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太遠，他也不知道白沙從飛行上拆了什麼東西下來。

　只見白沙在那兒一陣敲敲打打，又暴力拆卸了一架飛行，最終搭建出一座類似炮臺的東西。年定睛一看，那炮口正是飛行的火力推進！

　“星蟲總該怕火吧！”白沙了頸間的汗水，“用火槍轟它！”

　年沒有說話，沉默地駕駛著機甲奔過來，將白沙制造的□□扛到肩上，一個翻滾躲過星蟲的掃尾，對準星蟲摁下開關。

　猛烈的火蛇瞬間從炮口噴涌出來，后坐力令機甲都微微向后挪一厘。幽靈蟲哀嚎一聲，軀被灼出大片傷口。它反向機甲所在的方向一咬，機甲持著火槍翻跳躍，卻在空中被幽靈蟲突然顯形的尾部給重重掃了出去。

　銀白的機甲撞在巖壁上，激起無數碎石與塵灰。它想要爬起來，但之前上若若現的金火花卻忽然裂，發出滋滋的聲響。

　白沙遠遠看著，那架機甲的能源還沒有破損，也沒有缺胳膊斷的，理論上應該還能再戰幾個來回，但它偏偏就像是哪筋搭錯了似的，有失去控制的傾向。

　心里大致有個猜測，對機甲喊道“我造的那玩意兒也是個炸彈！你等會兒找時機把它丟出去，我來引。”說著，也將手上激槍的輸出功率開到最高。

　接下來兩槍，會耗盡所有能源。

　機甲在原地停頓兩秒，撿起地上的長刀沖了出去。機甲一刀進幽靈蟲的軀，在幽靈蟲掙扎時任它將自己拋至失重狀態，隨即開啟飛行狀態升至高空，一手將白沙制造的火槍給丟了出去。

　白沙站在地下堡壘的石質平臺上，舉起槍，凝心靜神，全的注意力都灌注在那唯一的目標上。覺到自己的視野在變得超常清晰，有什麼力量在的骨里薄出——

　嘭！

　激子彈擊中，耀目的火和熾熱的風浪一同向白沙的面門襲來。但白沙卻如同與外界隔絕一般，沒有到半點的傷害。

　只是在剛才的瞬間，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某種鳥類清洌的嘹唳。

　約中，緩過神來——剛才是幻聽了？

　巨大的炸讓整座地下堡壘都陷了震。地向下陷落、巖壁寸寸開裂。漫天的沙石即將滾落之際，白沙看見那架銀白的機甲也被炸的風浪給推了出去。

　星蟲在火焰中劇烈掙扎，它已無力再維持任何的狀態。但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它發出超常的兇，不死不休般長脖頸，揪住機甲狠狠地咬下。

　機甲瞬時報廢，駕駛室里的影暴出來。

　眼看幽靈蟲要仰頭把年連人帶機甲一起咽下去，白沙再次抬手舉槍，對準的卻不是星蟲的腦袋，而是在地下堡壘中懸浮的那顆“金屬月亮”。

　子彈擊中那顆黯淡的孤月，似一道流星與它匯合。金屬月球平衡多年的磁場崩潰，筆直地沉落。

　正好砸在幽靈蟲的脊柱上。

　……

　一陣地山搖之后。

　重歸寂靜的地下堡壘里響起輕輕的咳嗽聲。

　白沙堆在前的大小石塊推開，深一腳淺一腳地爬出來。

　一眼在那堆廢墟里看見了那架銀白機甲的殘骸。

　白沙深吸一口氣，把機甲的半部殘骸從廢墟里刨出來，用力撬開機甲駕駛室，把半染的年給拖了出來。

　白沙把人平放在地上，腦袋湊近他的膛去聽他的心跳。

　萬幸人還活著。只是陷了昏迷狀態。

　白沙起他的上，在對方纖瘦的腰上看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估計是剛才被幽靈蟲的尖牙貫穿留下的。被星蟲咬傷留下的傷口必須盡快消毒，白沙環顧一片狼籍的四周，解下自己一直背著的水壺，用里面的烈酒來沖洗對方的傷口。白沙還隨攜帶了幾卷繃帶，全給他纏上了。

　等白沙忙完這一切，視線剛瞥向年的臉，就發現他的眼睛正幽幽地睜著，靜靜地看著。

　白沙被嚇了一跳“……我說你醒了能不能吱個聲啊？”

　年緩緩垂下眼瞼，濃的睫在臉頰上投下淡淡影，沒有答話。

　“你們軍部的人到底什麼時候來？”白沙說道，“雖然被我們剛才那麼一弄，通往地面的口很可能已經塌了。但以軍部的本事，重新挖條道出來也不難吧？”

　“……前線戰事吃。”年啞著聲回答，“除非給他們發送s級警報，否則他們不會立刻過來。”

　“幽靈蟲有匿自神力的特殊力量。它悄無聲息地繞過軍部的應網，來到寒波星獵食產卵，寒波星必將迎來一場全面的封鎖排查。”他說道，“如果你想離開寒波星，那就趁現在。”

　他分明把白沙全給看了。

　他知道的份是偽裝，估計樣貌也是偽裝。但那又如何？

　他們并肩作戰殺死了一只星蟲。這已經證明白沙比他遇見的大部分人都要可靠。所以他不介意把人放走。

　白沙輕輕嘆口氣，站起來拍拍上的灰“我離開，你怎麼辦？你可是了重傷。”

　沒有救援，他完全有可能死在這兒。

　白沙手輕拍年的臉，把他臉上的跡拂去“明明都沒力氣彈了，就別這麼了。”

　等把他臉上的和灰塵都干凈之后，白沙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還是這樣看著順眼。

　無論年的格如何，這張臉還是很符合白沙的心頭好的。

　“糟了，把那些蟲卵給忘了。”白沙沒看年的表，有些煩躁地了頭發，“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說著，提著匕首進地底深的那條隧道。萬幸幽靈蟲給自己選的老巢夠深，周圍的土質結構也很穩固，順利找到了之前那一批星蟲卵。

　用刀割開那層果凍般的卵囊，蟲卵中的黏和人類的殘渣流了一地。尚未發育完的星蟲離開卵囊，弱弱地哀幾聲，被白沙一刀斷了生息。

　就這樣，等把所有的蟲卵徹底殺死之后，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一腥臭又黏膩的味道。白沙低頭聞了聞自己握刀的手，險些直接吐出來。

　臉難看地離開隧道，回到原來的位置，發現年又昏迷了過去。他墨的短發被汗水，臉上的神沒有痛苦，甚至堪稱平靜，只是蒼白的下克制不住地輕輕抖。

　白沙“……”

　果然還是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

　無論是他，還是自己。

　白沙又去搜尋了一遍飛行，找到了幾個軍備箱，從里面挑出一副軍用的外骨骼裝備給自己套上。沒用過這玩意兒，但分析過這東西的設計圖，因此使用起來毫無生之。外骨骼裝備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力量增幅，這對現在的白沙而言實用無比。

　有了外骨骼裝備的幫助，輕而易舉地把昏迷的年扶在肩上，另一手拿著之前拆飛行剩下的材料，打算再弄個小型炸彈出來。

　……

　寒波星，凌晨一點。

　距離霍曼和白沙來到寒波星僅僅過去一天，但在這接近三十個小時的時間里，他們倆幾乎都沒怎麼合過眼。

　霍曼坐在寒波星航空港附近的街角，一口接一口往自己里灌酒。

　他后悔了。他不該為了避免和軍部接跑得這麼快。幾個小時過去，白沙都沒有趕到赴約的地點，明顯是出了什麼問題。但他再給白沙的腦發送信息，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氣溫持續下降，灰蒙的天空飄起小雪。

　霍曼決定停止無用的擔憂，重回前線尋人。

　就在這時，一個纖瘦的影緩緩地向他踉蹌而來——是去除了偽裝的白沙。把上的外、舊腦、武全都丟了，銀灰的長發凌地披著，唯一留在邊的是肩上扶著的陌生年。

　“老、老師……”白沙看起來簡直快要斷氣了，“救命……”

　霍曼急忙把人給接過來，發現那年滿的，問“怎麼回事？這人是誰？”

　“他是我在戰場上撿的。”白沙了口氣，揮手，“這些都不重要，當務之急是我們得馬上離開寒波星。寒波星上出現了幽靈蟲，馬上就要全境封鎖了。”

　“s級星蟲？”霍曼神一變，他很快理解了白沙的意思，“不應該啊，如果軍部發現了幽靈蟲的蹤跡，現在寒波星的航空港應該已經關閉了。”

　白沙說道“因為我還沒通知他們呢。”

　霍曼“？”

　“咱們趕回家。”白沙神疲憊地說，“我在他們的軍用通訊上留了信息，大概兩小時后才會發送。我們得趕坐星船回去，不然就來不及了——不過這家伙怎麼辦，他能坐星船嗎？”

　霍曼“你為什麼不把他丟去醫院？”

　白沙“他是聯邦軍部的上尉。傷這樣，人家一驗份不得把我給扣下？”

　霍曼“？？？”

　就在師徒兩人面面相覷的時候，霍曼腕上的腦忽然響了起來。一接通，居然是老廖。

　老廖的聲音憤怒而低沉，像是醞釀著一場雷暴“霍曼·格萊斯，你個混蛋，你是不是把我的學生拐到戰場去了？我說了，白沙做一個機械師照樣是天才，沒必要接你那些嚴苛的訓練和變態的神力檢測方法。你居然還敢帶上前線？你——”

　“咳咳，老師。”白沙沖著腦出一個笑容，“我還在，我沒事！”

　老廖一看見白沙，表和語氣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真的沒事？那你們現在在哪兒？”

　白沙“寒波星。”

　老廖呼吸一滯，梗著脖子打算繼續罵人，卻被白沙岔開話題“我們很快就回去了，但是航空港這邊出了點問題。我的偽裝和假份都丟了，沒法登上星船。”

　通訊那頭的老廖深深吸了口氣，板著臉說“我有朋友在寒波星，你們可以乘他的私人星船回來。我馬上聯系他。”

　幾番折騰，總算有回去的方法。

　霍曼和白沙對視一眼，雙雙松了口氣。

　……

　回到藍斯星，霍曼帶著年去理傷口，讓白沙自己先回慈育院。

　白沙搖搖晃晃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現在除了好好睡一覺之外，什麼都不想干。

　此時正是藍斯星的下午，艷高照。幾個六七歲的孩子圍一圈，在院子里嬉笑打鬧。

　他們發現了路過的白沙，向往常一樣歡快地跑過去，想抱著白沙的撒，卻在離白沙幾步遠的位置突然停下腳步，著鼻子，出古怪的表。

　“白沙姐姐，你去哪里了？”某個孩子用稚的聲音問道，“姐姐，你上好臭。”

　白沙一愣，抬起自己的胳膊聞了聞，出一個麻木的表。

　“那是因為姐姐去海鮮市場殺魚了。”說道，“都是為了生活，等你們長大就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