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這個八品戶部監察史,不傷人,但是膈應人。
以趙桓的行事風格,真要鬧起來,整個汴京都會被他搞得犬不寧。
吏部也好,大理寺也罷,本懶得與趙桓扯皮。
而這種明哲保之舉,在戶部子弟看來,卻是另外一番滋味。
他們眼睛睜得老大,盡是不可置信。
“不會吧?連吏部和大理寺,都要避王爺之鋒芒?”
“這算不算,當眾舉白旗?”
“不……不愧是定王,我早就說過,總有一天,王爺會為汴京舉足輕重的大人。”
“這什麼話?王爺本來就是龍子!”
“王爺,既然連吏部和大理寺都松口了,那我們還糾結個什麼勁兒?您想查,隨便查!”
趙桓雖昂首,腦袋都快翹到天上去了,那得意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為大宋儲君了。
可趙桓心里,卻比以往更加謹慎。
吏部和大理寺的捧殺,迷不了趙桓。
畢竟以他現在的實力,只不過堪堪自保罷了,哪有資本與六部九卿板。
“凡是與易州有關的卷宗,全都搬到定王府。”
“本王奉陛下之命,嚴抓貪腐,定是要將易州的污穢,一掃而空,換我大宋邊陲以清風!”
反正高俅都完了,易州的爛攤子,誰管誰管,戶部可不這個閑心。
戶部子弟當即招呼人手,按照趙桓的吩咐,開始清點卷宗。
“趙大人,察查易州一事,希你能替本王分憂,凡是不干不凈,不清不楚的案子,全都羅列出來。”
趙石巖已經穩坐開封府一把手的位置,這一切,自然是要歸功于趙桓。
他對趙桓早已推心置腹,馬首是瞻。
當即吩咐差,留在戶部,負責護送卷宗。
至于清點案件諸事,必須挑選信得過的人,否則暗箱作,藏污納垢之事,必定不勝枚舉。
就在趙桓大肆察查之際,消息已經悄然在汴京傳開。
一直駐扎在城外的易州兵馬,得知趙桓整肅易州之心堅若磐石,短短一天,連續三次派人進城,聯絡貫。
批復的消息,無一例外,全都是等。
等你媽!
順安軍第三營部署王奇,全權負責此次押運軍餉和歲幣。
他率領第三營五百人,已經在汴京城外,苦苦等了一個月。
別說銀子,連一個銅板都沒見到。
反倒是不斷聽到城傳來噩耗,先是高家長子死,次子廢,最后就連高俅都折了。
如果這是高家被連拔掉,他還能說服自己,就當是高俅越發的離掌控,陛下看他不順眼,借刀殺人罷了。
可是……
就在今日!
陛下竟冊封趙桓為戶部監察史,正大張旗鼓的嚴抓易州貪腐。
王奇雖然只是“小蝦米”,可畢竟在大樹底下乘涼這麼多年,趙桓那個瘋子,必定先拿他開刀。
汴京這麼多駐軍,派誰押運銀子不?
王奇大手一揮:“去他大爺的,老子不伺候了!”
“兄弟們,跟我回易州,只要到了易州,君命便可不!”
順安軍第三營的將士,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自然是一呼百應。
“說的沒錯!咱們在這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呢?”
“陛下和媼相不犒賞也就罷了,反倒把趙桓那個瘋子,送到了眼前。”
“再等下去,只怕是腦袋都要被塞進鍘刀里了。”
“在汴京夾著尾做人,夠這個鳥氣了,回到易州,兄弟們還是頂天立地的好漢!”
在王奇的命令下,五百易州將士,就地解除修整,紛紛披甲執兵,翻上馬。
汴京距離易州不算太遠。
若是遇到半路攔截,只管沖殺出去,一鼓作氣沖回易州便是,總比留在這,慢慢被趙桓玩死的好。
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道箭矢,突然從遠來,穩穩扎在王奇腳邊。
王奇大驚失,連忙朝著箭矢飛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百步外,站著一個穿步人甲,手持上力弓的士兵。
單從步人甲,判斷不出對方隸屬于哪個軍隊。
但是從對方的神準箭,卻可以判斷出,對方絕對是軍中的銳。
“不妙……”
“看來我們早就被盯上了。”
“此人乃是試探,恐怕周遭,早已經埋伏了大量軍!”
王奇反應也快,第一時間下令,所有將士下馬,放棄出逃。
在王奇張不已的注視下,由六個軍拱衛著一個員,邁步而來。
來者正是趙石巖!
“王部署,你這是打算去哪?”
看著一臉冷漠的趙石巖,王奇下意識吞了下口水。
當初府牧分權時,趙石巖這個開封府尹,一文不值。
而現在,有了趙桓那個瘋子打掩護,趙石巖已經穩穩控制住開封府,手中的權柄,蹭蹭往上竄。
他敢親自前來對峙,料想早已經有了萬全準備。
直到這時,王奇才終于看清楚,趙石巖旁的軍,皆是隸屬于殿前司下轄,虎翼軍的銳。
“屬……屬下,拜見趙大人。”
“不知,趙大人何故出城?”
面對王奇的明知故問,趙石巖不由冷哼一聲。
“本若是再不來,你只怕是要跑的沒影了吧?”
王奇已經滿頭冷汗:“我等只是趁著閑暇練練兵,絕無半點叛意。”
“況且,此次來汴京,乃是肩負重任,豈敢臨陣逃?”
“趙大人位高權重,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屬下可擔待不起,還是趕回城吧。”
殊不知,趙石巖派人盯著王奇,已經有小半個月了。
王奇剛冒出叛逃的念頭,趙石巖就得到了消息,第一時間調遣虎翼軍,前來圍堵。
惹上了定王,還想跑?做夢!
“本用不著你來心。”
“你只管在這等著便是,王爺很快就會來提審你。”
趙桓那個瘋子要來?!
王奇臉瞬間蒼白:“王爺乃是戶部監察史,我等乃是易州軍,這恐怕有越權之嫌吧?”
趙石巖眼神驟厲:“王爺此行,是為了清除高俅余毒,爾等若無私心,有何可懼?”
“若敢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