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人在聊天。
楚酒安靜地躺著,覺得自己被舉起來,扔進了大垃圾箱里。
垃圾箱雖然深,幸好里面還有好幾個人墊底,都是被淘汰的玩家的尸,他們被切割過的幻象還在,完全不能看。
楚酒躺在腥氣濃重的尸堆里,默默地算了算時間。
差不多了。
按墻上著的工作時間表,垃圾理時間又到了。
有人出聲,“我來還是你來?”
另一個人答:“你來吧,你叉車開得比我好。”
一陣發機啟的聲音,楚酒的大垃圾箱了,的箱子正被那臺叉車鏟起來。
出發了。
天花板上的燈變幻,楚酒估量著,大箱子是被運到這層的另一頭,然后開始走一個斜向上的坡道。
坡道一路往上,拐來拐去,繞了好半天,終于走到了頭。
開車的人下了車,“啪”的一聲,好像是去拍了個什麼按鈕。
一陣卷簾門自打開的聲音。
大垃圾箱了,像是被叉車舉上了另一條傳送帶。
垃圾箱繼續往前移了一小段。
一定有什麼辦法估算位置,楚酒心想。
果然找到了。
這垃圾箱的底部是兩扇合起來的扇葉,可以從中間打開,中間就有一道兩指寬的隙,能看到
楚酒心中估計著,往外調整了一點位置。
“咔噠”一聲響,垃圾箱到位,底部自分開,楚酒和箱子里其他人一起跌落出去。
這是一片空地,死去的玩家尸已經堆了小山,空地離大樓很近,不過還在游戲繭,再往前面一點,就是劃分游戲繭邊界的藍繭壁。
藍像一面墻,遮蔽了視線,本卻不是實。
楚酒順著那座小山滾落。
估計得沒錯,沿著小山頂端往下,滾得比其他人都遠。
一路滾出了藍繭壁。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氣,地上漫著一汪汪的小水洼,反著天。天快亮了,只是灰蒙蒙的,在下著小雨。
這里已經是游戲繭外。
楚酒站了起來。
這就是垃圾理流程。
白落蘇曾經說過,他和治安局的同事路過這里,無意中發現游戲繭旁邊的兩不明尸,才進了這個游戲繭。
楚酒剛剛去六樓,把他抓到會議室,又旁敲側擊地仔細問了一遍。
他們發現不明尸的地方,就在大樓后面一片荒廢的空場上,著游戲繭的藍虛擬墻。
藍繭壁是單向的,只允許從里往外的單向穿越,白落蘇他們進不去,只得走了正門,就此掉進職的陷阱里。
楚酒估計,大樓理“垃圾”時,有個別尸會剛巧滾落到游戲繭外。
職須知里規定,“工作時間,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公司大樓,或蓄意協助他人離開大樓”。
楚酒這次出逃,從頭到尾都沒有“擅自”,是被當垃圾扔出來的。
扔的保安也沒有“蓄意”,他本不知道楚酒還活著。
這其實是游戲繭留給普通玩家的一條逃生路線。
一樓盆栽旁邊的工作日志可以無限生,每個人都有機會拿到一份,按照上面的指引去區,下到地下一層,躺在傳送帶上一次刑,就能逃出生天。
唯一的限制,就是需要等其他玩家的尸
堆山時,才能順順當當地滾到墻外。
小雨飄下來,星星點點地落在楚酒臉上,楚酒把衛拉鏈拉高,往前走。
楚酒知道,韓序每次也是這麼做的。
他說什麼在地下二層溜出垃圾箱,再回到一樓重刷份,全都是胡說。
他應該就是這樣離開游戲繭,再從正門重新進來,系統才會刷新他的份,把他當剛進游戲繭的新玩家。
但是他絕對不能告訴楚酒這條出路。
一旦他說了,就會被系統當“蓄意協助他人離開大樓”。
他必須撒謊。
楚酒懂他的想法,撒謊沒關系,反正只要拿到碼,關停游戲繭,一切就都解決了。
問題是,韓序這個人,明明可以離開游戲繭,卻一次又一次地重新進去,繼續找碼,一次又一次地躺上那條切人的傳送帶。
他就是個瘋子。
游戲繭,韓序終于如愿到了頂樓書。
他先掃視了一圈。
儲藏室那邊沒人,沒有看到楚酒。總裁辦公室的門倒是反常地半開著,門里一點靜都沒有。
韓序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終于找到沒人留意的機會,起溜了過去,閃進總裁辦公室里。
辦公室里沒開燈,只有電腦屏幕藍的,靳驚靠著桌子,坐在地上,低垂著頭,懷里抱著一個模樣奇怪長著手的東西,像是睡著了。
他聽到韓序進門的聲音,才了,抬頭看向韓序。
韓序刷新過份,靳驚已經不認識他了。
“你是誰?是新員工?為什麼進我辦公室?”
韓序沒和他對視,回打開墻上燈的開關,“楚酒呢?”
靳驚被明亮的燈刺得偏過頭,不過還是答了,“說要下樓一次——你到底是誰?”
看來沒事。
“我是叔叔。”韓序隨口答。他在靳驚面前蹲下,從口袋里拿出七張碎紙片,依次一張張攤在地上,碼那面朝上,拼好。
“你看看這個。”
靳驚滿臉疑,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碼。
他不需要真的讀一遍,只需要碼完整地進他的視野。
一秒都不到,游戲繭中,所有人的眼前都出現了一行字:
【各位玩家,急關停機制啟,游戲繭將于五秒關閉。五,四,三,二,一。】
“滴——”
一聲銳利的長鳴。
游戲繭,所有虛假的幻象全部消失了。
這里仍然是一幢辦公大樓,的只是辦公桌上的虛擬道。
變化最大的是人,那層虛幻的皮相褪去,每個人的臉都恢復了本來面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上虛擬的職裝沒了,出原本穿的服,高鼻梁、長睫、大眼睛和塑料的潤澤和好氣全都不見了,在游戲繭里沒日沒夜,不眠不休,熬到現在,人人滿眼紅,掛著巨大黑眼圈,臉白里著青。
就像打游戲時,連熬幾個通宵,關機的那一刻,驟然黑掉的屏幕上倒映出的臉。
宛如群鬼出街,比驚悚游戲里的鬼還要嚇人。
靳驚也清醒了,大夢初醒一樣,茫然地看看周圍。
他眼神迷茫,“怎麼回事?”
他的臉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這位不知是系統怎麼選出來的,是真的長這樣。
韓序走到落地窗邊,刷地扯開窗簾。
天亮了,外面的線進來。
游戲繭正常運行時,原本看不清窗外,灰一片,現在幻象褪去,就能清晰地看到不遠的空地和建筑——
這里是一片在建的開發區,樓不多,零零星星的,到是工地和荒草。
再遠一點,發著紅白相間的柵格狀的的,就是治安局設的電子虛擬封鎖墻。
和韓序料想的一樣,治安局一收到他的消息,就派人過來,把這個出錯的游戲繭隔絕起來了,在游戲繭周圍幾十米遠的地方圍了整整一圈電子封鎖墻,確保不會再有人進來。
這種封鎖墻和游戲繭的藍繭壁非常相似,十分霸道,看起來只是一圈淡淡的紅,其實阻力大得如同有實,本穿不過去。
不同的是,治安局的封鎖墻是雙向的,不能進也不能出。
封鎖墻外停著幾輛治安局的車。
他們對出錯的游戲繭也束手無策,只能暫時先封鎖了再說,現在看見大樓有異,好幾個人都下了車。
游戲繭關停了,剩下的事治安局自然會進場理。
韓序站在窗前,掃視周圍,忽然看到遠離治安局的車輛的方向,一片建筑工地上,封鎖墻前,有個小小的人影。
韓序一眼就從形和作辨認出來了,是楚酒。
上已經不再是游戲里生的職裝,變簡單的灰運帽衫和牛仔,那頭紅炸當然沒了,頭發不長,只到耳下一點,順地垂著,正回頭看著大樓。
溜出去了,看來是找到了垃圾理的那條出路。
韓序前兩天就發現了這個出去的辦法。
可惜并不能直接把這條逃生之路指給其他人,只要說了,就違背職須知第八條,變“蓄意協助他人離開大樓”。
再說是倒立下樓,就能勸退絕大多數人,更何況還要對自己狠得下心,躺上傳送帶,而且拋尸的全程要十分小心,不能被保安察覺。
韓序著楚酒的背影出神。
既然已經弄清了該怎麼逃出去,其實大可不必再管這個游戲繭的事,卻還是把碼紙找到,全都留給他了。
這對自己并不是件好事。
把碼留給他,就等于給的出逃開了一個倒計時。
萬一路上出點差池,游戲繭關停時沒來得及出去,治安局的人一進來,就走不了了。
韓序沒有看錯,那個確實是楚酒。
封鎖墻是圍繞大樓,整整一圈,楚酒離開游戲繭,找了個最蔽的方向,剛想出去,就覺得后藍一閃。
楚酒回過頭,看見被游戲繭特殊藍包裹的大樓,忽然像熄火了一樣,芒褪去,出灰的樓。
楚酒心想,韓序應該已經拿到了碼,啟用了鑰匙人。
抬眼看了看頂樓。
沒了藍的遮蔽,能清晰地看見,頂樓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站著一個人,人高長,看形,明顯是韓序。
游戲繭已經關停,事不宜遲,得抓時間。
楚酒不再看他,三兩下爬上一堆建材。
把手進口袋,手指到里面一張的小卡片。是一張治安局的份卡。
這張卡是白落蘇的。
剛剛去六樓時,楚酒把白落蘇進小會議室,問過他們發現尸的事之后,就順便送了他一套捆綁大禮包。
這位檔案管理員大哥手還行,不過比起他調查科的那些同事就差得遠了,明顯實戰經驗不足,本不是楚酒對手,被綁得結結實實。
楚
酒搜了一遍,繳獲了這張份卡。
封鎖墻就在面前,楚酒毫不遲疑地向前邁過去。
一卡在手,視封鎖墻如無,阻力什麼的是不存在的,轉眼已經穿了過去。
韓序一直站在窗邊。
他看見,穿過了封鎖墻。
這墻名聲在外,想安然無恙地過去,不是有治安局臨時發的通行證,就是上帶著治安局的份卡。
韓序知道,游戲繭里有治安局的人,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被楚酒占了便宜。
他思索時,看見在楚酒穿過的剎那,那張網水波般震了一下。
不止網了,一旦有人穿過封鎖墻,信息也會立刻傳到治安局的系統里。
果然,治安局車輛那邊,有個人看到了網震的余波,指了指楚酒那個方向,說了句什麼,有兩個人迅速地朝那邊包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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