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狄俄尼索斯的信眾迅速壯大。
從波也奧西亞到雷斯,狄俄尼索斯每經過一座城邦和近鄰的村莊,就會有更多人加信徒隊列。其中大半是:們拋家棄子,扔下象征淑貞的發帶與面紗,跟隨新生的神明踏上前路未知的旅程。人群忘記富貴與貧窮,摒棄過去,沿途盡歡歌,采集野果,以花朵妝點彼此披散的發;慣于紡錘和農的手拿起弓箭和標槍,狄俄尼索斯的信徒們像寧芙般打獵,從生疏到練,捕得獵后一起圍著火堆烹制分食。
被稱為薩提斯的非凡存在也加他們,這些半人半羊的怪既有人的狡猾貪婪,也有的縱奔放。這些家伙也許無法為靠譜的友人,卻是有趣的旅伴——他們能一邊倒走一邊以羊蹄踏出快活的舞步,與最油舌的人類換大膽下流的笑罵,有他們在,任何紛爭都會以所有人笑到收不住做結。
每一餐都是以天地為廳堂的宴會,酒神的信徒們傳遞著經祝福的酒,痛飲一口后便將酒盞給側的同伴,不可思議的是,不論有多人從中啜飲,那淺淺的酒從不會見底。
而這場移的歡宴的東道主,黑發的塞墨勒之子則總是坐在稍遠一些的高,看著祂的信眾盡樂。面貌模糊的金發寧芙常常在祂左右——信徒們不曾問詢的姓名,但他們知道,那是最早開始侍奉他們的神祇的仙。
今日在斯特魯馬河畔歇息時也不例外。
狄俄尼索斯看了一會兒午后就醉醺醺的信徒們,將盛著人深紫漿的酒盞遞給達芙妮。接過酒盞,卻沒有喝。
“這一路你都很沉默。”
眼睫了,沒有看他:“我只是不知道能說什麼。”
狄俄尼索斯探究地凝視。他這麼做的時候,那澄凈平靜的眼神與還是嬰孩時別無二致。只是除此以外,有太多發生了改變。
“你對我到畏懼,是嗎?”半晌,他得出結論。
達芙妮雙手捧著酒盞,任由醇厚的酒下舌面與嚨,語聲含糊:“有一點。”
狄俄尼索斯平和地問:“你不喜歡我在奧爾霍邁諾斯城中舉辦的慶典?還是無法接我任由赫拉對伊諾和阿薩馬斯施展殘酷的懲罰?”
達芙妮不知道怎麼作答。
當然沒有資格指摘狄俄尼索斯,是伊諾和阿薩馬斯先決定背叛出賣他。而狂歡與瘋狂本就只有一線之隔,狄俄尼索斯擁有那樣的權柄,要如何使用也是他的自由。
半晌,出一抹微笑,模棱兩可地解釋:“您長得太快了,我……只是暫時無法立刻習慣。”
“我倒是覺得我長得還不夠快,”青年模樣的新神看著彎,年形態的他比達芙妮甚至還要矮一點,現在他的量卻已經拔高到能低頭看,他慢吞吞地補充,“尤其和我的‘同胞們’相比。”
一頓,他又問:“對勒托之子,你也到畏懼嗎?”
達芙妮訝然眨眨眼,托起酒盞試圖回避問題。
狄俄尼索斯角浮現揶揄的笑意:“這麼說興許有些怪異,但我用這雙眼睛首次看清的就是他看著你的眼神。”
“咳!!”差點被酒嗆住。
對方卻沒有仁慈地讓這個話題就此揭過,不依不饒地再問一遍:“即便那樣,你對他也到畏懼嗎?”
“……”
“放心,我不會把你的答案告訴任何人。”
也許是大口吞咽下的酒飲料令大腦中的警報開關松弛,又或許因為狄俄尼索斯與其他神祇終究不同——他并非生來就不死不朽,卻又超了|凡胎終究腐壞的命運,這無法簡單吻合任何一個類別描述的矛盾讓對他生出古怪的同理心,莫名覺得他可能會理解。也擁有與軀不完全匹配的經歷。
總之,不論如何,達芙妮最后以都驚訝的坦誠態度回答:“就像我必須對您、對他都使用敬語,我與神明之間的差異在這軀降生的那刻就已然被決定。在諸神面前,我難免會深自己的弱小,進而生出不安和恐懼。而要與遠遠更強大、更尊貴的存在真正親近,總是……有些困難的。”
狄俄尼索斯等待片刻,見沒有繼續說的打算,微笑著推論:“所以,你的并不是和其他寧芙那樣承神賜的恩寵,而是神祇對待神祇那樣平等的親近。”
達芙妮悚然一驚。本能地有些慌張。
意外的是,黑發的神明并未被稱得上狂妄的想法冒犯,反而認真地說:“我不清楚你為何如此執著于強弱差異,從卡俄斯存在的那刻起,萬就有等級之分。不論是凡人還是寧芙,都是以神明為范本降生的東西。如果我以半人半神之存活并被你搭救,那為寧芙的你就會比我強大;但命運讓我重獲新生,于是如今我是比你更強大超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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