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祝寧。”

祝寧和房盈約在醫療部的家屬等待區。

房盈看上去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沒什麼區別，頭發一不茍，穿清潔中心職業套裝。

祝寧還能在觀察室睡覺休息,房盈應該沒有這個權限,祝寧睡覺的時候已經連軸轉三天,連續加班超過六十個小時。

祝寧特地多看了一眼，今天沒戴耳釘，普羅米修斯不在。

祝寧：“我可以問你是幾等公民嗎？”

因為房盈看上去好像永遠不會累。

房盈：“四等公民，機械人。”

祝寧：“看不出來。”

祝寧見過的其他機械人都長得很“機”，房盈從外表看就是個做事兒干脆利落的強人。

而且沒想到整個中心助理竟然只是個四等公民,清潔中心用人不問來歷,他們不歧視低等級人類。

房盈：“我覆蓋了仿真皮,你掀開我的頭皮的話可以看到我的機械骨骼。”

祝寧：“……”

廢土世界的人對于打開人的頭蓋骨是不是有什麼執念？

房盈看到祝寧的反應笑了下，“宣部長批示過,四千萬新幣獎勵已經打你的賬戶，你可以看工資明細。”

祝寧打開副腦,只看了個余額，真的進賬了四千萬新幣。

房盈觀察著祝寧的表,“你好像沒有第一次高興了。”

祝寧關掉副腦：“錢太多，想象不出來。”

祝寧第一次收到工資的時候特別高興，但現在有點麻木，當金錢累積到一個程度對來說就像是一串數字。

尤其是末日喪尸世界后，金錢無用了，再看這些錢覺沒實。

想到了加班的魚人,懷疑老板被染又因為錢留在火鍋店的豬頭人，因為終積蓄買了房子無法逃離的黃雅若，沒錢逃跑的蘇青青和林曉風母。

目前經歷的污染,歸結底只有一個字，窮。

財富大量向上層匯聚。

祝寧只是個高級打工仔，這些錢是用命換來的，比別人幸運還有用命換錢的機會。

出了幾次任務，越來越能理解了，為什麼大部分人類都是消耗品。

祝寧問：“對了，鮑瑞銘呢？”

很關注這個問題。

出來的時候在觀測走廊看到了其他平民，但沒在里面看到鮑瑞銘，當時太混了，也沒時間讓祝寧多看。

很快就被帶走進行檢查搜和審訊，直到剛才才完全結束那一套流程。

鮑瑞銘去哪兒了？

被清潔中心帶走審訊還是本不在機械海洋館？

房盈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跟祝寧同步況的，把面板遞給祝寧：“你可以自己看。”

祝寧皺了皺眉，如果事順利，只會有幾種下場，第一種，鮑瑞明被抓捕，現在要麼在清潔中心要麼在安全局。

第二種，鮑瑞明逃了沒抓住。

這兩個結果都非常好形容，房盈沒直接告訴結果就是第三種況。

祝寧接過面板，這是白鴿隊的行視頻，他們救援人員頭盔攝像頭同樣打開，任務結束后會進行總結。

普羅米修斯進安全區后取得了安全區攝像頭權限，因此補齊了所有人的視角。

在祝寧和灰鷹隊想方設法給白鴿隊爭取的時間的同時，安全區麻麻的平民在一起，恐慌蔓延，所有人都已經繃到極致了。

砰！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一時間幸存者雀無聲，冷冷地盯著安全區大門。

下一刻，大門被人從外暴力破開。

獵魔人全鋼鐵制服正在散發著冰冷的，手持著重型武等在門口。

獵魔人在門口先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防護區，保證污染孢子不會進才打開了安全區大門。

白鴿隊手里提著超大手提箱，里面裝著防護服，“我們是營救人員，接下來將分發防護服，請大家穿戴整齊后，跟著我們有序退場。”

安全區眾人在停滯一秒后，然后發了一陣歡呼。

“得救了！”

“嚇死我了！”

“媽的我想哭。”

人群緒高漲，在巨大的恐慌和喜悅中來回拉扯，最后形了一種劫后余生的復雜緒。

“真好啊，”老頭出一個很溫和的微笑，“我們得救了。”

人群中有個小男孩，他不是很顯眼，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有些恍惚，在巨大的震驚中，他抬頭看了一眼老頭，終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見過他。

機械海洋館的館長，名鮑瑞銘，機械水母館是他開發出來的。

海洋館瀕臨倒閉的時候，鮑瑞銘打造了前所未有的機械水母館，挽回了頹勢。

小男孩的父親一直把這個故事當做是功的創業逆襲典范講給他聽。

白鴿隊在分發防護服，鮑瑞銘沒有第一時間給自己穿戴，反而先幫小男孩兒穿戴。

小男孩自從猜到鮑瑞明的份后，呆若木，一點都不敢。

“我爸爸說起過你。”小男孩輕聲說。

“是嗎？”鮑瑞明抬起小男孩的胳膊。

“是的，”小男孩說：“他說你很有錢，很有才華，是難得一遇的人才。”

鮑瑞明謙虛地說：“那是因為我有同伴。”

一個事業的功，不只是一個人，鮑瑞明只是站在了臺前。

小男孩想了想，問：“像機械水母和它神的小牧魚嗎？”

“對。”鮑瑞明拉上了小男孩的拉鏈，“希你遇到自己的小牧魚。”

小牧魚會將獵吸引，然后水母會將獵殺死。

他們會通力合作，打造一個完無缺的陷阱，這里就是陷阱。

“我自己來就行，你趕穿防護服吧。”小男孩兒很懂事兒。

“我不用穿了。”鮑瑞銘幫小男孩拉了防護服拉鏈，小男孩的臉被防護服嚴嚴實實遮住，沒有一點隙。

“為什麼？”小男孩兒抬起頭問。

“我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鮑瑞銘說完這句話，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個東西，他作極其優雅，導致他的作就像是拿出了放在上的眼鏡盒，小男孩本反應不過來。

槍。

他瞪大眼睛，冷汗直流。

鮑瑞銘拿出了一把槍。

這麼和藹可親的一個老頭，看上去像是那種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

他為什麼有槍？

但小男孩兒已經走不了，鮑瑞銘一把扯過小男孩，把他整個人拽進自己懷里。

“有槍！”邊人大喊：“這人有槍！”

人群非常集，這時候突然散開，自留給鮑瑞銘一個直徑一米的空地。

白鴿隊隊長龔凡，他立即發現不對，推開人群，“干什麼？放下武。”

白鴿隊是專業的救援隊，出了這麼多任務，知道安全區被困得太久了，有些人會神失常，被迫害妄想發作，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變異了，從而無差別攻擊。

但他第一次看到拿小孩兒當人質的。

鮑瑞銘背對著眾人，救援隊只能看到他的后腦勺。

小男孩兒一不敢，他尿子了。

小男孩兒過防護服眼看著龔凡，不要放棄我，求你了，別把我留在這兒。

龔凡槍口瞄準了鮑瑞銘的后腦勺：“重復，放下武！”

小男孩聲音發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看著前面的獵魔人，對方的槍口也指著這邊。

他看上去像是被兩把槍同時指著。

“隊長，”有人說：“時間來不及了。”

安全區已經打開防不住多久，周圍還有大量沒穿好防護服的平民，這時候出事兒后果不是白鴿隊可以承擔的。

救援的每一分鐘都是黃金時間，再拖下去所有人的都要死在這兒，應該直接放棄小男孩撤退。

鮑瑞銘已經抬起手，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擊斃小男孩。

龔凡反應非常迅速，立即開槍，兩把槍兩枚子彈同時打出。

砰砰兩聲，子彈穿顱骨發出一聲脆響。

一枚打進鮑瑞銘的后腦勺，一枚打他的太。

小男孩尖聲響起，他的防護服面罩上濺滿了鮑瑞銘的鮮。

視頻結束。

屏幕上投著祝寧冷冰冰的臉。

鮑瑞銘，死了？

房盈：“救援任務急，沒人提前知道鮑瑞銘在安全區，普羅米修斯進行通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白鴿隊誤殺，也是鮑瑞銘自殺。”

不可能。

祝寧不信。

鮑瑞銘絕對是海洋館幕后黑手，他策劃了這一切，他可能花費數年都在準備這一件事。

他的目的是什麼？

為什麼死了？

種種疑問他都沒解答，就這麼死了非常不負責任。

祝寧深吸一口氣，盡量冷靜問：“尸呢？”

房盈：“帶回來了，是一機械義。”

機械義？

房盈：“我們不知道他的意識在哪兒，他可能已經上傳了自己的意識到云端。”

真正的金蟬殼。

廢土世界的科技可以讓人永生，只要上傳了意識到云端，服務不終止，你就永遠不會死亡。

鮑瑞銘只需要換上另外一機械義就能重活，而且沒人知道他會選擇什麼。

他甚至可以選個人的，從此之后徹底改頭換面。

祝寧問：“可以查到他上傳意識在哪兒嗎？”

房盈：“創世科技公司會提供意識上傳服務。”

祝寧：“那……”

房盈打斷：“清潔中心無權限。”

意識上傳進云端，這種事只有有錢人才能做到，每年上千萬的服務費用直接把窮人拒之門外。

而真正的頂級有錢人是最怕死的，他們的服務都跟普通有錢人分開，不可能出自己的云端服務在哪兒。

所以，只要有個什麼變態殺人狂，把自己的意識上傳上云端，他就能不斷換個作惡。

像真正的病毒一樣永遠殺不死。

甚至想法惡劣一點，如果某個財閥的世家子，白天當高高在上的人上人，晚上想換個去當連環殺人狂魔，理論上也找不到任何證據。

林曉風家破人亡，海洋館死亡人數超過六百，至今都沒有計算完全。

作為幕后黑手的鮑瑞銘竟然不用毫懲罰。

房盈看得出來祝寧很失，“抱歉。”

祝寧沒說話，在思考。

這不算完全沒有收獲，鮑瑞銘在死之前出自己擁有共生伙伴，他肯定不是單獨作案的。

他有自己的謀者，祝寧只要找到這個人就能順藤瓜找到鮑瑞銘。

而最本質的那個問題，所有人都沒弄懂的那個問題。

鮑瑞銘搞這麼大的靜到底是為什麼？

林曉風有什麼用嗎？

一直在想一件事，為什麼這麼巧。

剛進永生藥業基金會，才剛看見徐萌，海洋館就出事兒了？

海洋館這件事人為作痕跡很明顯，他們似乎是要確保在這個時間發生。

為什麼？

鬧得這麼大靜，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當天永生藥業基金會發生了另外一件事。

海洋館這邊是吸引注意力，當天包括后面的三天，清潔中心所有火力都對準了機械海洋館，甚至驚了103區城防軍，至今爛攤子都還沒收拾完。

清潔中心走進了誤區，不論他們怎麼去研究解剖明人都不會有結果。

林曉風包括其他明人可能只是一種昂貴的消耗品。

中心還在調查海洋館的真相，但他們忽略了海洋館隔壁。

這樣沒人會在乎永生藥業基金會的靜。

從結果上來說，應該都是功了，祝寧和徐萌都被引到海洋館。

鮑瑞明的已經死了，下一個應該會到自己。

不巧的是，祝寧只有一副，死了就真的死了。

只要今天走出清潔中心，一定會迎來永生藥業的二次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