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鷹崖

天樞領命而去，雙林回了後院，果然了安姑姑來道：「如今王爺失蹤，我將出府去尋王爺，大寧府大軍陣，城裡是安全的，但王府裡我不在，怕為人所乘，害了小世子，如今我將小世子悄悄送出府外給信得過的人看著，等王爺回來再做打算，你是跟著小世子一起去，還是留在王府？」

安姑姑忙道：「王爺臨走前就代過，我一切聽你調度安排，公公說怎麼樣，我們便如何辦好了，前日那事，我也覺得王府裡太不安全了，院那些眷，誰知道還藏著什麼不懷好意的人？只是小世子和我親厚，若是離了我，怕是有些認生，若是方便，能讓我跟過去最好不過了。」

雙林想了想道：「那就安姑姑陪著吧，在府裡就說急病，怕過著小世子，所以暫時先到莊子上靜養著，還請姑姑回去收拾好需要帶的東西，今晚夜深我安排車子出府。」

安姑姑喜道：「便按公公說的辦。」便回去不著痕跡的收拾東西不提。

雙林有條不紊置了府中一些事宜，和何宗瑜說了自己要出去找王爺的決定，何宗瑜神複雜地看著他，半晌才說了句：「公公高義，王爺何其有幸得公公襄助。」

雙林懶得和他說這些，又親自出去找了肖岡來，將小世子託付給他，肖崗驚訝道：「老弟！你還真為那皇家賣起命來了？按我說，你如今已算得上是盡了你自己的責任了，總該為自己考慮考慮。」

雙林心頭湧起一種難言的滋味，按說他的確應該覺到解才對，若是楚昭真有什麼事，因喜只怕也不會獨活了，楚昭又將兒子託付給了自己，自己只需要照顧好世子，以他現在的基礎，在民間逍遙自在一輩子還是不難的……如今他卻真的彷彿是個被洗腦過的忠僕一樣，居然兢兢業業為主子打算起來，居然自己親要去找，按說因喜在那邊，定然也會竭盡全力找楚昭，自己去不去，分別應該不太大，從理角度來說，著實沒什麼大的意義。

然而楚昭……這些年的主僕，楚昭的確已不是自己生命中普通的過客，也不單單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貴族主人。他看著楚昭從一個孩子在荊棘叢生的路上緩緩行走，為熠熠生輝的太子，卻又墮落雲霄就藩異鄉，他不知不覺參與了他的生活，見過他的喜怒哀樂，同過他的挫敗和就，甚至……還差錯和他滾了床單，之後又拒絕了楚昭的好意，便是前些日子的託孤，他當時覺得楚昭看低了他，事後想來，楚昭將自己最看重的兒子託付給他，何嘗不也是另外一種信重。不能否認，他其實對楚昭，有著一愧意。

雙林嘆了口氣對肖岡道：「他待我算是有恩……」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矯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才和肖岡道：「大抵人生在世，有些事若是不做，心底有愧，一輩子大概都會耿耿於懷，倒不如盡力而為，將來問心無愧吧，等這次事了，我也覺得無愧於他待我的恩了，到時候再徐圖歸去吧。」

雙林一貫寡言語，卻極重義，肖岡一貫是懂的，如今聽他難得說了這些，想了想笑道：「也對，當年我棄了邊關武職逃京城想要劫法場，那會兒何嘗不知我將要面對什麼？只是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快意恩仇，無非是大好頭顱一個罷了，你只管安心去，這孩子我讓妙妙照顧著，無論如何總不負你所托便是了。」

雙林一笑，心下一鬆，知道肖岡重承諾，又最重妙妙，但凡應了，無論如何也會護住世子的，加上如今城還算安全，給肖岡，自己是可以放心出門的。

傍晚王府一臺不起眼的馬車從側門出去，王府裡安姑姑因為得了會過人的病，要去莊子上養病，出了王府繞了幾圈，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裡，另外一輛一模一樣的馬車又從巷子口另外一邊出了去，往城外莊子去了，安姑姑則抱著小世子，牽著如意，在幾個死士的掩護下，悄沒聲息的進了一所宅子裡。

第二日拂曉，武靖公帶了大軍出征，雙林也悄沒聲息帶了三百騎從另外一邊門出了城，在嚮導韓海生的帶領下，往東疾馳而去。

一路上靠著靠著探子機敏，他們避開了許多遊兵，終於第三日上到了軍報上傳說楚昭失蹤的地方，一個鷹崖的地方。

韓海生道：「這鷹崖下頭險得很……若是掉下去，只怕兇多吉……這裡石堆砌的，再說也難下去……恐怕說難找就是因為這個緣由了，再下去又靠著海，若是掉海中，那就實在沒法子了。」

雙林看了看，不覺有些疑，他們這裡兩天一路行來，狄戎軍遇到不小隊，但是大寧軍卻一支未遇見，難道是這地方已找過了？然而看地圖，其他地方較為平坦，若是楚昭真的失蹤，似乎也只有這個地方了。

橫豎都已到了這裡了，還是找一找，雙林想了想道：「我們下去尋人。」天樞道：「傅公公，您留在崖上，我們先派二十人下到崖底尋人，其餘人在上頭哨探保衛，班尋人比較合適。」

雙林想了下道：「如此安排甚好，我要下去，你放心，我日常有鍛鍊，子靈活，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天樞知道他一貫說一不二，又不是任的人，便也安排了人手，分兩隊，一半在上頭上繫了繩子，繩頭綁在懸崖的一株大樹上，緩緩從山崖上往下攀援，其餘人在上頭看守。天樞親自替雙林系好繩子，看雙林輕便靈活，下去的時候步步謹慎卻姿輕快，不像是普通人第一次攀巖，不一會兒已經下去了很遠，心裡也放心了些，剛要自己下去。忽然遠方傳來了馬蹄聲，他臉一變，喝道：「有人來了！」又看了一眼已經繩子已經放下去很遠有些看不見的傅雙林，有些著急道：「死守住繩子！保護好下去的人！」

話音未落，已有一群狄戎小隊約有兩百多人，從遠風馳電掣地飛奔過來，數枝羽箭閃電般襲來，嗚嗚淒嘯，「奪奪」的釘在樹上地上，兀自微微抖著，天樞唰的一聲將長刀厲然出鞘，翻起刀一片雪亮劈開一枝箭，咬牙喝令道：「起陣迎敵！弓箭手準備！護好繩頭！」

訓練有素死士們沈穩老練自聽到馬蹄聲起便已行開來，一部分人圍住了那株大樹，拔刀背靠背迎戰，又有一隊弓箭手也已拉了弓箭向馬隊，另外一百多人已翻上馬在天樞帶領下衝上前悍然迎敵！瞬時間，已是和那小隊的人短兵相接！

混戰開始了，天樞著氣揮著長刀，淩厲強橫地將對面來的一名狄戎軍從頸側狠狠地斜劈開，將對方劈兩半，噴得他一頭一臉，卻激出了他的，他大喝了一聲，又衝向下一個狄人，鋒利的刀鋒狠狠砍飛敵人手中握著的弓箭！

混戰持續了一炷香時間，天樞也不知道殺了多人，只是牢牢守著崖頭，忽然聽到遠又傳來了馬蹄聲，他吃了一驚心底一涼，以為來的又是敵兵，他大喝道：「死守！」

卻看到遠方一支黑洪流一般的隊伍衝了過來，上頭紅黑加旌旗獵獵，一隻蟠龍怒爪子，迎風招展，上書大大的一個『肅』字，有人驚喜加喊道：「是大寧軍！」

天樞心頭巨震，反手又劈死一個狄人，著氣往來人看，果然看到數百人遠遠奔來，領頭一名青年男子，從遠手挽長弓疾馳而來，連連疾，急風驟雨般的連珠疾中，作仍出從容不迫的優雅與冷靜，周湧著威嚴氣魄，他忽然心頭湧起巨大狂喜，嘶聲喊道：「是王爺！」

看到有援軍來，狄人見勢不妙，已轉四散潰逃，卻被圍上追殺，楚昭縱馬直衝到天樞邊上勒住馬，銳利雙目飛快環顧了一圈四周，微微息，沈聲問道：「傅雙林呢？」

天樞著氣道：「傅公公下崖去找您去了！」

楚昭一看那大樹，臉已變了，翻下馬直接衝了過去，天樞轉頭，臉唰的一下已變白，只看那大樹上纏著的數道繩索，已被狄人投擲火把，燃燒了起來，卻不知被燒斷了幾條繩索，只剩下寥寥幾道繩索還勉強捆在樹上，幾名死士白著臉正拉扯加固剩下的繩索，看到楚昭過去，已告罪道：「屬下等疏忽了，竟被狄人得逞，護持不及，斷了幾繩索。」

楚昭站在大樹邊上，沈著臉看著軍士們拉繩將下崖的死士一個一個拉上來，卻每一個都不是雙林，他的臉越來越差，最後一還連著的繩索上繫著的人也拉了上來，仍是沒有傅雙林，一名之前下崖的死士跪下稟告：「傅公公子輕，下得很快，我們沒跟上，興許已到了崖底也未可知……」

楚昭鐵青著臉，忽然轉頭給了天樞一鞭子：「我你護好他和小世子，你就是這麼執行王命的？」天樞默默跪下並不敢抗辯，楚昭冷冷道：「備好繩索，孤親自下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