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林田手里編著草鞋，順問了一句。

　林李氏咕嘟咕嘟的灌了半碗水進去，這才把心里的火氣給了：“李田氏打算讓兒子跟齊老頭去學東西，最后沒不說，還讓陸王氏給罵了一通，真是沒用。”

　“沒用，你生什麼氣？”林田聽不明白。

　“我當然生氣了。”林李氏埋怨著，“你說，李田氏要是了，咱家兒子不是也能跟著一起學嘛。這下好了，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咱們孩子還小。”林田皺皺眉。

　“小什麼啊？”林李氏可是不贊同自己男人的說法，“這都三歲眼看就四歲了，正是開蒙的好時候。”

　可是有見識的人，跟村里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婆娘不一樣，娘家的村子里是出過生的。

　當然知道，三四歲就可以開蒙了。

　“要我說啊，那齊老頭來教咱們家兒子最好了。咱們兒子的年紀剛剛好。陸王氏家里那個陸明磊跟李天佑都多大了？十歲了，早就過了時候了。學也學不出來什麼。”

　“還要教那個陸云溪，一個小丫頭，學這些東西干什麼？還不如好好的學學做針線活，以后好找個婆家嫁出去。看看陸家把陸云溪給寵的，以后到了婆家啊，還不得被嫌棄死？”

　林李氏反正是各種看不上陸家，要不是他們的話，現在村子里的人見到，那眼神也不至于那麼的古怪。

　好像是什麼吃人的野似的，竟躲著走。

　推人的是林繡娘，關什麼事？

　這還不是陸家在背后編排，才讓村里人遠著。

　林田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沉默的繼續編草鞋。

　就算是沒有人搭腔，林李氏自己也能說上很長時間。

　“娘，碗刷好了。”林繡娘挽著袖子走了過來，怯怯的說道。

　自從上次被狠打了一頓之后，現在在家里天天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自己的娘，再被打得沒了半條命。

　“繡娘啊，娘呢，現在讓你干這些活兒可是為了你好。你看看，哪個婆婆不喜歡勤快的？你要是跟陸云溪似的，那就了個懶婆娘，嫁了人之后，等著被男人天天打吧。”林李氏得意洋洋的教訓著林繡娘。

　“去，把水燒了，一會兒好洗一洗。”林李氏吩咐完了之后，林繡娘趕忙的去燒熱水。

　一邊往灶里填柴火，林繡娘一邊發呆，寧可以后不嫁人，也想跟陸云溪一樣，天天在家里什麼都不干，還能吃蛋。

　次日，林繡娘背著一背簍的臟服去河邊洗服。

　尋了一塊兒地方剛把臟服放下，旁邊的小媳婦就趕忙的拿著自己的服蹭蹭的跑開了，就跟是什麼臟東西似的。

　林繡娘氣惱的將服往水里一扔，濺起一片的水花，沒濺到別人，反倒把的鞋子給打了。

　周圍洗服的人見到這樣，沒有一個出言安的，反倒是嗤嗤的笑著，一個一個全都是看好戲的模樣。

　林繡娘的肺都快要炸裂了。

　可是，這麼多的服，也不可能不洗，只能是蹲下來，委屈的了鼻子，悶頭洗著。

　陸張氏到了河邊，招呼著家里的三個小家伙把背簍里的臟服放下：“行了，你們把服放在這里就行了。”

　“娘，我跟你一起洗吧。”陸云溪將服掏出來，放好，聲氣的說著。

　“娘自己就能洗，你啊，去跟你明磊哥哥天佑哥哥到山上挖野菜撿柴火吧。”陸張氏憐的了一把自己閨的頭，笑瞇瞇的說著。

　這撿柴火跟挖野菜可是比洗服輕松多了，能做的事，就不讓自己孩子累著。

　“張氏，你自己跑來洗服啊？”二妞娘打趣道，“你這一來自己洗服，我們可是沒有機會賺鳥蛋了。”

　陸張氏笑了起來：“鳥蛋哪里有這麼好找啊。還不是這幾個孩子心疼我們，拼命想辦法嘛。”

　“行了，你們去吧。”陸張氏拍了拍陸云溪，然后叮囑著，“天佑，明磊，你們自己小心點兒，也要看好妹妹啊。”

　“知道了，娘。”陸明磊說完，拉著陸云溪就跑了。

　反倒是李天佑認認真真的點頭：“我會的。”

　李天佑的鄭重，讓陸張氏一陣的恍惚，讓咋有一種把溪溪給他的覺。

　剛剛是把溪溪囑托給天佑了，可是……陸張氏說不好那種覺，就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你們家地都佃出去了，你們現在靠什麼生活啊？”二妞娘的快人快語的把陸張氏給拉回了神。

　“沒事，我們接了一些針線活兒，家里也夠用的了。”陸張氏笑著說道，“地里的活兒，我自己做不了，我婆婆年紀大了，再下地，我可是心里不了。孩子還這麼小，讓他們下地，我也舍不得。”

　“你這個當娘的，可是夠心疼孩子的。”二妞娘笑著嘆著，“咱們村子啊，就數你們家最心疼孩子。”

　要說這村里誰家小子不去地里幫忙啊，別說是十歲了，就是六七歲的都在地里跟著忙活。

　“他們爹不在家，我就忍不住多心疼他們幾分。”陸張氏的話，讓二妞娘連連點頭。

　也是，陸張氏的男人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如今，能指的可不就是這幾個孩子。

　陸張氏跟二妞娘的說話聲不大不小，反正是讓林繡娘聽了個清清楚楚。

　氣得將手里的棒槌砸得砰砰響。

　心里堵得慌，憑什麼陸云溪就有這樣的娘，就沒有？

　哪兒哪兒都比陸云溪強，為什麼就要天天的干活，陸云溪卻被家里寵著？

　早晚有一天，有一天，也要……

　“繡娘，你還在洗服呢？來，娘洗吧。”林李氏突然的冒了出來，別說是林繡娘了，河邊那些所有洗服的人全都給驚著了。

　誰不知道啊，自從林繡娘開始洗服之后，這林李氏就沒再在河邊出現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娘？”林繡娘聽到林李氏這話，不僅沒有半點高興，反倒是嚇得手里的棒槌都掉了。

　腦子里在拼命的回憶，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不然的話，為什麼娘會這樣？

　生怕會有一頓毒打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