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知倦迷迷糊糊醒來，覺得自己腦袋昏沉，嚨也嘶啞，仿佛跟人徹夜長談了似的。

　沈知倦一臉懵，艱難從床上爬起來，才發現自己手里還握著個手機，是金主爸爸寄過來的樣機。

　他昨晚睡前特意握在手里，好讓靈之神明確目標，不要把靈浪費到別的地方去了。

　他打開手機，發現里面竟然存了一段錄音。

　而且還是自己和別人的通話錄音。

　可是他一點相關的記憶都沒有。

　難不是自己夢游接的電話？

　連夢游都不忘錄素材，不愧是我。

　沈知倦夸完自己，又繼續聽了下去，然后臉漸漸變得古怪。

　對方自稱孟婆，聽起來像是個cosplay重度好者，戲極深，邏輯自洽，非常能唬人。

　這要換別人，八就信了。

　但沈知倦在C站生活區混了這麼久，在同行們各種奇葩作下被洗禮了無數次，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之前還有國外的播客，裝鋼鐵俠騙路人呢。

　就說他自己，不是還頂著無常的份混得發紅發紫的。

　不過他也沒有拆穿對方，而是順著對方的話一路說了下去。

　一通忽悠，把對方得熱淚盈眶，把他當一見如故的摯友，并豪氣干云地表示，小老弟以后姐姐罩你！

　這一聊就是兩個小時，手機都快沒電了。

　難怪他嚨痛呢。

　沈知倦給自己泡了一杯蜂水，將整段錄音聽完了。

　他越聽越神，靈就跟煮沸的開水一般，冒著泡泡不斷翻騰。

　他刷刷刷幾下，就把困擾了自己幾天的創意腳本給寫了出來，稍微潤之后，便急不可待地發給了金主爸爸。

　-

　TK手機是近幾年突然崛起的國產手機品牌，因為時尚個的品牌觀念深年輕人喜。

　他們旗下的靈機型，更是將用戶準地定位在大學生群，因此他們還特意找了C站的幾個up主推廣。

　TK營銷部。

　方瑤表古怪地盯著面前的創意腳本，憋笑憋得非常痛苦。

　當初看《無常的一天》了沈知倦的坑，在得知公司要找C站up主推廣的時候，便帶了點私心地推薦了沈知倦，沒想到通過了，并且由負責和對方聯絡。

　但也沒想到，短短幾天功夫，沈知倦竟然能出一份這麼驚艷的答卷，看腳本都快笑死了，簡直不敢想象拍出來以后會是什麼樣子。

　就是太間了點，也不知道能不能通過。

　馬上就是例會，方瑤也來不及多想，將腳本打印好，便抱著去了小會議室。

　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吵吵嚷嚷的。

　“銷量這麼差，就別占著茅坑不拉屎了吧？”

　“公司花了那麼多資源，結果呢，業績倒數第一，笑死人了。”

　“就是，還不如讓給我們……”

　方瑤一聽就知道了，是臻致營銷組在跟他們爭小會議室。

　臻致和靈是前后腳出的機型，定位不同，沒有競爭。

　但兩家的營銷組卻是勢同水火。

　尤其不久之前，臻致營銷組押對了寶，靠著突然火的代言人跟著狠狠地火了一把，上個月銷量劇增。

　反觀靈，作為公司寄予厚的機型，卻一直不溫不火。

　臻致的每周例會本就不是這個時間，他們就是特意過來炫耀和找茬的。

　雖然，最終靈的組長還是據理力爭把臻致的人給趕走了，但他們每個組員的臉都不好看。

　都被別人踩到臉上了，卻偏偏沒有足夠的績踩回去，實在是太憋屈了。

　組長敲了敲桌面，把他們的注意力拉回來，簡單講了一下這周的任務，隨后看向方瑤：“小方，C站那邊的推廣準備得怎麼樣了？”

　方瑤簡明扼要地匯報完，想了想，又將沈知倦的創意腳本拿出來：“組長，我這邊有一位up主已經做出了創意腳本，我們要不要討論一下？”

　得到組長同意后，將創意腳本分發下去。

　很快，會議室就發出了高高低低的笑聲，連一向嚴肅的組長角都有些。

　方瑤見狀，不松了口氣。

　這個創意腳本的確新奇有趣，但大家的顧慮也是一樣的。

　“是不是……太間了？”

　“我們找的這個不就是個間up主嗎？”

　“可，靈不是走的活潑路線的嗎？”

　“……”

　組長想起幾次三番被老大去敲打，還有臻致那邊的囂張。

　最終咬牙拍板。

　-

　沈知倦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腳本通過的消息。

　而且甲方爸爸這次很爽快，沒有再提什麼七八糟的要求。

　沈知倦很快就把視頻給剪出來了。

　又修改了幾次，終于定稿。

　對方看完后非常滿意。

　不過他們讓他先不急著上傳，最好能配合他們的宣傳一起放。

　沈知倦自然爽快地答應了。

　忙完這單，他又能休息很長一段時間。

　沈知倦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竟有些無所事事，他隨手點進了禿頭小分隊的群。

　剛冒了個泡，就被逮住了。

　人永不禿頭：【喲，失蹤人口回歸！】

　沈：【人永不禿頭退出群聊。】

　人永不禿頭：【！】

　人永不禿頭：【艸！！】

　沈知倦和人永不禿頭你來我往地水了好一會，然后發現有人私聊他。

　私聊他的是C站一名室探店up主，本名熊馳，也是上次第一個給他推薦靈之神的群友。

　熊馳說，他這次要去探店的是在江城郊區的一個實景鬼屋，想邀請沈知倦一起聯合投稿。

　所謂聯合投稿，就是由多位up主共同創作，最終參與創作的up主名字都會出現在稿件下方，并關聯他們各自的個人空間和態。

　這種創作方式經常會迸發出有趣的火花，還流行的。

　沈知倦之前就和熊馳合作過，他不怕鬼，甚至還返過去嚇鬼的作，令熊馳至今記憶猶新。

　沈知倦閑著也是閑著，便一口答應下來。

　兩人約好了時間，第二天中午，沈知倦吃過中飯就來到了這個名為“杜鵑公寓18號”的鬼屋前。

　這個鬼屋最近很火，沈知倦都在某書和某音上看到好多次了。

　來之前，熊馳已經給沈知倦科普了這個鬼屋的大概況。

　據說這個鬼屋所在的地方，之前是真的出現過兇殺案，荒廢了很多年，又被改了鬼屋。

　這次要進鬼屋的，除了熊馳和沈知倦，還有一位攝影師。

　熊馳笑著跟他們說：“幾乎每個鬼屋都有類似的背景介紹，其實就是提前讓顧客進恐怖氛圍的，別害怕。”

　沈知倦：“嗯，我不怕。”

　熊馳：“……”

　好的，這位是真的不怕。

　他和沈知倦都會戴上GoPro，拍攝他們各自看到的畫面。

　這次熊馳下了本，GoPro買的是專門拍攝綜藝的那種，防抖且清晰度極高。

　熊馳和沈知倦錄完片頭，正準備進鬼屋，工作人員卻面歉意地走了過來。

　原來是工作人員出了紕，搞錯了預約時間，把另一隊玩家和他們的時間撞到了一起，如今那一隊玩家也到了，而且態度強，本不愿意等。

　正說著話，便有兩男兩走了進來。

　沈知倦看過去，和其中一人同時出了震驚的表。

　“表哥！”

　“表弟！”

　來人正是裴青麓和他的朋友。

　他們都是喜歡刺激的人，聽說最近這個鬼屋很火，便立刻來玩了。

　這個鬼屋面積很大，就算七個人也不。

　于是雙方商議之后，決定一起進去。

　裴青麓打量著沈知倦上的設備，很是驚異：“表弟，這是你的工作嗎？”

　沈知倦：“……算是吧。”

　裴青麓看著小表弟那張乖巧漂亮、極欺騙的臉蛋，保護又一次升起：“一會進了鬼屋，你就跟著我，我保護你！”

　沈知倦雖然不知道裴青麓哪里看出他需要保護，但還是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好。”

　在眾人簽完“生死協議”后，工作人員帶他們來到了鬼屋的口。

　這是一個三層樓的小洋房，但窗戶都被木條封死了，門口掛著一個杜鵑公寓81號的牌子，上面還做作地按著一個手印。

　工作人員念完背景介紹后，給他們打開了小洋房的門。

　隨著“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打開。

　一涼迎面襲來。

　七人都蒙著眼，依次走了進去。

　直到所有人都進去后，大門猛地關閉，空氣中似乎傳來一聲尖利而詭異的笑聲。

　幾乎是同時，那塊寫著杜鵑公寓81號的牌子被震掉了一邊，斜斜地掛在門上，杜鵑公寓四個字慢慢融化，順著數字看下來，最終變——18層地獄。

　但此時，在鬼屋部的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依次取下眼罩。

　“嘶，好冷啊！”說話的是裴青麓一起的生，穿著吊帶短，正在不住地著手臂。

　“應該是空調開得低吧。”沈知倦說道，不知從哪里找來一件外套，遞給。

　裴青麓這才發現沈知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房間里四溜達了。

　裴青麓：“……”

　他惦記著為兄長的責任，連忙追了上去，因為顧忌著沈知倦要拍視頻，他也不敢喊，只是沈知倦越走越快，GoPro亮著的紅點都快消失了，他這才急忙喊道：“表弟！”

　那個影停了下來。

　裴青麓松了口氣，朝他走去：“你跑那麼快干什麼……”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腳步不由得變緩。

　剛剛他們跑了那麼遠，可是……這房子有這麼大嗎？

　還有，沈知倦的GoPro是對準前方的，那按理來說，在他后的自己應該是看不到GoPro工作的紅的……

　所以……

　他現在看到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裴青麓后背的寒驟然立了起來，冷汗順著他的額頭落了下來。

　這時，墻上的壁燈忽然一閃。

　而就在這短暫的時間，他終于看清楚了對面是個什麼東西。

　那分明就是一腫脹青紫的尸，眼眶沒有眼珠，只是兩個黑乎乎的，被紅的線了起來，沖著裴青麓緩緩地提起角，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裴青麓：“！！！”

　他尖著朝后跑去，可是那個鬼東西卻不依不饒。

　那沉重的腳步聲，就像是一柄鼓槌，在不斷地敲擊著裴青麓脆弱的心臟。

　裴青麓嚇得魂飛魄散，像只無頭蒼蠅一樣跑。

　直到他狠狠地撞上了什麼，心中的恐懼驟然到達頂峰。

　“啊————”

　然后他就聽見了一聲疑的“表哥？”

　宛如天籟。

　裴青麓的尖被卡在了嚨里。

　他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在微弱燈下，沈知倦那張白得發的漂亮臉蛋。

　裴青麓“嗚嗚”著抱了他：“嚇死我了！”

　沈知倦：“……”

　他無語地看著這個說好要保護自己的冤種表哥，推了推：“先松開我。”

　裴青麓：“嗚嗚不要。”

　沈知倦冷酷地掰開他的手：“你擋著我鏡頭了。”

　裴青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