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跑得快, 全靠車頭帶!
趙桂花覺得,他們這個家,全是要靠!
這要是全靠家里這些老爺們, 那想改善生活,這可別扯犢子了。
領著梁芬上山,這次上山可是有準備的, 雖說要錢也要命,把繩子一頭兒綁在了上, 另一頭兒綁在了樹上, 叮囑梁芬:“只要冰不裂開,你就不用管我, 咱們倆換著來,留著點勁兒。”
這可是個力活兒, 他們兩個人干完, 那胳膊真是酸疼的不行, 但是家里爺們兒一個個的都請不下來假, 也只有們來了。誰讓他們想掙錢呢。
兩個人著忙活兒,雖然也不曉得這是啥原理, 但是好用是真的好用。一上午的功夫, 兩個人就收獲了一背簍魚。兩個人坐在地上氣吁吁。
梁芬著額頭的汗,說:“這活兒還得男人啊。”
要不說現在人人都想生兒子,特別是農村,正除了傳宗接代的老思想, 也是因為多了個男娃兒,家里就多了一個勞力。這勞力可是頂頂重要的。
趙桂花瞅了梁芬一眼, 說:“行了,趕收拾收拾往回走吧, 你直接回家,我去黑市兒。”
梁芬:“啊?”
震驚的看著婆婆,說:“你自己去黑市兒?這咋行?”
趙桂花:“咋不行?你看你這樣兒,去了真遇到檢查的十有八-九得麻爪兒。到時候我還得管你。”
這要不是一個人上山網魚干不過來,都不想帶著這個兒媳婦兒,倒不是怕往外說,而是這人一驚一乍的,這麼點事兒,就嚇的臉發白。
這擔不起事兒啊!
趙桂花拉開腰帶,解開腰上的一個小扣子,從暗兜兒里拿出兩張票和五塊錢,說:“我們兵分兩路,我去黑市兒賣魚,你去糧庫買點糧回來,晚飯做個白面兒的疙瘩湯。”
這話又讓梁芬驚呆了。
他家現在這麼富裕了嗎?這這這,這啥家庭啊,咋還天天吃細糧了?
就算一句話也沒說,趙桂花也看出來的意思了,眼睛一瞪,說:“我的決定你有意見?這幾天我們天天都得上山,累死累活的吃點細糧都不了?”
梁芬委屈:“婆婆,我不是那個意思。”
也吃細糧啊,這不是怕給家里吃窮嗎?不過再一看婆婆吹胡子瞪眼睛的刻薄樣兒,心道花不花,反正也不是的錢!這老虔婆不知道好歹的!
說:“那行,進城之后我就去糧站買糧。”
還想問,家里沒細糧了嗎?眼看婆婆已經準備往回走了,趕跟上去,說:“我來騎車吧。”
趙桂花幽幽:“你騎歸你騎,可得悠著點,你要是給小紅摔了,估計家里那個小明就能要你小命。”
梁芬已經開始蹬車,一個踉蹌,差點摔了,深吸一口氣,覺得這日子真是不能過了。婆婆是個惡毒的老太婆也就算了,新來的弟媳婦兒還是個神神道道的。
這正常小媳婦兒哪有給自行車起名字的?
惆悵的嘆了一口氣,覺得這個家里,只有是個正常人了。
梁芬蹬著車,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打探:“婆婆,弟妹走的是服務崗的工資吧?十六級?”
這服務崗的工資,數字越大,級別越低;如果是走到一級,那就很高很高了。這跟機械廠完全相反,機械廠像是莊老蔫兒這樣的鉚工,數字越大,級別越高。一級才是新人。
趙桂花撇撇,說:“你還不如直接問工資是多得了?”
梁芬尷尬的笑,說:“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趙桂花嗤笑一聲,說:“既然沒這個意思就別問了,在我面前耍花招,跟關公面前舞大刀,你把我當二百五?”
梁芬被說的臉紅,心道這真是個惡婆婆啊,可太難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誰讓跟志遠是真心相呢?為自己可憐的命運悲嘆,但是還是忍不住問:“其、其實我有點想知道。”
趙桂花直接翻白眼了,呵了一聲:“工資三十出頭吧,比老三工資高。”
這個也沒什麼可瞞著的,現在就連鄰居一般都曉得別人家掙多錢的,誰家要是一個工人也沒有還能大魚大,你瞅著,轉頭兒就得讓人告到街道辦去。立刻就有紅袖箍老太太來調查。
所以這個沒什麼瞞著的。
梁芬驚訝:“工資三十多?怎麼可能?不是頂崗上班才兩年多嗎?”
按理說,像是這樣上班工齡短的,基本上也就二十幾塊吧,超不過二十五啊。這一點梁芬還是曉得的。
趙桂花輕描淡寫:“上班之后曾經在公車上抓過小團伙兒,一打七,過表彰!”
梁芬:“啊!!!”
的自行車呼啦啦的就奔著兒里去了,趙桂花:“他個兒!”
飛快的跳車,一把抓住自行車,千鈞一發,拯救了梁芬和自行車。好懸,再有個半米就掉兒里了。趙桂花也是無語了,罵道:“你是個豬啊,騎車奔著里去,你是不是想作死啊?真是一天不罵你,你就心里鬧是吧?”
趙桂花嗷嗷的,梁芬都習慣了,耷拉著腦袋,深深的吸氣呼氣,好半天,才緩過來,說:“媽,弟妹那個……一打七?”
趙桂花:“昂,對啊,一打七,怎麼?你想試試?”
梁芬的臉,又刷白刷白得了。
趙桂花:“聽說當時小了刀子,結果惹火了,就被全都打趴下了。你說想一想咱家也是運氣,還能娶到這樣的能人兒。”
梁芬:“……”
搖搖墜,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趙桂花瞅著大兒媳這見了鬼一樣的臉,說:“你這是干啥,又不能打你,你怕什麼。行了,趕走,我還得去黑市兒呢。”
梁芬:“……”
婆婆是個敢于勇闖黑市兒的彪悍老太太;
妯娌是個敢于跟拿刀小手,一打七的彪悍小媳婦兒;
……的命,太苦了啊!
真的太苦太苦了,怎麼就遭上這麼一家子了啊!
梁芬難的都要緩不過來了,可是看著婆婆那張欺負人的老臉,還是咬牙重新蹬車,這次,不敢嘮嗑兒了,專心騎車。如果給“小紅”摔了,覺得,怕是真的要挨揍。
人生啊,真是艱難啊。
梁芬覺到了生活的力,默默的騎車。
這個時候,那個倒霉婆婆倒是開始叨叨了,趙桂花說:“你也不用害怕,明又不是老虎,咱是一家人,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手的。”
梁芬甕聲甕氣的嗯了一聲。
“再說明格本來就樂觀和,只要不過分缺德,不至于,家人也不至于。明爸比明還兇的,別招他就行。”
梁芬抖,心彷徨。
“明家好像也算是都有點底子了,我好像聽說明幾個叔伯都會點拳腳……”
梁芬:嗚嗚嗚。
這日子真難,那以后還真是一點也不敢招惹這個弟妹了。這長嫂的威嚴何在!
好在,他們進了城很快的就到了黑市兒。婆婆終于停止了叨叨,別看他們沒怎麼去過黑市兒,但是黑市兒在哪兒,每一個老坐地戶就沒有不清楚的。
大家心里都門清兒呢,畢竟,誰不想換點吃吃喝喝啊。
趙桂花一到黑市兒,立刻就甩開了大兒媳,在看來,這個笨蛋草木皆兵的只會影響自己拔劍的速度,擋住臉,將帽子往腦袋上一扣,背著魚簍兒就進黑市兒。
剛一進,立刻就有個男人湊過來,比了一個“五”,趙桂花掏了五錢出去,真是還沒賺錢就先花錢了。不過兩個人沒搭一句話,一個收了錢又站在了胡同口兒,趙桂花則是背著魚找個地方開始擺攤兒。
別看趙桂花不是什麼手兒,但是閱歷多啊,這種事兒聽得多了,記得住呢。
這人年紀大了之后,上個禮拜吃了什麼記不住,但是幾十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倒是跟倒豆子一樣能翻來覆去的說,別看大院兒這段日子過的辛苦,但是等上了年紀之后,趙桂花反而最常想起這段日子。
找了位置蹲下,很快的就有人上前,低聲:“魚怎麼賣?”
趙桂花:“一塊五一條,四塊錢三條。”
“這有大有小的……”
趙桂花:“你不會挑大的?”
“那行,給我來三條。”
這大魚相當不錯,要不然也賣不上一塊五,要知道一只老母才兩塊錢呢。
不過就跟趙桂花想的一樣,過年嘛,不吃魚哪像話,這可是圖個吉利,中年男很快的挑了三條大個兒的,喜滋滋的離開,他是頭一份兒,肯定挑最大的。
賺了!
“我也來三條。”
這個價錢比副食品商店貴,可是副食品商店走本兒定量的,這邊可不用,再說了,這個也比副食品商店的大不,要是一下子買三條,那其實一點也不比副食品商店差了。
趙桂花很快的就開張,生意還不錯,跟著又賣了好幾條,終于停了下來,要不說黑市兒賺錢呢,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賺了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四塊錢三條,基本上手都是三條,趙桂花手里已經著二十四了。
瞅一瞅背簍里,還剩下十幾條魚,因為這一直有人挑,剩下的肯定比買走的小一點,乍一看不覺得,但是要是一直觀,自然有這樣的覺,那自然覺得有點不合適了。正因此,賣了一會兒之后,倒是慢了下來。
趙桂花瞅了一會兒,果斷的起,背著竹簍兒來到一個賣的攤前,小聲問:“咋賣?”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也是做慣了的,語速很快:“有票一塊錢,沒票一塊二,你瞅,我這都是五花。”
嗞……副食品店有票是八,年底了漲了點也才八五。不過趙桂花能理解人家要這個價錢,不掙錢人家干啥要來黑市兒冒險?
趙桂花果斷:“我這十三條魚,換你十斤,干不干?”
剛才賣魚的位置距離賣不是很遠。雙方都是門清兒彼此是個什麼價位,雖說趙桂花賣的是一塊五,但是都是三條拿,其實,這就是一塊三多了,只比一斤貴一點點。
但是這個又不能這麼算。
趙桂花手里剩下的魚是挑剩下的,沒有剛才賣掉的魚大,那就更不值得這個價錢。再加上什麼時候都不愁賣,所以一比一兌換,那是肯定不行的。
只要想要,這個價位可以談。
當然如果攤主不想要,就兩說了。
攤主探頭兒一看,猶豫了一下還價,說:“八斤。”
看來,攤主還是想要的。
別看平時魚賣的不如,但是過年這段日子可不差。他有魚有,更能聚攏人氣,買魚買的都能來。說不定就當捎兒在他這兒買了另一樣兒。
趙桂花:“九斤。”
說:“你看,我這不小了。”
攤主也拉,說:“你看,這條就小。還有這條,這條也不大。”
趙桂花:“大差不差啊,那我們各退一步,八斤半。”
攤主慨著說,他說:“大姐,我就是想要有魚有,捎帶著賣稍微再賺點,多了我就不合適了,我這可是賣一塊二的,沒利潤,我干不來啊,你說對的吧?這樣,八斤三兩,你看呢?”
趙桂花:“行吧,換!”
兩人果斷的換,周圍的人目瞪口呆,這還是你倆會玩兒啊!
趙桂花本來就是奔著來的,這一換完,背上小背簍兒,貓腰兒就快速的離開了黑市兒,一個小子上前:“魚咋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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