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三秀堂東側的員,覺頭頂上像是籠罩了一層死氣沉沉的影。
他們本打算,借此籌資大會,豪擲千金,大肆籠絡天下義士。
結果……
被趙桓這麼一鬧,任誰也不敢再掏出半文錢。
百皆是危襟正坐,擺出一副兩袖清風,囊中,懷日月朗朗的虛偽姿態。
稀稀疏疏的議論聲,回在員之間。
“邪門!高家公子,就這麼……被趙桓給整死了?昔日那個紈绔王爺,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何止?定王的手段,有目共睹!”
“高堯康貌似占據主權,針對,實則卻被定王牽著鼻子,一步一步走進了萬丈深淵,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高堯康雖然死了,但高家欠定王的三萬兩債務,可不會一筆勾銷……”
“這手段,沒有個幾十年的朝堂歷練,絕對使不出來,可問題是……定王閑云野鶴了整整十年,未曾走進朝堂半步……”
“依我看,定王分明是伺機而,他蟄伏了整整十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太可怕了!看來大宋的天,要變了。”
目睹了整個經過的朱璉,也有點會不過神。
以高家的實力,穩穩朱家一頭,在此之前,對于朱璉而言,高堯康簡直是高不可攀。
可是……趙桓甚至連一手指頭都沒高堯康,單憑一張,就把高家長子給滅了。
“該死的趙桓,你整整騙了我十年。”
“別以為一朝示好,就能彌補十年怠慢。”
“這筆賬,等回到家,咱們一筆一筆算清楚。”
此時,朱璉心里有多高興,就有多恨趙桓。
想掐死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本打算趁機顯擺一番的趙桓,到背后傳來的騰騰殺意,只能昂著頭,擺出一副大義凌然的架勢,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旁突然傳來一個陌生嗓音。
“王爺,大會之后,可有安排?”
安排?!
這個詞,對于趙桓來說,實在是太了!
他扭頭看去,只見旁邊不知何時,湊上來一個白公子哥。
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胖頭大耳,一臉富貴相。
據前繼承的記憶顯示,此人乃是翰林院學士之子,陳釗。
翰林院在汴京的地位舉足輕重,直隸于侍省,主要負責“琴棋書畫,藝醫文書等”。
起初是純粹專屬與陛下的陪玩機構,不過現在已經變了,陛下的專屬“智囊”。
總負責人為“勾當”。
由于侍省與宮中太監勾連極深,因此“勾當”漸漸也變了貶義詞,所謂“見不得人的勾當”就是暗罵勾當。
趙桓心里一陣犯嘀咕,不明白,翰林院子弟,怎麼突然來向自己示好……
“陳公子,有事直說,本王膽子小,最怕被人算計。”
剛才還滿臉堆笑的陳釗,瞬間臉一沉,心里破口大罵。
誰膽小?若不是你這廝,剛剛把高堯康整死了,我還真信了!
考慮到,正事要,陳釗強行出笑意。
“王爺莫要多心,在下只是想與陛下,詩作對,附庸風雅罷了。”
“王爺大才,十三首詩,猶如文曲星在世,在下佩服的五投地。”
看著陳釗一臉真誠的模樣,趙桓心里卻陣陣冷笑。
翰林院負責“詩詞歌賦等”,以“切磋詩詞”為借口前來接,理由相當充分。
只可惜,趙桓可不傻。
翰林院隸屬侍省,而侍省又是貫的黨羽。
貿然跟翰林院子弟朋友,只怕是被人賣了,還傻乎乎的幫人數錢。
不過……
趙桓并未一口回絕,他倒是要看看,這個陳釗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是切磋詩藝,還是剽竊本王的墨寶?”
陳釗先是一愣,隨即竊笑起來:“哈哈哈,以王爺的大才,隨便一副墨寶真跡,都能賣出大價錢。”
“屆時,必有商人前來爭搶。”
“待籌資大會結束,在下就去王府接王爺如何?”
趙桓一揮手:“好說。”
朱璉本來還生趙桓的氣,發現他居然和陳釗勾搭到一起了,連忙沉聲呵斥起來。
“你若不怕死,就去吧。”
“只是死在外面,可莫要讓本宮去給你收尸。”
“那陳釗也是你能沾惹的?”
朱璉冷著臉,心里不由犯嘀咕,也不知道這個家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明的時候,滅掉高堯康,猶如碾死一只螻蟻。
犯糊涂的時候,又蠢不可及,令人發笑。
陳釗乃是翰林院子弟,傻子都知道,他必然是貫的狗子,這個時候來接趙桓,結是假,算計是真。
而且……
陳釗可是營教坊的常客了……
朱璉倒不是擔心趙桓去拈花惹草,而是怕他把王府好不容易積累的聲譽,全都敗盡了。
被妃劈頭蓋臉一頓訓斥,趙桓心里卻陣陣竊喜。
看來這座冰山,潛意識還是關心自己的,只是十年冷落,恨意深固,一時間難以釋懷罷了。
革命尚未功,同志仍需努力。
“媳婦,本王心里有數。”
朱璉眼神盡是鄙夷:“你若真有數,就不會裹挾輿,著陛下殺了高堯康。”
“現如今,定王府算是同時惹上了陛下和高家這兩個大敵!”
趙桓卻聳了聳肩,滿不在乎:“怕什麼?”
“本王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誰若是不怕死,盡管來我媳婦面前上躥下跳。”
“來一個,本王滅一個。”
面對趙桓這番狂妄至極,卻又意洶涌的言論,朱璉竟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索輕哼一聲,不再理會這個瘋子。
趙桓卻心如明鏡,他和趙佶早就是水火不容了,就算鬧得天翻地覆,關系也不會變得更壞。
況且,高家在趙佶心里算個屁?
趙佶真正在乎的是燕云九州,千古明君的稱號。
籌資大會發生的事,必定會傳金人耳中,既然搖尾乞憐這條路已經走不通,那麼就只剩下浴戰這一條路了。
這個時候,更需要天下民心的支持,趙佶反倒不會輕易對趙桓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