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辦公室。

　嚴局問道：“為什麼要選一個助理法醫, 我們警察隊伍就沒有合適的嗎？”

　陸啟元道：“嚴局，是這樣的，一是各分局合適的警不多, 二是們大多在年前的統一行中過臉，三是小謝外形條件好, 像個小姑娘, 而且心思縝。任務有相當的危險，派一般警去只怕危險更大。”

　嚴局蹙著眉頭，目定定地落在一只茶杯上……

　良久，他審慎地說道：“無論誰去，這個工作都是有極大難度的, 稍有差池, 可能就毀了那孩子的一輩子啊。”

　陸啟元也是一滯，隨即與黃振義對視了一眼。

　黃振義試探著說道：“不然這件事再往后放放？”

　嚴局為難地“嘖”了一聲，“不做, 那麼多孩子失蹤了，咱不能放著不管；做, 擔心再賠進去一個。這個決定不好下, 你們先回去，我找賀局再商量商量，下午再議。”

　從嚴局辦公室出來，黃振義道：“說實在的, 我特別欣賞小謝那孩子, 舍不得冒這麼大的風險，如果賀局駁回來, 我倒是松一口氣。”

　陸啟元道：“老黃啊, 不能用事, 我們是警察，小謝雖是法醫，但也是我們警察的一份子。失蹤的孩子和孩子還在無休止的恐懼中等著我們吶。”

　“這倒也是，唉……”黃振義嘆息一聲，心事沉沉地回了辦公室。

　下午，謝箐又被到嚴局辦公室，陸、黃、檀三人也在。

　嚴局問謝箐：“之前的答復不算，小謝你現在重新思考，你同意以臥底份加這個計劃嗎？”

　從上午到下午，中間七個小時，謝箐反復把此事考慮了好幾遍。

　還是想做。

　眼下網絡不發達，信息閉塞，人們大多不清楚這類案件的真實況，但作為一名警務人員還是知道的。

　這個年代的人販子不但數量巨大，而且手段殘忍，他們以“兵團”的方式作案，室搶劫嬰兒，當街擄走大姑娘。

　分工合作，買賣、運輸、銷售一條龍，是一個犯罪團伙，買賣人口的數量就能達到二百多人。

　全國綜合起來，數字驚人。

　如果因為的參與，可以打掉這個團伙，說不定就能挽救幾十個支離破碎的家庭，讓幾十個花季免于陷落窟，免于為某些混賬生兒育。

　做任何事都有風險，相信局里會計劃周全，相信檀易的工作能力，而且，也相信自己的應變和自保能力。

　謝箐道：“嚴局，我考慮好了，我加。”

　雖然答應了，但嚴局鎖的眉頭并沒有松開。

　陸、黃、檀三人同樣如此，大家的心都很沉重。

　謝箐又道：“嚴局，研究計劃吧，重點在我，更在于計劃。”

　嚴局“嘖”了一聲，“小謝，我佩服你的勇氣，但也為你著一把汗吶。小謝，你知道你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嗎？”

　謝箐道：“劫掠、毆打、不風的看守、行失去自由，甚至可能遭到□□。”

　嚴局意外地看了一眼，“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要同意，你是京大畢業的法醫，也是我們局重點培養的對象，前途明，一旦出事，萬劫不復。”

　謝箐看向檀易三人：“那就請大家努力把這個‘一旦’去掉，你們做到百分之九十，我就盡量完剩下的百分之十。”

　陸啟元道：“嚴局，拼著放棄全盤計劃，我們也要保證謝箐的安全。”

　檀易和黃振義一起點了點頭。

　嚴局點點頭，“有這樣的準備很好，賀局明確表態，必須保證我們自己人的安全，這是底限。”

　陸啟元道：“是。”

　嚴局點了煙，“好，明確了底限，才有接下來的計劃，你們準備怎麼干？”

　陸啟元道：“嚴局，我們打算這樣……”

　第三天傍晚下班時，謝箐以老家房子水，必須回去一趟為由請假了。

　曹海生大概猜到了什麼，臨走時語重心長地說道：“安全第一，早點回來。”

　謝箐的心也很忐忑，但還是強歡笑道：“放心吧師父，相信我。”

　曹海生搖搖頭，“有時候太出未必是好事。”他拍拍謝箐的肩膀，背上雙肩包，離開了辦公室。

　謝箐關上燈，放空大腦，安安靜靜地看著窗外。

　不出事，就是巾幗英雄、警界英。

　出了事，就是英年早逝、雖死猶榮。

　一線之隔，天堂地獄。

　決心下了，但該怕的還是要怕。

　一個人，不管對自然界還是對人心，都該存有敬畏之心——我們無法想象自然界的兇猛，也無法想象人心的貪婪和險惡。

　天漸漸暗淡下來，謝箐被黑暗包裹，緒反倒穩定了下來。

　“咚咚！”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聲，“小謝，你在嗎？

　檀易來了。

　謝箐起了，快步過去，先開燈，后開門。

　檀易穿著一件中年人才穿的藏藍夾克，下面是條黑西，帶著黑框眼鏡，更加像老干部了。

　笑著說道：“東西準備好了嗎？”

　檀易道：“都好了，你跟我來吧。”

　謝箐帶上東西，鎖了門，跟檀易一起下樓，去了停車場。

　檀易從副駕上拿起一包東西塞給謝箐，“看看買全了沒有。”

　謝箐打開檢查一遍。

　這是一整套新且土的服——包括印花、秋秋、棉棉、外外套，一雙老棉鞋，還有一雙質量極差的棉子。

　謝箐道：“謝謝檀隊，準備得非常齊全。”

　“非常”二字，意味深長。

　檀易沒回答，飛快地拿出一煙，丟在里，用打火機點著了。

　謝箐回到自己的車上，窩在駕駛位，掉外，把檀易給的換了上去。

　新，沒洗過，但也沒辦法，只能將就著穿。

　大小合適，就有點大了。

　謝箐攏了攏，努力填滿罩杯，在心里吐槽道，老檀的眼力不大行啊，bc分不出來。嘖，還是第一次穿男人買的呢，居然是在這種況下。

　飛快地穿好一整套，把自己的服裝進背包，取出大哥大、呼機，以及錢包，然后把背包塞在后備箱里，用抹布蓋上了。

　隨后，檢查了棉鞋的鞋尖，確定刀片的位置，試著取出來，再放回去。

　竊聽在棉里，得較為牢靠。

　還有自己準備的兩枚黑小發卡，深深地埋在枕部的頭發里。

　檢查完一切，一輛車開過來，按了下喇叭。

　謝箐下車，鎖好車門，上了七新的夏利車，檀易是司機。

　他看了謝箐兩眼——謝箐把頭發放了下來，因為不夠長，所以七八糟地在脖子上，服艷麗且臃腫，但也輕松駕馭了，即便土氣，掩蓋不了浸潤在骨子里的靈氣質。

　腹有詩書氣自華，檀易信了。

　謝箐甕聲甕氣地說道：“大哥，咱去哪啊！”加重了“哪”字，像極了剛進城的某縣某村的農家妹子。

　檀易笑道：“依我看，你不要謝箐，戲好了。”

　謝箐也不客氣，“如果檀隊不介意我私下里喊你痰盂，你盡可以喊我戲。”

　檀易好整以暇，“。反正也被人了二十幾年，耳朵都起繭子了。”

　謝箐：“……”

　發現了，檀易雖然不想柴煜那麼話，但他其實是個腹黑和毒舌。

　行吧。

　謝箐決定以退為進，“戲也好，但愿我這個戲能演好這一出大戲。”

　檀易收斂了角的笑意，“你放心，一切以你為主，只要你到危險，咱們就立刻終止行。你不要逞能，知道嗎？”

　謝箐道：“放心，我不會拿我自己的后半輩子開玩笑。”

　檀易看了一眼，“聰明是好事，但也容易自誤，我希你能始終記得我的話。”

　謝箐正道：“檀隊放心，我會記住的。”

　車子出了安海市，向北疾馳，一個半小時后，在一個小站停了下來——這里的口音與安海市略有不同，謝箐只要掌握幾個小竅門，就能功扮演接下來的臥底角。

　下車前，檀易又囑咐了一遍，“我與你的距離不會超過五百米，請不要以犯險，知道嗎？”

　謝箐不厭其煩地答道：“檀隊放心，我有分寸。”

　檀易出大手，“一言為定！”

　謝箐握住了，“一言為定。”

　兩只手都很涼，握在一起，讓人冷靜加倍——謝箐是張，檀易是擔心。

　謝箐幾乎能覺到檀易手上約的抖。

　出左手拍了拍，“檀隊放心，我們一定會順利的。”

　檀易的左手再按住的左手，“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謝箐“嗯”了一聲，出手，看一眼外面，見沒什麼行人，便飛快地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往車站去了。

　的背影瘦削，但堅毅果決。

　檀易默默注視著，直到看不見人影，才低下頭，把留下的品一一收在大挎包里——大哥大平平無奇，錢包是普通的男款，bb機上卻了一張男明星的紙。

　“哪里好看了？”檀易微微搖頭，腳下給油，駕車順原路往安海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