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漆黑一片，黎明前這一刻最黑最暗最冷，客棧往常睡的學子書生此刻都收拾一新，帶好自己的東西出門了。

是飛蛾撲火

還是凰涅磐

這是決定各自以後命運開始的一天，大明二月的縣試開始了，客棧走出的學子書生或是焦慮不安或是躊躇滿志，當然也有面無表、波瀾不驚的。

朱平安在此時也出門了，帶了一大堆東西，跟搬家似的：行囊裡有一無裡兔皮毯子、一薄褥子；提了一個大號竹籃，裡面全是放的吃的喝的，果脯、糕點、食、滷、水杯等等玲瑯滿目；當然筆墨紙硯也是必不可。

朱平安畢竟才十三歲，個子不高，帶了這麼多東西，都快遮的看不到人了，像個笨拙的烏揹著殼似的。

其他出門的學子書生看到朱平安紛紛嘲笑其所帶東西太多，他們大都帶的比較輕便，也有的人也帶了很多東西，但沒有一個像朱平安這樣帶這麼多的。

對於同行學子書生的嘲笑，朱平安對此置若罔聞。

路過大堂時，朱平安有些吃驚的發現大伯朱守仁正和其他幾位學子悠閒的點了一桌好酒好菜吃上了，一點也沒有的意思，同行的其他學子書生都是羨慕的看著他們，大伯朱守仁他們也很衆人的矚目、羨慕。

“彘兒，勿需張，此次不中無妨，且當長經驗了，來日方長。”

正衆人羨慕的大伯朱守仁，看到了帶了背了一大堆東西的侄子朱平安，臉上更得意了，用長輩說教的口吻說教。

這還沒考試呢，怎麼就張口我不中，閉口長經驗，朱平安看著一副長輩好心說教的大伯朱守仁，心裡面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大伯緣何尚未？”朱平安淡聲問道。

聽到朱平安的疑，大伯朱守仁像是一口氣喝了三碗燒酒似的，都快飄起來了，臉也激的紅紅的，但卻故作一副沒什麼的樣子。

“大伯已是生矣，縣試、府試俱不用再參加，只待參加院試矣。”

大伯朱守仁一捋鬍鬚，滿臉的驕傲，等著看朱平安的羨慕嫉妒恨。

“哦，那彘兒先去了。”朱平安對大伯的驕傲一點也不在意，淡淡回了一句，就揹著行囊隨著衆人出門去了。

就哦一聲呀......

等著朱平安羨慕嫉妒恨的大伯，一臉茫然的著朱平安離去的背影。

朱平安隨著衆人前往縣試考點，考點設在縣衙不遠的一集市，考試期間集市關停清掃乾淨，搭設了一個龐大考棚，坐北朝南。最南有東西轅門，圈以木柵，有一大院，院北爲正門，「龍門」，龍門後爲一大院，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再北有三間大廳，中間爲過道，考坐西間，面東點名。再北有很多簡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寫作。

考棚前有五隊衙役在正門前，檢查學子書生的證明以及隨所帶行禮，檢查很仔細：被褥不能有裡，子必須是單層的，服也必須是有拆的，硯臺都不能過厚，糕點都得要切開......

衙役檢查的這麼仔細，就是怕夾帶作弊，免得日後被追究責任。

前面有不考學子所帶的東西不合格，所幸也沒有被查到夾帶作弊，不合格東西只是衙役堆在門口，人也就進去了。

科舉考試這麼多年了，作弊罰也很嚴重，至朱平安排隊等候這段時間沒有發現查出任何夾帶作弊之。

跟現代安檢似的，朱平安帶的一大堆所有東西都被打開檢查了，食果脯都被衙役切的恰好可以口了。

這麼一大堆東西沒有一件不合格的，不僅是等著看笑話的學子很吃驚，就是檢查的衙役有些許吃驚。

進正門後，就有略通文墨的小吏檢查覈對朱平安的份履歷，覈對後引著朱平安去了一空地，那裡已經有四位年約二十的書生等著了，這應該就是孫老夫子一併做保的四位考生了。這四人自視甚高，相互流，沒有一個理會朱平安的，他們都心知肚明朱平安是孫老夫子找來湊數的。

幾人的表現，朱平安看在眼裡，原本打個招呼的想法也煙消雲散了，憨憨的站在那裡等著。

大快黎明的時候，穿著袍的縣太爺到了，等候的學子書生起來，讓看護秩序的衙役有些吃力。

人太多，朱平安年個子矮，愣是沒有看清楚縣太爺長什麼樣。

通過周圍人的流，朱平安知道縣太爺大說了一通勉勵的話，然後就說了此次考試的事，本次縣試共考四場之類等等，其實縣試考四場可以考五場也可以，有縣決定的，此次考四場，朱平安也是喜聞樂見的。

再然後縣太爺離場，吏就開始點名了，由幾位衙役大聲複述縣太爺的話，讓衆學子聽到。

好久朱平安才聽到自己的名字，隨著跟自己一起被孫老夫子做保的幾位書生一起往裡走。

院中立有糊紙燈牌，容易看清，朱平安隨著幾人進了中庭大堂，隨著幾人向前面貌似考的人拱手行禮。

“上河村人李蘭山，由廩生孫宏志做保。”四人中一人上前，接過一份考卷高聲唱保。

然後朱平安就聽到了孫老夫子的聲音傳來，“廩生孫宏志保。”

朱平安擡頭去，只見孫老夫子坐在大堂一，跟孫老夫子坐在一起的還有數人。

聽到孫老夫子確認後，考點頭示意，然後有一小吏引著李蘭山去了考場應試。

朱平安在五人中最後一個唱保，孫老夫子應保後，朱平安連和孫老夫子眼神流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小吏領著去考場應試了。

也能理解，這麼多考生和做保廩生都要走這個過程呢，時間很。

朱平安手中卷封上有座位號，丁丑。這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布，但是看慣了阿拉伯數字的朱平安對此還是茫然的很，幸好有小吏引起了座位，不然找座都是一件麻煩事。

場設了十排簡易座位，一張長桌，一張椅子，僅此而已。

朱平安坐在座位上，將筆墨紙硯一一擺好，然後纔打開試卷。

試卷有紅線橫直道格，共十餘張，每頁十二行每行二十字，另外還有兩張白紙是做起草用的。

只是卻並沒有看到試題題目，朱平安有些疑，正要舉手示意詢問考，卻看到有數位衙役用牌燈巡行場，兩位衙役併力高舉一個大木板子巡迴展示，本場考試題目正是在了這張大木板上。

原來如此，朱平安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