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發現容遠看自己的目深了許多。

六尾狐何等會察言觀，默默地退下，駛著孤舟離開。

無妄海上此刻已經風平浪靜，只是自己在這小舟之中輕輕搖擺。

容遠目深邃，看著自己的目帶著幾分深幽，每次他戰勝回來，都會被他一陣折騰。

此刻竟然不自地用手了自己的襟，腳趾頭也不自地蜷了起來。

容遠看著舟中的小妖，此刻像被捉上來的小人魚，幾分驚慌地看著自己這個獵人。

他不疾不徐地踏著浪走到面前，坐在旁邊。

他目剛移到臉上，立刻將抿了一條直線，將瓣直接給藏了起來。

那傻傻的樣子讓容遠又好氣又好笑。

容遠理了理自己的廣袖，“那些不愿投降的妖，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天嬰擰著眉看他，一雙漉漉的眼睛在這海上顯得更是波粼粼。

慢慢松開了，瓣被用力抿了后，此刻顯得更加的紅潤。

“你什麼意思？”

容遠看向，道：“我可以將那些不愿投降的余孽給窮奇。”

天嬰一愣。

那些不愿投降的，多是不愿向仙族低頭，但不代表不愿意歸順窮奇。

天嬰有些驚訝，看著容遠眨了眨眼。

容遠看著那雙帶著疑的眼，終于眼中的恐懼了些許。

容遠淡淡一笑，“這對我來說是放虎歸山，如此大的損失，你總得拿些什麼和我換吧。”

青年的目落在天嬰的臉上。

那雙飄落的眼中神斂，向來有溫度的目中帶著和，然而則之中帶著靜謐的危險。

拿什麼，跟他換？

六尾化了一片綠葉作輕舟，此刻正坐在輕舟之上，海水將上沾染到的跡洗凈，夕的照在本就銀星點的海面，像星河一般璀璨。

星河之中的小妖，那般俏，那般可。

的裳包裹著玲瓏的。

凹凸有致，像清甜的桃。

即便經歷那麼多，的臉還是帶著天真和清純。

是他喜歡的模樣。

他廓分明的結上下了。

他從小被教育不以喜不以己悲，勝不驕敗不餒，所以每次勝利他都淡然之。

好像快樂本不該屬于自己。

曾經勝利蘇眉和青風也會給他慶功，他總是拂袖淡然道：不用。

這一切都是他使命所在，都是他命中注定，沒有什麼值得歡喜。

于是三兩次后，蘇眉青風也就不再慶功，不再叨擾自己。

直到的出現。

每一次他出征，總會翹首以盼，幾乎可以說是不眠不休地等自己回來。

每次大戰歸來，看著眼底掛著的黑眼圈，笑得卻很燦爛，他覺得真傻。

會把自己喜歡的菜肴，全部變了法地做一遍，然后還會溫一壺月桂花酒，為他慶功。

他亦是覺得麻煩。

后來更甚，說學了古神語，天天幫他念禱詞，希他平安歸來。

聽著發音完全不在調上的禱詞，他覺得真是傻得可憐。

然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未更改。

只要自己出征，總會在門口翹首以盼，眼穿。

只要自己歸來，總會喜笑開，布一桌的宴，溫一壺酒，然后用一次比一次說得好的古神語，訴說的思念。

他沒有制止，也沒放在心上。

就像這一切如太每日都會升起一般理所當然。

卻不知草種早在他心中生發芽。

直到，那一次，他大敗饕餮，三日之間將妖軍全部趕下了九重天，結束了萬妖之。

舉世歡騰。

那一日蘇眉青風還是給他設了宴，他依然沒有參加。

而是轉回到了他的西廂回廊。

而他到門口，沒有看到燈火通明，沒有看到那個在門口笑盈盈地等著自己的影。

那一瞬間，他的心中一空。

他推開門，桌上空空如也，也沒有桂花酒香。

那一瞬間，他有一種心中空空的覺。

“天嬰？”他沉著嗓子喚出了聲，依然沒有回應。

他一瞬間慌了神，會不會有哪個膽大包天的仙將誤殺了。

一瞬間，他幾乎是準備下令將三清殿口的尸堆清理，將給找出來，那種不可抑制的憤怒讓他一瞬間殺氣凌然。

然而前世的自己，居然可笑的以為，自己的憤怒恐懼是因為草種。

不是害怕失去天嬰，而是害怕失去草種。

就在他準備地離開之時，只聽見一個又輕又弱的聲音響起，“大人？”

容遠一轉，看見那小的影就在后門門口。

“到哪去了？”容遠冰涼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慍怒。

最會察言觀的卻晃了神一般，在門口道：“我在院里反思。”

容遠想起，□□之中孤來找自己，但自己因為眼中對那些冥頑不靈死去妖族的憐憫拂袖而去。

他冷冷問：“想通了嗎？”

他那時沒有意識，又或者說不愿承認，他當時的怒氣是因為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

夜幕中的天嬰茫然地答，“還沒有。”

他臉更冷了一些。

沒有過來的意思，也不像原來那樣會撲自己的懷中，圈著自己的腰，訴說的擔心，的思念，還有自己戰勝后的喜悅。

他的心是空的，懷抱也是空的。

奇怪的覺在他心中滋生，這種覺失落。

道：“大人，我還沒有反思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在世人面前，包括在蘇眉青風面前，他都是冷淡的，他是天命所歸的大祭司，本該無喜無悲。

他戰亦或是殺，都是天命。

然而，卻一次次呼喚著他心底的本，他的狂妄，他的虛榮。

每次他的本都可以在這里得到釋放。

不想他來到這里，等待自己的卻是一盞黑燈，讓自己回去。

他冷冷道：“趕我走？”

他冰冷的語氣，還是讓有些惶恐，抬起了那雙帶著幾分愜意的兔子眼睛。

“大人……”看了看清清冷冷的房間，“可是，我什麼都沒準備。”

容遠“嗯”了一聲。

沒酒，沒菜，沒明燈。

確實是缺了些什麼。

可是這些都可以沒有。

但是自己大勝歸來，不能沒有“你”。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而是緩緩走到前，抬起了的下，在烏黑的夜下，俯在上一咬。

吃痛剛想反抗，卻被他抗在肩上，帶回了屋中。

是他的戰利品。

唯一想要的戰利品。

……

天嬰看著容遠變得深沉的雙眸，也想起了前世他大戰饕餮回來的時候。

那一夜的他有些嚇人，甚至是有些暴。

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

大戰歸來，本該高興才是。

又或者他把他的興用在了別的地方。

現在想來那簡直是一場浩劫。

后來哭泣求饒，本以為他會憐惜，沒想到反而取悅了他。

就像自己是他搶奪來的妖族戰利品一般。

想起這些往事，再聽他剛才的話，他讓自己拿東西與他換同族的命。

不聰明，但也沒傻到這一步，容遠要什麼……除了草種還能給什麼……

的心猛地一下了一拍。

前世是自己纏著他，讓他破戒開了葷。

可是今生到底是為了什麼？

道：“容遠，喜歡你的仙多的是。”

容遠看著：“我不喜歡仙。”

天嬰一下子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秀才話本里有一種/忌，越不讓在一起的人設就偏要在一起。

仙妖越不能通婚，他就越要這麼做。

難怪了，前世他會看上自己。

容遠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覺得什麼都不明白。

天嬰道：“若你喜歡/忌，實在是不喜歡仙，愿意委于你的妖多的是，饕餮后宮不就一堆現的。”

容遠的眉頭擰了擰，眼中的魅化去，目中顯現出一火焰。

天嬰：“這沒什麼好惱火的，星辰還不是饕餮后宮中出來的，你還不是接盤了。”

容遠：“我何時接納過星辰？”

天嬰：“你沒接納，為何讓住進你院子？”

容遠停下了太的作，凝視著，幽幽問道：“你猜，為什麼我讓住進來？”

天嬰：“我不想猜。”

容遠知道天嬰雖然有那滴水穿石的本事，但有時候的一筋也讓自己頭疼。

他雖不擇手段，但是利用星辰把騙自己房中確實不是什麼彩的事，容遠自己倒也不想再提。

天嬰道：“你既然喜歡妖，你讓你那細作六尾幫你介紹幾個漂亮狐妖。”

容遠：“我不喜歡狐妖。”

天嬰：“對了，你不喜歡這種妖艷的。你喜歡星辰那一款的。”

容遠太突突地跳，沒想到話題居然又能到星辰上，他確實見識到了人翻舊賬的本事。

"天嬰，我從來沒有喜歡過。"

天嬰：“可能你不知道，你前世親口所言，你喜歡那一型的。”

容遠后悔自己一時失言，居然了兩人之間一道不可逾越的壑。

禍從口出不過如此。

他用手指了太：“我說了，我不喜歡仙，更不喜歡星辰。”

然后他放下手指，看著天嬰：“我只喜歡兔妖。”

“兔妖不錯的。”天嬰避開他的目，“我在妖界認識幾只雄兔，到時候讓他們給你介紹幾只雌兔。”

聽到那幾只雄兔，容遠輕笑了一聲。

但這聲笑不僅沒有半點笑意，里面還盡顯冰涼。

“夠了。”，他垂眼看著，“我要的只有你。”

天嬰雙瞳了下，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張：“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容遠捉著的手將按在懷中。

道：“你懂。”

容遠全是傷，然而天嬰重重撞在他上，他卻渾然不覺一般。

的軀近自己的一刻，幾乎是勾出了他心深所有的/與惡念。

他幾乎是孤注一擲地用命換來了這場勝利提前了三十年。

三十年對他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白駒過隙般不值一提。

他鋌而走險不過是為了博一笑。

因為凡人的一生太短暫。

為了讓的桃源村，讓的妞妞能早日見到太平盛世。

他們與自己沒有太大關系，甚至這場勝利本對他自而言沒有太大意義。

自己唯一想要的戰利品，唯有。

但是卻再也不會為自己喝彩為自己唱。

他低下了頭，湊近的耳廓。

天嬰撞在他鎖骨上，覺得有些痛，而這時他低頭在耳邊低語，聲音低沉，帶著磁。

“你的妞妞可以早日看到太平盛世，這些妖我可以放他們去妖界，天嬰，你能給我什麼？

他溫熱的氣息讓天嬰耳朵發麻，清冷的聲音帶著蠱。

他知會拒絕，還不待開口他繼續道：“我們玩個游戲。”

“你數到三十，我就停手。”

說完，輕輕咬住了小巧白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