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手掌猶停在明佑背部，掌心挲優質的西裝布料，看來是多心了，明佑毒這樣，豈像有事人？

用力一掌，「好好開車！」

明佑差點跳起來，面驟變，只不好發作。

期間，電話無數次響起，傅染小心翼翼瞅向他，「你怎麼不接？」

「接了后說什麼？說我沒和你上床睡覺嗎？」

傅染也猜出是沈寧打來的，聽聞明佑這樣說，索自顧把腦袋別向窗外去。

回到依雲首府，蕭管家著人備好了晚飯，傅染洗凈雙手坐在餐桌前，明佑卻大步走上樓梯。

「三，先吃飯吧？」

明佑頭也不回朝蕭管家道，「你們吃吧，我休息會。」

傅染飢腸轆轆，中午沒吃好，這會見到滿桌菜肴自然是食指大，蕭管家去樓上催了不止一遍，傅染來到二樓正好看到杵在房間門外，「他還不吃晚飯嗎？」

「我喊了幾聲，三沒靜。」

「你先下去吧，他肚子了自己會出來。」

又不是三歲孩，非得上上下下端在手裏寵著。

傅染走進房隨手把門掩上，明佑的西服搭在床沿，浴室傳來淅瀝水聲，走過去拿起外套裏猶在嘟囔，「服也不知道放好。」

角掃過潔白勝雪的床單，傅染陡然頓足，眼睛裏刺進縷縷妖艷的殷紅。

抱著明佑的外套杵在床邊，耳邊水聲竟似落滾油中煎熬得難無比，傅染走到浴室門前，抬手輕敲，「明佑？」

除去單調嘩啦作響聲，無人應答。

纖細影被燈拉一道直線，傅染莫名害怕，連喊幾聲就連嗓音都變了，一手拎著明佑的西服，另一手快速拉向門把。

門沒鎖，推開的瞬間水汽氤氳而出撲面滾滾燙過來。

明佑才洗過澡，這會腰間隨意扎著條浴巾，似掉非掉，似慵懶又不失野地杵在門口，白巾披掛在兩邊肩頭，他拿起一端在發上拭，「做什麼看我洗澡？」

「我，我上廁所。」

明佑手拽住傅染胳膊將往浴室拖，傅染急，另一手握住門框，「幹嘛？」

明佑把臂彎間的外套奪過去，「你拿我服幹什麼？」

「你傷了吧？」

事已至此，明佑索不瞞，他抓著傅染手臂來到按浴缸前，旁邊地上丟著件染的白襯，「去，幫我理掉。」

這口氣理所當然，哪有半分求人之意。

傅染卻難得未反駁，看到明佑走出去的影也注意到他背部腫起手指細的傷痕，目驚心，從肩胛貫穿至腰部，猶如一條纏的毒蛇巨蟒。

彎腰拾起襯，心裏也開始後悔。

可想而知，這傷是因為那條新聞而來的，其實當時不是沒看到鄰座男子手裏的微型攝像機，只不過這事暴出來正好能出在迷的那口氣，且對利大於弊。

「喂，別給蕭管家看見。」門口站著折回來的明佑。

傅染來到櫃前，找了個袋子把襯裝進去，「媽還不知道你挨打的事吧？」

「你別多。」明佑剜一眼后徑自躺在大床上，他兩手攤開，腦袋一撇，「給我上藥。」

傅染拿起藥膏，視線定落於他狹長而紅腫的傷口上，指尖沾了葯只是久久未落，這傷極深，也不知要多時日才能恢復過來，。

「別說是你，其實我也很怕回家。」明佑趴在床沿，這時臉沉溺鬱，與他平日裏的囂張跋扈大相徑庭。

「你這傷用什麼打的？」

「藤條。」

傅染眼見男人尾骨皮開綻，細膩的生生被撕開口子，手指自他肩胛往下，心裏仿若一細針在挑刺，真是過分了。

「我沒想到爸爸會這樣對你。」

「我知道，」明佑手肘支起腰部，後背猛地在傅染指上，疼的他連連氣，「都說我爸最疼我，誰能想到他打我打得才是最狠，每回犯事免不了一頓，我是習慣了。」

「媽那麼護著你，你大可以向求救。」

「呵，」明佑忽然握住傅染手掌，力道不輕不重，他掌心滾燙有力，古銅對比之下越發顯得背部傷痕殷紅骨，「你知道我第一次挨打的時候，我爸說了什麼嗎？」

傅染了手，無奈他勁道太大，只得作罷，「肯定說你活該。」

「他說，男人的事人不應該摻和，得背著我媽進行，我還未答應他就拿了藤條狠狠我一頓，那玩意是他帶兵時用的，還不知沾了多人的。」

明佑翻側躺著，出的結實膛正對傅染，他眼裏出些許寂寥，撇開高高在上的份不說，他倒是想和尋常家庭一般，沒有母親無理由的寵溺，也沒有父親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打。

傅染著出神，明佑狹長眼芒睇向，「你挨過打嗎？」

串電話鈴聲打住裏即將說出來的話，傅染才接通便聽到另一頭的范嫻正強忍啼哭，心裏驀然煩躁，也不先開口，只等著范嫻說話。

約莫半分鐘后范嫻才止住哭聲，嗓音噎，「小染，是媽媽對不起你，我們不該讓你和明家訂婚……」

消息果然傳得很快。

傅染瞅了眼床上的明佑，這男人倒是比娛樂圈的明星還能招惹話題，生怕他聽到范嫻的話，傅染拿起手機走向臺。

范嫻還在埋怨，傅染只靜靜聽著，夜涼如水，冷風過手背如綢般細膩人。

傅染心緒飄出去老遠，待到收回時聽到范嫻了聲音，話語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什麼顯得格外輕，「小染，佑的子還未定下來，我和你爸都希你們能過下去，媽媽還是那句話，等有了孩子會好的……」

「媽，」傅染打斷范嫻的話，「如果換是，你還會這樣來勸嗎？」

耳邊經久沉默，如果不是對方輕淺的呼吸聲，傅染真會以為另一頭已掛了電話。

「小染，還有十天是你的生日，到時候我們會給你大辦。」

傅染把手機自耳旁移開，拇指按向紅鍵。

「小染，小染……你聽媽媽說……」

嘟嘟嘟——

范嫻不善於撒謊，不然的話哪怕騙騙也好。

傅染盯著手心發怔，肩膀驟然一，發涼的背部到溫暖，明佑將納懷裏，環著肩膀的兩條手臂越收越。

傅染覺到了疼，更多是一種浸潤到心底的哀戚夾雜著汩汩複雜的暖流，不知道明佑是何時站在了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