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霍然而起,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沉聲道:
“請彭嬤嬤過來……不!我這就去找那彭嬤嬤!”
彭嬤嬤本住在安清悠院子左近的一間側房,徐氏一邊派人通知彭嬤嬤相見,一邊馬不停蹄地帶了安青云親自來到彭嬤嬤住拜會。
“彭嬤嬤最近可住得習慣?使得用得有什麼缺的沒有?”
徐氏見了彭嬤嬤卻是滿面笑容,還不等對方說話,自己先兩句話熱乎上了。
彭嬤嬤面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規矩沉穩,卻是徑自退了兩步,行了個禮這才答道:
“有勞夫人掛懷,這段日子府里安排的甚好,并無不妥之。倒是夫人今日蒞臨,不知又有什麼指教?”
徐氏見這彭嬤嬤如此自束守禮,自家臉上的笑容卻是更是歡暢,徑自坐在了椅子上道:
“哪里談得上什麼指教!彭嬤嬤乃是教規矩的大行家,這段日子將大小姐調教得如此地道,府里上下沒有不贊您有本事的!我這不是尋思著把我那不的三兒也托付給您,左右都是教,還得勞您辛苦,再多教上一個了。”
說著,徐氏便將手指向站在旁邊的安青云。
彭嬤嬤來安府日久,之前亦是見過安青云的。
此時再上下打量,只見小小年紀,上那子煙視行之氣卻是太過濃烈。
莫說是安府這等宦人家,便是比起一般書香門第的姑娘們,也嫌太過輕浮了些……
想到此,彭嬤嬤一時間不皺起了眉頭,默然不語。
徐氏見彭嬤嬤不說話,連忙又是言道:
“嬤嬤可是覺得有甚難?若是說多教了個人要加教習銀子,嬤嬤說個數兒出來便是!啊是了!難不又要像當初教大小姐般要我答應個三件事來?嬤嬤只管放心,這次卻是不問事兒了,嬤嬤要我答應什麼,莫說是三件,便是三十件、三百件,我也統統的依了嬤嬤!”
這邊徐氏口若懸河,彭嬤嬤卻是面不改,除了在宮里供職多年之外,亦是大有來歷之人,擇人而教卻是眼極高的。
當日答應到安府做教習,也是相中了安清悠是個可造之材的份多了些。
此刻看這安青云,倒有大半的心思是不想接這個事的,只是徐氏終歸是安府長房的夫人,能主如此相求,卻著實不好推辭了。
思忖半響,彭嬤嬤又看了一眼安青云,終是嘆了口氣道:
“夫人既然看得起我,我也不敢推辭。要教三小姐也不用您答應三十件、三百件事,只要夫人給我一件事便可!”
徐氏聽答應教,心中已是大喜,張口便道:
“嬤嬤要什麼我便給什麼!莫說這府里有的,哪怕是府里沒有的,只要我安家置辦得起,也去統統給嬤嬤備了來!”
彭嬤嬤搖了搖頭道:
“倒也無需如此麻煩,我只向夫人要一樣件,您知要答應了,我立即答應。”
“何?”徐氏略有焦急,不得彭嬤嬤趕說出。
“戒尺。”彭嬤嬤斬釘截鐵,不容回絕,“打三小姐的戒尺,不知夫人可否能答應?”
徐氏的笑容驟然凝在了臉上!
當初教安清悠的時候,不過是立了三項規矩,怎麼教安青云的時候,卻連這戒尺都上來了?
說到底總是自家親生兒,閨是娘的小棉襖,有個冷熱尚且擔心不已,又何況這是要打了?
徐氏臉上晴不定,彭嬤嬤淡淡地道:
“人與人自有不同,夫人若真要想三小姐學出個模樣來,就依了我這章程,否則便是換了任誰來教,這事卻也難辦!”
徐氏左思右想,看向安青云,猛地一咬牙,狠狠地道:
“便依嬤嬤,這戒尺,我……我給了!”
安青云在一邊聽得這話,登時花容失。卻見徐氏咬著后槽牙,狠狠地指著道:
“從今日起,我便把你托給了彭嬤嬤,要打要罰,全憑嬤嬤一句話的做主!你若是學不出個模樣來,就不要出去丟人!
不容安青云說上兩句回駁的話,徐氏便立即離開了彭嬤嬤的院子。
彭嬤嬤本是雷厲風行之人,送走了徐氏,這便拾掇起了安青云來。
只是這事卻是不瞞人的,安清悠院子里亦有下人聽聞。
那邊彭嬤嬤帶著安青云練半晌,早有方婆子之流屁顛屁顛的來報了消息。
“縱慣養,終究是要還債的!早知如此,卻又何必當初?”
安清悠正在練著一篇小楷,聽方婆子來報了這個消息,手中行筆落字的姿勢毫不變,只是終不免言語之間輕輕嘆了一口氣。
如今安清悠的手段越發漸長,那方婆子見了寫字說話的樣子,心中也是越發多了些敬畏之心。
正尋思著說些什麼拍拍大小姐的馬屁,忽然聽到遠遠的一把聲傳進了屋里。
“姐!姐!你在不在啊?弟弟看你來啦!”
居然是二公子安子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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