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突然覺得陸殿卿父親某些舉止言談其實和陸殿卿很像——或者應該說陸殿卿像他的父親。
再一次想起上輩子的陸殿卿,那樣一個陸殿卿,經過歲月的錘煉后,其實最終會變他父親那樣嗎?
總覺得,比起如今的陸崇禮來,上輩子那個三十五歲的陸殿卿過于冷漠,了幾分溫潤的包容。
并不覺得那樣的陸殿卿在五十多歲會為今天的陸崇禮。
也許的河流在某個地方被撕開了一個小口子,陸殿卿就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陸殿卿是八月初出去國外的,臨走前,他自然是很多不放心,倒是囑咐了許多,包括自己工資怎麼領,家里遇到什麼事都可以找誰,都給說清楚。
他又怕不上心,最后道:“反正有什麼事你就找我父親好了,如果他不在,就找莊助理,莊助理上次你見過,他會一直在北京,一定能找到。”
林舒:“我知道……”
陸殿卿:“你大哥馬上結婚,你大嫂人還不錯,但是你長期住在娘家,也怕起了間隙,你平時該花錢花錢,糧票飯票什麼的都給媽好了,不要怕花錢。”
林舒:“你放心好了,我懂,再說有我爸媽我哥呢,我這當姑的哪至于氣。”
陸殿卿無奈,了的頭發。
林舒明白他不放心,嘟噥:“那麼擔心干嘛,我以前沒結婚也是那樣過的啊……”
陸殿卿凝視著,低聲說:“那不一樣,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林舒聽他這一說,倒是笑起來:“放心好了,我又不傻!”
陸殿卿走了后,沒多久,林觀海和肖紅也就熱熱鬧鬧地結婚了。
他們兩口子住在新蓋的房子里,當初林舒住的那間房,本來是林聽軒住,不過林舒要住,自然是把林聽軒先趕出去了。
林聽軒二話不說,卷著鋪蓋卷去宿舍了,于是林舒又住回了白紙坊的大雜院。
其實這邊住著倒是便利,距離附屬中學近,開學后,騎自行車十分鐘就到,倒是更喜歡了。
剛開始的時候,雖然很惦記陸殿卿,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不過很快將心思投到教學和學習中,那些惦記著的心思也就淡了。
每天忙得馬不蹄停,白天在學校上課學習,中午會和學生一起吃飯,和他們探討下學習問題。
現在社會上已經有些傳聞了,都在說起高考放開的事,當然了這種事有人信有人不信的,信的可能拿起書來學,不信的就當沒這回事,還會吊兒郎當地說別人干嘛當回事,這才是犯傻了呢。
林舒雖然不好和學生說實話,但是也幾次給學生鼓勁兒,讓他們努力學,現在在學生中也很有一些威,大部分學生都認真聽著。
甚至連那李紅柱,都開始努力學習了,甚至據說比別人都用功,黑天白夜地學。
這倒是讓欣,讓覺得,自己當時到底沒做錯,也許自己已經改變了這個學生的一生,誰知道呢。
下班后,林舒就在房間里挑燈夜戰,這本來也沒什麼,可是時候長了,大雜院里難免有說閑話的,有的好奇說殿卿出國了你怎麼沒跟著去,有的說殿卿出國了你怎麼就回娘家,反正那話里意思,多帶著幾分探聽。
勤快學習,也引來大家好奇:“就算放開高考,也是應屆生吧,你早畢業了,也不能考,有什麼用呢!”
對于這種話,林舒只當沒聽到罷了,畢竟說了也白搭,自己把自己顧好就行了,管不著別人怎麼說。
關珠清已經和雷正德結婚了,據說結婚的時候還鬧了一場,也想去北京飯店結婚,但是雷家的意思是,隨便找家得了,為了這個,關珠清死倔著,雷正德也鬧別扭,最后終于,雷家答應了,果然也去北京飯店擺了桌。
對于這些,關彧馨提起來就想笑:“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去了有什麼意思呢,還不是看雷家的臉。
因為這個,林家就沒參加的婚禮,反倒是陸家參加了,也給送了禮。
陸殿卿這一房,陸殿卿不在,意思意思讓人代上了禮。
關珠清卻因此不高興,覺得姑姑“不給留面兒”,倒是冷淡了林家很一段。
林舒知道這些,自然是當沒這回事,就算一個胡同住著,都是你嫁你的,我過我的,更何況現在躲到了白紙坊大雜院里,誰稀罕搭理一個關珠清!
誰知道那天,中秋節,林觀海提了一盒月餅過去給關敬城,當天晚上,關敬城帶著關珠清過來了,來看姑姑的。
關敬城對于關珠清的事當然是看不上,心里膈應,但到底是兒,兒過節過來看看姑姑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所以也就帶著過來了。
過來后,關珠清倒也是規規矩矩地了姑姑,也和林舒打了招呼,口中姐,很乖巧的樣子。
關彧馨見此,手不打笑臉人,便也問起來婚后的種種,聽著雷正德那小子對倒是不錯,也就放心了。
關珠清:“至于我婆婆那里,時不時說我,但有正德護著,我倒是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關彧馨笑了:“那就好。”
關珠清看了一眼林舒,道:“其實我現在想著,婆媳關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婆婆再刁鉆,只要自己男人向著自己,怎麼都不怕,先拿住男人,別的都不用擔心。”
關彧馨點頭:“這倒是,還是珠清你有本事,能拿住男人。”
關珠清聽著這句話,倒是多有些得意了,笑著說:“姑母,說實話,我現在也想明白了,正德對我好,他們家各方面也都好,我嫁過去,這不是好的,雖然不是什麼大前途的人家,但是知冷知熱的,正德對我也好,又是守著家的。”
旁邊關敬城聽著,皺眉:“珠清,說得什麼話!”
關珠清:“也是說實話,我姐現在,住到了娘家,我看著其實也心疼。”
林舒一聽:“心疼我?妹,你可放心吧,我這日子好的,你不用心我。”
哪里也不著來心疼自己。
關珠清嘆了聲:“行,姐,我知道了。”
林舒和關敬城告了一聲罪,也就先回屋學習去了。
關彧馨從旁笑了:“別看小陸不在家,但是舒可是一點點不委屈,小陸的工資每個月都是按時領,舒不去領,公公的助理都會過來給送,一個月都不缺!我看陸家比咱們家還講究,知道家里人出去了,媳婦在娘家住著,瞧,這不是中秋節,小陸的表姐和堂弟還過來看了舒,提了兩大包點心月餅的,五斤豬,還有一些新鮮貨,說是長輩給的,我這不是還說,讓舒過去陸家看看老人,也算是替小陸盡孝。”
關敬城:“陸家那是懂禮的,姐說得對,人家長輩做事,讓人挑不出病來,再說了,小陸出國,那還是為了工作,為了國家,我們舒回娘家住怎麼了,這不是好的?”
關珠清聽了,卻是很有些不服氣,只是不好再說什麼。
這時候,恰好肖紅過來,肖紅和林舒關系好,說得熱火朝天的,又問起關敬城以前中秋節過節的事,大家便提起過去的那些老規矩。
關敬城本來因為兒,臉已經不太好,現在和外甥和外甥媳婦說話,才算勉強好轉。
關珠清坐在一旁,也覺得沒意思,恰好這個時候林聽軒進來了。
便忙道:“聽軒哥,有個事,正想問問你呢。”
林聽軒:“什麼?”
他對關珠清很看不上,能嫁給雷正德那種人,他就不能看在眼里。
現在還搭理關珠清,也是看在舅舅面子上。
關珠清:“聽軒哥,你看我這鐲子,是什麼來路,能看出來嗎?”
林聽軒淡掃了一眼:“鐲子?”
關珠清一下子笑了:“瞧,我這手上的鐲子,這是我婆婆給的,說是祖傳的,據說還貴的……不過我哪里懂呢,就想著讓聽軒哥看看。”
林聽軒沒什麼興趣:“字畫我懂,石頭也懂,但是鐲子就算了,我哪懂那個!”
肖紅好奇,已經湊過去看了,關珠清便捋下來:“你瞧瞧,這個據說是有些年頭了,好東西,我婆婆說,這是新媳婦的見面禮,以后要傳給我們子孫的。”
肖紅那麼瞧了一眼,突然道:“我怎麼覺得這個鐲子眼呢,瞧,這里還雕著牡丹花紋,這個我見過啊!”
關珠清:“怎麼可能,這個是古董,唐朝的牡丹富貴手鐲,要說別的古玉手鐲,從古墓里淘來的,到底不吉利,可這個不一樣,這個據說是明朝那會兒得的,一直留在宮里頭用,嘉靖帝的皇后戴過的,后來又流傳到了清朝,清朝庫里一直收著的!”
其實對這一段如數家珍,都聽了好多遍了。
肖紅:“不對……這個手鐲舒不是也有一個嗎?”
當下就喊:“舒,你快來看,這不是和你那個手鐲一樣嗎?”
林舒其實在里屋能聽到外面聲音,現在聽這話,也覺得納悶,就過來看,一看之下,也是笑了。
這不就是之前戴在沈明芳手上的那個嗎,那是假的啊!
沒想到現在當寶貝竟然傳給了關珠清,也是笑了。
肖紅:“你的那個呢?”
林舒:“可巧了,就在我箱子里放著呢!”
一直不住在新街口,也怕萬一遭了賊,所以把值錢的都放在箱子里帶過這邊來了。
關珠清:“你也有一個?”
關彧馨瞧了一眼關珠清那鐲子,淡淡地道:“別管好賴,既然是他們家給你的,你就好好戴著吧。”
關敬城也看出門道了,他替自家姑娘寒磣,忙道:“珠清,這是婆家給的,聽你姑的,安心戴著,不管怎麼樣,都是婆家心意。”
可是關珠清卻已經起了這個心,爸姑越是勸,越覺得得比比,當下道:“姐,這個只有一個,你怎麼可能有呢?你哪兒來的?拿出來讓我開開眼唄!”
林舒一下子想起來西游記里的真假葫蘆了,笑著說:“巧了,我這對也是婆婆送的,香港婆婆送的,和你的還真一模一樣,我就納悶了,難道這鐲子也分公母?”
林聽軒那是什麼眼兒,一眼掃過去就知道真假,他淡淡地說:“珠清,你那個假的吧,你婆婆也真是的,給你一個假的?你還來顯擺?也太跌份了!”
可關珠清不服氣:“怎麼可能,這是家傳的,說是花了不錢呢,怎麼可能是假的?就連正德都說,這個貴!”
林舒看著關珠清,就不明白,這個表妹到底是犯了什麼邪,沒完沒了?
淡淡地道:“我給你看看我的。”
說著,進屋,打開箱子,拿來了自己的鐲子:“比比對對也就知道了。”
關珠清一看林舒的鐲子,就要接過來。
不過林舒想得多,自己戴手上:“就這麼比比吧。”
兩只手腕,兩只鐲子,就那麼湊在一起,乍看還真一樣。
不過林聽軒自然是行家,直接拿出來手電筒,拿出來放大鏡,就這麼一比量:“睜大眼,好好瞧瞧。”
“瞧見沒,舒這個沒斑駁,沒土銹,溫潤含,質地瑩潤,這就是傳世玉,上等傳世玉,從玉皮看是宋朝做的,風格是唐朝,應該是宋仿唐傳下來的,從宋朝傳下來的玉鐲,保存好,這個很稀罕。”
一時又道:“再看你的,你對著手電筒的看,看到沒,外面看著也有一層包漿,一般有這種包漿的是出土玉,是長時間埋藏地下逐漸形的,但是你這層包漿松散,估計是做的假包漿,想模仿出土玉,不過又沒模仿。”
說著,他直接拿來火柴:“我給你燒一下就知道了,這層包漿其實就是膠,一燒就沒了。”
本來關珠清還覺得自己這鐲子是好東西,現在聽林聽軒這麼說,整個都傻眼了。
愣了愣:“這,這,給我燒壞了呢!”
林聽軒挑眉笑了:“燒壞了?一個假貨,怕什麼怕?”
關敬城從旁看著,真是恨鐵不鋼,他無奈嘆息:“都給你說了,假的!連出土玉都不算,就是大手做出模仿別人家陪葬品的!”
關珠清還是有些不信:“怎麼可能……他們說這是家傳的……”
關敬城:“你瞧瞧,舒那個鐲子一看就不一樣,那是陸家從香港弄到的,那肯定是真的,你這孩子,人家給你一個假的,你還眼當真?你說你把我這老臉丟的啊!”
關珠清怔怔地坐在那里,愣了半響,最后什麼都顧不上了,起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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