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條繁華的大街上,一個異常俊的公子騎著一匹白駿馬徐徐前進。
不一會兒,另一匹馬追了過來,馬上一個年氣籲籲來到那名公子跟前,“……公子,你跑得那麽快幹嗎啊?時候還早著呢,累死我了。”
那名公子頭也不回,道:“是你太慢了。還有,是‘公子’,不許錯。”聲音清脆悅耳,不太像這個年紀的男孩子。
路邊一家客棧的夥計正在迎送客人,一回頭瞧見兩匹駿馬、主仆二人,那公子的馬上還掛著長劍,著素雅,知道是有份的爺,忙迎過去,賠笑道:“大老遠的,您辛苦了,快到正午了,您要不要歇歇,店備有上好的酒菜。”
後麵的年道:“……公子,我們要不要歇歇?”
那名公子想了想,問道:“此去貢院多遠?”
夥計答道:“不遠了,再往前走兩條街就是了。公子也是來趕考的?店住了很多前來趕考的人,個個文韜武略、滿腹經綸。您要不要住下會會同科?”
那公子微微一笑:“要寬敞清靜的一間上房,不要別人過來打擾。”
“是,的帶您去後院的廂房。今年大開恩科,文武兩試同時舉行,京城的店都住滿了,這後院是老東家今才騰出來的,不然也沒了。您這邊請。”
到了房裏,公子取出一錠銀子,吩咐道:“今的飯菜送到房裏來,等一會兒先打一桶水送過來,放在門外就行了,沒事不要過來了。知道了嗎?”書模樣的年也道:“我們公子清靜,不要煩他看書。”“是,是。不敢打擾。這銀子……”“賞你的,店錢另付。”“唉呦,這怎麽好,公子有什麽事盡管吩咐。的一定盡心。”這夥計忙點頭哈腰退了出去。
“什麽一定盡心,我看是‘一錠’盡心。”那年咯咯笑道。
“德雲,別笑了。跟過去看看。注意留心周圍。”
“是。”
回到房間,打開房門,映眼簾的卻是烏黑的長發、秀的容,德雲笑道:“姐放心,我周圍都看過了,沒什麽人,這院子裏就我們一客人。”
轉過,雖是男裝,卻在秀之間平添一種英氣。手拔出長劍,仔細檢查了一下,“還是心一些,已經是京城了。”罷,唰的一下,還劍鞘。
“姐,我看您文武狀元一起奪了吧。好好的威風一下。”
“丫頭,傻話了。”姐輕聲嗬斥。
“呦,怎麽還謙虛了,家裏的時候,不是定要一舉奪魁麽?姐,我知道,您可是大才呢。您別想太多,及第還是事,姐您啊,一定是頭三甲,搞不好就是個狀元呢。”
“耍貧了,收拾收拾。今早點休息。明還有事要辦。”
***
夜靜悄悄的,樹影斑駁,灑在床頭。
然而,火卻在搖曳,伴著兵的喝罵聲和子的哭喊聲,一片嘈雜。忽然,一個貌婦神淒楚,低聲喚道:“貞兒……”
“娘親,我不要離開。我要和你們一起……”眼淚印了枕頭,人也醒了。
陸婉貞來到桌前,點上蠟燭,見丫鬟德雲還在另一邊的床上睡,心裏稍安。十年了,已經十年了。這十年來,我每想的就是要為父母洗清冤屈,讓害人之人得到應有的報應。然而,我不想再等了,師傅是父親的師兄,沒出力出錢,希平反。“朝中無人啊。”師傅最常這句話,“你要是個男孩,考上功名,你父母的事就好辦了。隻可惜……”
“我不要可惜,我一定要討回個公道。”陸婉貞著跳的燭火,沉靜的臉上出堅定的芒。
映著燭火,婉貞提起筆來,開垂落在紙上的秀發,信筆寫道:
十年兩相,遊子心茫茫。
落葉難歸土,安寧怎思量。
斑駁嬋娟影,搖曳燭脂香。
燕巢前躍,玉釵手中涼。
自恨兒,不能顧高堂。
此作巾幗誌,昭雪再還鄉。
……
這正是十年前因叛國通敵罪名被殺的陸尚書的獨生兒,原名陸婉貞。父親陸明峰是有名的才子,十八歲狀元及第,立即國府任侍郎,不久與名門之後白氏夫人結連理。白氏夫人也是有名的才,夫婦琴瑟和諧。五六年後,因為抗擊突厥,陸大人進言有功,年紀輕輕就為尚書。這位陸大人才高八鬥,剛直,多次衝撞權臣、當朝丞相魏列夫。於是,陸明峰先是被外放做,後來又不明不白的安上了裏通外國的罪名。也有人是因為陸大人在地方上查出了魏丞相私占民田,其家人違法紀,正要上本彈劾,卻被搶先一步。一同獲罪的還有護國將軍梁興、史蘇臣等兩大族,共數十人。梁家世代出名將,朝中武將盡皆仰視,且剛正忠誠,是名門表率。蘇臣探花出,也是大才子,嬉笑怒罵皆文章。這些都是耿直諍臣,不被權臣所容。老皇帝那時已病膏肓,太子弱,朝政全由魏丞相一手把持。三年後,皇帝駕崩,他的五個兒子分兩派爭奪皇位。最終,統高貴卻無濟於事。弱的太子被自己的弟弟、雄才多智的均王擊敗。而這次,魏見風使舵,關鍵時候投靠了均王,又了新帝的功臣。礙於麵,魏列夫依然是丞相,大權在手,種種冤案依然不能昭雪。
婉貞被師伯收養,逐拜了師伯做師傅,十年來習文練武,一刻不敢鬆懈,比男孩子還要刻苦。師傅李侗是文武雙全的俠士,深得一方百姓敬重,雖不在場,但也有許多場麵上的朋友。隻不過,魏丞相位重權高,李先生也沒奈何。
於是,師母好心勸不要太勉強,“一個孩子,又能怎樣呢?”忽然,傳來了朝廷開恩科的消息,本來三年一試的廷試,今年同時開文武兩科,是朝廷要廣選人才。早有此意的婉貞決定扮男裝應試。“我此去一舉奪魁,用個三五年時間便可昭雪,到時再回來侍奉師傅師母。”李侗見如此堅決,隻是問:“那麽,你是以什麽份去呢?”婉貞提筆在紙上寫下“李宛”兩個字,答道:“我是名士李侗先生的養子,前去應試,報效朝廷。”李侗長歎一口氣,道:“你長大了。心裏明白就好。舍棄了這個‘’字,你知道以後要異常艱辛和心。不要將仇恨一直放在心上,你爹娘也不希看到你太辛苦。做事做人但求問心無愧,造福於人。這是你師公傳下來的口訓,我和你父親也一直遵照的信條。你也要記住。”“是,孩兒明白。”婉貞答道。“以後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這是你自己選的。”“孩兒不會辜負師傅師母的教導養育之恩,大事一了,孩兒便回來向二老盡孝。”而師母隻是拉著婉貞的手,著眼淚道:“以後可要心,自己要保重。”
***
第二一早,婉貞就和德雲出來,到貢院上名表。半個月後開考,時間剛好。
“公子,我們去逛逛吧。到看看也有好。”
“能去哪兒逛?”婉貞隨意道。
“我剛剛都打聽到了,前麵再走兩條街有個‘悅茶樓’,據招牌還是筆親題的呢。現在文人雅士都去那兒,最近開恩科,料想那些應試的學子想必也都聚在那兒。您哪,可以去會會同科,看看形。”
“原來都打聽好了。那就去看看吧。”婉貞微笑道。
步這家悅茶樓,才知道雖是一家普通的茶樓並沒有什麽富麗的裝潢,但卻能到它的與眾不同,單看周圍牆上裝裱的字畫,無一不是名家手筆。裏麵的客人,大略看一下儀表舉止,也知道並非俗人。婉貞二人剛走幾步,就有夥計迎上前,忙:“客,裏麵請。”
把人讓到裏麵,夥計開口道:“客,見您麵生,想是頭一次來吧。用點什麽?”德雲道:“哎,你怎麽知道我們第一次來?不給我們三五年來一次?”夥計道:“您的是。不過,不瞞您,店裏的客,的們都認識。常來這裏的,要麽是找找門路,要麽是聽聽消息,還有的就是些達貴人賞,過來會朋友,坐一下。近來開恩科,前來的學子們也不。看您二位莫不是來京城應試的?”德雲道:“二好眼力,我們家公子就是來當狀元的。”
“德雲。”婉貞出聲製止。
那夥計忙道:“的看您氣度不凡,定能高中。實不相瞞,您看那邊,”婉貞二人順著夥計的方向,看另外張桌,桌上兩人,“那位穿藍錦袍的公子是陳遠達陳大人的公子陳玉泉。”
“那位翰林院的陳大人?”婉貞問道。
“您知道啊,哦,我這兒班門弄斧了。往屆啊,這試題都是陳大人出的,今年這位陳公子也參考,他就避嫌了。表麵上是換了考,其實還是一樣的。陳公子又是才智過人,名聲在外。有人啊,今年的狀元可能非他莫屬了。”
“他旁邊的那位是誰?”婉貞問。
“那位綠服的啊,隻知道姓齊,似乎是拿俸祿的人,但做什麽,什麽背景都不知道,人倒是很有趣,最近才常來的。”婉貞注意到,那人很年輕,慵懶的臉上卻有著明的眼睛,笑容似乎有些稽,就像在嘲諷著什麽一樣。
“您再看那邊的幾桌,都是進京趕考的學子。也是最近常來。”夥計又向旁邊。
“辛苦了,”婉貞拿出一錠碎銀子,“賞你的,要一壺上好的普洱茶,另配兩盤點心。”
“多謝客。新近有剛從雲南來的兒茶,可是貢品來的,您要嚐嚐嗎?”
“兒茶啊,”婉貞微微笑道,“那就嚐嚐。”
***
正在品茶的功夫,又進來兩個人,坐在婉貞們的鄰座。這二人都是長袍劍袖、皮靴並配刀劍,武生打扮,一個穿青一個穿白。特別是白那人,長玉麵,眉眼之間雄姿英發。雖是武士打扮,但仍能覺得文質彬彬,氣質非凡。婉貞心中暗想,果然是京城,人包羅萬象。便道:“這個茶樓還真是來對了。”德雲笑道:“我是吧。”
正著,另一張桌的聲音傳了過來,“俞兄,照你看今年這科還是一樣難考?”
另一人答道:“難,不過也不會差太多,考試的人又會比平常多,要考上還是一樣的難啊。太宗皇帝真長策,賺得英雄盡白頭。”
“的也是,三十老明經,五十進士。本朝以來,中進士科的大都在而立以上,四五十歲的也不稀奇。很有年輕的。”又一人道。
“照各位這麽,在下豈不是還要再等十年,才差不多。”
“哈哈,我再等二十年,能中就知足了。”一桌四人都笑了起來。
“不過,看到剛剛離開的藍袍公子沒有?他父親陳遠達陳大人,二十歲的時候就高中榜眼,現在好像是戶部尚書呢。”
“不是尚書,是翰林院的大學士。”
“都差不多。”
“二十歲的榜眼啊,了不起。他那一科的狀元怎樣?老頭子嗎?”
“這個,不太知道……”
婉貞心中一痛,手輕輕抖:這位陳大人正是父親的同科,隻是,現在……
忽然,旁有人朗聲道:“那一科的狀元就是年僅十八歲便一舉奪魁的陸明峰大人,本朝最年輕的進士,一時震朝野。”
婉貞忙抬頭去,正是剛剛進來的那兩人中穿白的。那人也剛好抬頭,對上婉貞的視線,微微一笑,炯炯有神的目又四下掃了掃。他這一句話,四周立即靜下來了。有人謹慎的起,匆匆離開。那人依然悠閑自得的喝茶。剛剛一桌笑的四人倒也不介意,立刻有人問到:“不知這位陸大人現在居何,怎麽很聽?”
那人不不慢的道:“這位陸大人,不幸被人所害,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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