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煬睜開眼時候,只覺得眼前的灰青簾子搖搖晃晃,耳邊還傳來一句頗為激的聲音:“到了!終于到了!”
到哪了?
紀煬迷迷糊糊,他睡之前剛投完簡歷,怎麼睜開眼到了這?
等會,終于到了?
紀煬這才稍稍清醒,這是哪里啊。
腦袋一陣刺痛過后,紀煬傻眼,他這是穿越了?還穿越到一個不知名朝代?
自己附這位舟車勞,加上心力瘁,所以死在路上,換了他過來。
而原的世也較為復雜,他母親早亡,父親偏疼側室以及側室的兒子,也就是他庶弟。
如果放在一般的人家也就罷了,五個手指頭還不是一般長短呢,偏心很正常。
偏偏原家里是有爵位的,他的伯爵老爹覺得原不,不如已經考上舉人的庶弟,那庶弟的生母更是視紀煬為眼中釘中刺。
也該原蠢,瞧著庶弟考上舉人心里不爽快,又被汴京城那些狐朋狗友們挑唆,直接說了句:“考上舉人有什麼了不起,能當嗎?”
“我就要比他先當。”
可原是個不學無的,他秀才都考不上,更別說舉人進士。
但這也沒關系,那群好友們直接慫恿他捐,捐也是啊。
反正原就被唆使著買了個做,買可不是正途,甚至可以說是終的污點,那些清流員自然不屑與他這種人為伍。
這是有了,但以后的前途也沒了。
原是蠢的,邊的人也是喪良心得很。
之后的事自不用說,買的事傳到原老爹耳朵里,幾乎要跟他斷絕關系,原本的伯爵嫡子,也變伯爵棄子。
而且買的事已經定下,戶部吏部都記了原的名字,又在陛下那過了明路。
原便稀里糊涂上了任職當知縣的馬車。
只是之前四周環繞的奴仆們一下子散了個干凈,只有個平安的小子愿意跟著,這小子去世的爹娘過原母親的恩惠,愿意跟著報答恩。
其他人不愿意跟著的原因也簡單,以后這位伯爵棄子的前途定然是無了。
捐是個污點,伯爵又不喜,跟著他只會老死在那窮鄉僻壤里。
就在原氣惱之時,他的一個“好友”自告勇,說一路艱辛,作為好友當然要送他過去。
原是被這個麻的好友得不行。
實際在紀煬看來,這所謂的好友,只是他爹側室派來監視他的而已,確保他真的去地方任職。
沒聽到這會語氣都有些嘲諷。
“紀煬啊,你也是錦玉食慣了的,如今這地方,你能忍得了?”麻語氣著點幸災樂禍。
他沒想到這一趟會如此艱難,他們四月二十出發,路上一刻也沒耽擱,如今已經是五月二十。
路上艱辛自不用說,可要不是這個廢,他用得著這種罪嗎?
不過想到背后之人給的銀兩前途,似乎也還值得?
但這不妨礙他看紀煬的笑話。
伯爵府嫡長子又如何,還不是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以后這位貴公子的日子可就彩了。
自己只是過來看看況,以后紀煬可要長久住在這的,以這位的脾氣,肯定會有好戲看。
就算拿到汴京說一說,估計也會找來不人一同笑話。
紀煬睜開眼,看著被麻掀起車簾外面的世界。
斑駁的城墻,看起來幾乎一推就倒,黃土道路還算結實,但一到下雨定然難行。
也就門口的兩個守衛還算正派。
可馬車一靠近,便能看到他們早就破爛的盔甲。
好慘的城墻,好慘的道路,好慘的盔甲。
以及好慘的百姓。
紀煬自然沒忽略進出城墻的百姓,從汴京一路往西走,可以說是從繁華到荒涼的一路。
到了目的地扶江縣,更是荒涼得厲害。
這些百姓們的服更是破舊不堪,可眼神卻有些兇狠。
紀煬腦海里立刻閃現文書中對扶江縣百姓的形容,書里說此民勇而好義,許多人戶都是兵士后代,自有幾分膽氣。
這會瞧著好像確實如此。
到了縣城門口,自然要把紀煬跟他“好友”的份通牒拿出來。
那門口守衛看到紀煬的名字,眼神立刻變得不同:“您,您就是新知縣?”
不等紀煬點頭,城門里面已經急匆匆出來個穿著深青服的老大人,他看到紀煬時幾乎老淚縱橫,直接握住紀煬的手:“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了!終于有接任的員了!”
這話說得紀煬一陣迷。
這老大人后還有兩個淺綠府的三十多歲員,他們皆是一臉艷羨。
真好啊,知縣大人終于離任了,那他們要等到何時啊。
紀煬好友麻則暗暗發笑,紀煬不明白,但他知道啊。
扶江縣窮得厲害,稍微有點消息的員都不愿意過來,畢竟這里百姓不好管,地方又窮,還沒有政績可撈,若是再沒點家世背景,就會跟現在的知縣一樣,在這足足待了二十五年。
直到有個捐的傻蛋過來,才能把他換下去。
就這樣知縣已經心滿意足。
終于可以逃離苦海了!
紀煬也只是一時疑,看著扶江縣現在知縣,縣丞,縣尉的表,再看看麻幸災樂禍的模樣,他就知道了大概。
不過扶江縣若不是燙手山芋,又怎麼會分給他?
這麼說也不對,扶江縣本算不上燙手山芋,甚至只能說是早就熄滅的冷灶,被丟到這里之后,就會無人問津,無人提攜,像現在的知縣一樣在這蹉跎二十五年。
紀煬心中冷笑,麻背后之人的想法,就是要他跟這位老知縣一樣?
也是,伯爵府嫡長子沒了,那爵位該是誰的?自然不言而喻。
后面的人實在狠辣,怪不得原主看不出來。
不過如今不同,如今站在這的人是他了。
他這人最不缺的,就是把日子過好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