙裏……

雨勢漸大，那名作錦瑟的婢也不敢站到廊下去，規規矩矩站在院中淋著雨。

龍天佑跟著慕容棲霞一路行來，經過那兩人邊時，隻微微側目掃了一眼這一站一跪的兩人，便覺得似曾相識，倒也不是對他們的麵容有什麽印象，隻是覺得他們的氣息，似乎在哪裏見過……

進了一個小廳堂，慕容棲霞坐在主位，龍天佑坐在的左手邊，慕容棲霞便吩咐管家：“讓錦瑟進來吧，站在外麵淋雨算怎麽回事……”

“是……”

管事出去喊人，慕容棲霞轉向龍天佑，卻見他優哉遊哉地端起茶杯，正用用蓋子撥弄著茶葉，輕輕吹著熱氣，小心地喝著茶，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許是到慕容棲霞的目，龍天佑抬眸回看過來，眼眸裏一片晶亮，竟讓慕容棲霞猝不及防，仿佛自己看他被逮個正著，也忘了先前要同他講的話，隻支支吾吾地說：“今日怕是要讓公子見笑了……”

“棲霞仙子還是把我當了外人，如果覺得不方便，那在下回避便是……”龍天佑放下茶碗，起走……

“不不不，公子可不要誤會了……”慕容棲霞一急，正要安，卻見龍天佑的眼睛全是笑意，方知他竟是在同玩笑，一時間被這青山朗月般的笑容迷住，竟是完全忘了說話。

“嗯哼……”龍天佑狀似無意地咳嗽了聲。方令慕容棲霞回神，這才發現，原來管事已經帶著錦瑟進來，錦瑟正跪在地板上，似乎在等著說話……

“錦瑟……”慕容棲霞立即假裝整了整，“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奴婢辦事不利，讓主上蒙莫大損失，請主上責罰！”錦瑟忙膝行上前叩首。

“我要你說是怎麽一回事，至於責罰，還不到你教我……”慕容棲霞的聲音冰冷，仿佛整個房間都因的話冷了幾分。

那婢錦瑟也是一個機靈，忙道：“主上，真龍原本已經被我帶船上，可是忽然有賊人闖，在船底打開了一個缺口，船沉了，船上所有人除了我以外也都落水溺死了，那真龍便是趁逃走的！”

“除了你以外，都死了？廊下跪著的是何人？”慕容棲霞又問。

“那是黑水澤的一隻水妖，這次購買的真龍，便是他捕獲的。船沉了之後，我便去尋他討說法，可是發現他時，他已經負重傷奄奄一息，我怕沒個人證，就算回來，穀主也未必相信我的一麵之詞，所以就全力救治了他，讓他幫我做個見證！”那錦瑟說得滴水不，又帶了證人，眼神裏也是一片坦。龍天佑始終一旁飲茶，不發一言，但多已經相信這婢所言並非謊話。

慕容棲霞側目看看龍天佑，見他完全沒有反應，喝過了茶，又似乎對那小幾上的玉擺件頗有興趣，本沒有看婢的意思。

慕容棲霞便道：“帶他進來吧，我有話問他……”

“是！”管事的又去領人。

不多時，黑郎中被帶進廳堂，跪在錦瑟邊。

“聽說你是黑水澤的水妖，那真龍便是你逮到的？”慕容棲霞問。

“不錯！”黑郎中答。

可他一開口，龍天佑手上的作便是一滯，這個聲音，他竟覺十分悉，似乎在夢中無數次出現過一個聲音，跟他這個聲音極為相似。

那聲音最常說的便是：“管你是白龍還是黃龍，到我這裏都要變黑龍……”

會是這個人嗎？那麽他們口中的真龍，難道……

“我且問你，你是如何捕捉到那黑龍，如今那黑龍的下落又當如何？你且如實說來，若被我發現有一個字虛假，那便不是砍斷你所有手那麽簡單了……”慕容棲霞冷冷地道。

黑郎中聞言，一，斜眼看了看一旁跪著的錦瑟，道：“其實那真龍並非一條黑龍，隻因當時錦瑟姑娘急需的是一條黑龍，我也就用了些小手段，其實那是一條銀白的真龍，被我用黑水澤的毒水浸泡了十幾日，才被改了黑……”

“無恥之徒，你竟然騙我？”錦瑟回頭，抬手便要打向黑郎中……

“放肆！住手！”慕容棲霞喝道，那錦瑟便不敢再，忙磕頭道：“主上，奴婢真的不知道……”

“你的事待會兒我自會問清楚，現在我在問他……你不要，一旁聽著便是！”

言罷又問黑郎中：“且不說這真龍的，你且說說，這真龍如何得來？”

“是一個小姑娘賣給我的。”黑郎中道。

“小姑娘？”慕容棲霞愕然。

一旁始終沒有開口，甚至沒有正眼看過跪著的這兩人的龍天佑，卻也重複了一句：“賣給你的？”

“不錯，那個小姑娘好像很缺錢，背著個籮筐，說是路邊撿到的小蛇，來我的藥鋪，問我要不要？我一眼就看出那不是蛇，而是一條龍，隻不過是了傷，所以變化和形沉眠了……或許那小姑娘也不知道那是一條龍，而非一條蛇，隻是把它當了蛇準備賣給我藥……”

黑郎中說得合合理，頭頭是道，可是聽在龍天佑耳朵裏，卻是另一番猜想。

這人說的小姑娘已經確定無疑是欒音，可欒音為什麽要把自己賣掉？難不還真的以為他死了，準備拿他的換點銀錢？這想法實在荒謬至極……可如果不是如此，那自己又怎麽會落到這個郎中手裏，還……還為了要將他改變黑，而浸泡在毒水中……

雖然他聽到那郎中的說辭，隻想衝過去掐死那郎中，可是他也知道那郎中說的應當是真的，因為他似乎有些記憶，在一片黑暗中痛苦掙紮的記憶，甚至口鼻之中因為這段記憶而出現了一種強烈的惡心，那惡臭似乎過記憶將他周包圍，而他好像也想起來在水下，他衝向那個纖小的影，將撞向一旁的船板，還咬住了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