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蔫到底年紀大，沒方奇這麼年輕衝，但是要建這個「康復中心」肯定錢不會，便問道：「奇子，咱村現在人手裡沒多錢，你現在又說修這個，大夥心裡不舒坦。你要是自己建，這得多錢？」

趙三剛也說：「表叔說的對，你不能建幾間大瓦房吧，至要建幾層樓房。」

方奇灌了幾口酒，「我說建，可沒說馬上就建，我手裡有錢也有限。我的意思呢，是說現在先規劃好，咱們也學學人家城裡，先畫個規劃圖，以前建的房子豬圈啥的就不說了，現在一律凍結不許再建。等到拆遷的時候咱們得給大夥補錢。」

用筷子蘸著啤酒在桌子上劃了個圈圈，「比如說，這是中心廣場，這是風街，咱們的康復中心要有山有水，要建個綜合，裡面有酒店有醫院有辦公樓，把地方空出來以後再作打算。這個風街就咱村的住房。沒建之前得考慮好保護好環境，不然到都是房子誰還來旅遊？」

張老蔫下頜上的鬍子茬，直點頭：「啊，這個主意不錯。咱村沒多人，全集中在一起，騰起地方造個神農像啊啥的。」這畢竟還是紙上談兵，三人越說越高興。張老蔫腸胃剛剛好，不能喝酒，只有方奇和趙三剛倆人你一口我一口灌啤酒。

沒多會兒啤酒就全是瓶子，趙三剛吱喚道：「斗聖，再拎兩瓶子啤酒。」半天沒靜，又吱喚大聖，還是沒靜，便罵道：「小塞子，又跑哪去了？」何葉也沒人應聲，只得自己去拿。

他剛拎了四瓶放在桌子上，老婆何葉就慌慌張張抱著大聖進來，「奇子，你看大聖這是咋地咧？」

方奇站起看大聖，就見這娃跟筋似的渾搐，裡還直往外吐白沫，趕讓嫂子放小床上，給大聖切脈，只覺得那脈象忽快忽慢，快時如飛馬狂奔，口心臟狂跳；慢時又如老牛回家，悠悠哉哉不急不徐。

這脈象可是奇怪，不太像是急病熱癥。怕娃筋糊塗了，忙用起吳氏叩擊法大聖的腳和子，讓嫂子拿來牛角梳子撬開娃娃的側扶住停止堵住呼吸道。叩擊了一陣子，大聖倒是不再筋了，可是就是不醒。

扭臉瞅見斗聖癟三般站在一邊，便問道：「帶你弟去哪玩去了？」

斗聖摳著鼻孔囁嚅道：「就前面的老槐樹嘛，和我弟躲貓貓，我找不到他人，吱喚半天我娘來了。」

何葉急的掉眼淚，回道：「他跑糞堆樹柯里貓著呢，我去尋他，大聖就這樣哩。」

方奇著手電筒跟著何葉嫂子來到大槐樹西邊不遠的大糞堆，前面就是幾戶人家堆柴火堆的地方，因為這裡有個坑，平時扔的垃圾屎狗屎什麼的全集中倒在這，腐爛的柴草也掃到坑是點把火燒了。

坑邊長著幾棵雜刺荊樹，何葉一指樹間，「就這。」

雜樹下面的草皮被倒了，糞堆還在往外冒煙，隨著風卷過來嗆的倆人趕回到老槐樹下。

何葉不知道方奇跑來看是什麼意思，又見他拿著手電筒照老槐樹，只見皺褶嶙峋的老樹皮上用小刀削了塊，上面歪歪扭刻著「斗聖」倆字。

方奇找塊石子把字刮掉，對何葉說：「你先回去，我家去拿東西，一會再過來。」

回到取了金銀針和兩味有定神作用中藥匆匆回來，路過張達家門口，恰好張麗出來，「奇子，恁急做啥子？」怕方奇給忘了，是以想來瞅瞅啥況。

「大聖驚厥哩，我正要給他治。你莫急，弄好這事我打電話給你。」

來到大聖床邊，讓趙三剛把大聖上面服下一半，取出銀針消毒準風池、本神等幾大位所下去，手執銀針輕輕捻，又把那兩味定神醒腦葯放在枕頭邊，不大會兒大聖手腳了下，慢慢睜開眼：「娘！」

何葉抹把眼淚，欣喜地他的臉：「娘在呢，別，叔給你扎針哩。」

取了銀針消毒又放進盒子里，對何葉說：「給他弄點糊糊吃，睡一宿就好。」

回到桌子前，張老蔫問：「你又去學針炙了？」

方奇想起剛才張麗那事來，「嗯哪，是苗董的大學同學，人家在中醫學院，一般醫院沒法治好的病人家都能治，我跟人家說了幾天。喛，老蔫叔，你知道麗子又被人家弄下來了吧。」

張老蔫沒吱聲，這是件醜事，本來結胡鎮長想把閨嫁給胡家，自此也能離馮山德的控制，哪知道禍事會來的這般快，閨牽連也是沒辦法的事。

趙三剛知道表叔重男輕思想嚴重，跟著說：「你總得想個法子才好，你沒瞅麗子整天愁眉不展，時間長了人愁壞哩。」

「當爹的就這麼大本事，你能讓我咋樣嘛。」張老蔫悶悶道。

「叔，我問人家，人家說想學可以報他們大學啊。麗子這麼想學醫，你要是不想花錢，我可全給麗子說了哈！」

張老蔫氣的一拍桌子起想走，方奇也氣壞了，拍桌子站起來：「老棺材，你這心都夾胳肢窩裡了？這都偏到外國去了，你讓我給達子哥娶媳婦，可想到一點麗子的事？」

趙三剛見方奇發火，覺得出氣，可是當他面罵他表叔，這事總不對，忙一扯方奇，「別說了！」過來拉張老蔫：「表叔，你就是先坐下，咱們好生說。」

張老蔫把柄在方奇手裡攥著呢，一想這賊娃子萬一把事給捅出來，馬上就炸鍋，只得蔫蔫又坐下，「你說咋辦吧，我不是沒替麗子考慮，可是娃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還能把娘家東西帶著走？」

要是擱沒那麼檔子事兒，方奇早就破口大罵了，可老蔫畢竟是張麗的爹，張麗要去上學還得他點頭，忍住子道：「叔，你可別怪我罵你，麗子恁想上大學，你還想方設法結鎮長給你傻兒子討老婆。你住院誰一把屎一把尿伺候你的？人家都說閨是爹娘小棉襖，你老了還得靠麗子養你。今天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