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抬眼，“嗯？”

司尚睜大了眼睛，亮晶晶地著。

儲星洲補充道：“但我只有七把握。”

“七？”傅老反問。

“七！”司尚驚嘆。

傅老哈哈大笑，“當真？”

儲星洲點頭，聲音仍舊沒什麼起伏，卻清越如風，“您病在脊椎，屬督脈被寒邪所犯。我看病史，您年輕時過兩次槍傷，雖手治愈了，但脾失健運，正氣已虛，瘀阻，寒傷督脈。經脈阻塞之后，久而久之，原本無形的痰死就變了有形的癥積，這就是我們在mri片子里所看到的脊髓神經膠質瘤。”

“嗯，你和袁老的診斷是一樣的。西醫那邊是說，我這腫瘤裹住了神經，手不易剝離除凈。手過程如果損傷脊髓神經，輕則截癱，重則致死，風險極大。哪怕功下了手臺，后復發率也很高，生存期短暫。”

司尚語氣興地補充說明：“是的，這腫瘤長得十分聰明，像蛛棉絮一般，填充在脊髓腔，地纏裹在脊髓神經周圍，它，就不得不到神經，一般的醫生可不敢輕易下刀。”

說著說著，他對上傅老和儲星洲的眼神，臉上的表立即僵住了，“請不要誤會，我一點也沒有因為這個到高興。”

傅老不理他，慈地看向儲星洲，“儲大夫，你想如何給我治療？”

“你的病因虛實，如要治療，第一步應當扶正溫。我會以麻黃附子細辛湯立方，輔以鉗蝎蜈蚣、夏枯草膏，三藥并服，把你的寒邪氣發出來。大概一周之，伏邪外，您的脈象便會有所改變，癥轉之后，我會再據況更改藥方。介時就要給您補元氣、消積、疏通督脈了，腫瘤消除之后，還要培元固本，增強您的免疫力，才能徹底養正除惡。這個過程短則半年，長無上限，是一場持久戰，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一通醫理藥理聽下來，傅老仍舊一知半解。

但從儲星洲的話里，他聽出了滿滿的自信。

旁邊的司尚一邊筆疾書寫下筆記，一邊殷勤地問道：“儲大夫，晚期癌癥，不是應該攻邪為先嗎？你所說的鉗蝎蜈蚣和夏枯草膏都是什麼？為什麼要用這兩種藥？疏通督脈是用針灸嗎？傅老的下肢麻木萎幾個療程可以恢復？還有——”

“那往后的日子，便要麻煩儲大夫了。”

傅老眉眼舒展，笑著打斷了司尚喋喋不休的詢問。

“不麻煩，應該的。”儲星洲淡聲問道，“傅老，治療期間您的住宿怎麼安排？如果不介意，我這四合院東西廂還有空房，只怕病人多，會吵著您。”

傅老擺擺手，“哈哈你且安心吧，我已經找好去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形高挑的男人就推著椅走進屋，“傅爺爺，就診順利嗎？”

男人滿清冷矜貴，積石如玉。眉尾綴著一道薄胭。

竟是景曜。

傅老見到他，也是有些詫異，“小曜，你怎麼來了？”

“聽說您到了之后，就直接來了醫館。我來接您回家。”

“你有心了。”傅老轉儲星洲，神疲倦，“儲大夫，咱們明日開始治療？”

儲星洲卻搖了搖頭，“事不宜遲，今天我就把藥和藥膏做好，晚些給您送去。每天用藥之后，我還要給您針灸，以便更好激發藥。”

“好的，那就麻煩儲大夫。告辭。”

傅老雖然恢復了些，但腳萎麻木，仍舊不能久站。他就任由景曜將他扶進椅，離開了珠璦堂。

臨走時，司尚一眼一眼地瞄著儲星洲，滿臉依依不舍。

傅老好笑地看他一眼：“你這副表，怎麼，喜歡儲大夫？”

景曜眼睫微抬，側頭看了司尚一眼。

只見司尚毫不猶豫地點頭，“喜歡。”

景曜作一頓，片刻后，聽見他又嘀咕道：“我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呢。”

“景先生。”

聽見后清冷的輕喚，景曜將椅給司尚，轉站直，“儲大夫。”

他比高出一個頭，面對面站著的時候，一眼就能看見的松松垮垮的挽發，以及清澈靈氣的眉眼。

尤其是的眉，似乎并不特意修飾，又靈又野。那一分糙肆意，卻襯得小巧的五更為致。

說話時，有緒，卻總是十分直接，“景先生，今天我想給承安診個脈。”

景曜波瀾不驚地點頭，“可以。”

“謝謝。”

談結束？

景曜愣了愣，高長地立在門口，滿矜貴而清傲。

儲星洲眨了眨眼，疑地問道：“景先生，還有事嗎？”

景曜挑起眼睫，深深地看了一眼，無言轉，邁著大長離開。

魚開心揣著手，湊在儲星洲耳邊，悄悄打小報告：“星姐，我覺得他剛才在用眼神罵你。”

儲星洲不置可否，卻覺得這個說法蠻新鮮，“用眼神罵人？嗯，這個他的確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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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打假小分隊一行人，回到了省城。胖哥特地開車，把陳送到了南江省三院。

跟其他幾人分別之后，陳打起了神，打開直播，面對鏡頭，大大咧咧地道：“我到南江省三院啦！我啊，在路上想了兩小時，越想越覺得暴盲什麼的，實在太荒謬了。我不就是熬夜打了幾天游戲嗎？我在度娘上搜索過了，這可能是影響了視力或者炎癥之類的，滴個眼藥水也好了。不過，既然跟大家說好了要去掛號眼科做個檢查，我就肯定不能放你們鴿子。現在我就去掛號啦！”

時間剛好兩點，直播間的網友如期而至。

【我來啦！見證最后的打臉哈哈哈哈】

【哥還守時！】

【真是記吃不記打，才過兩小時，主播就又忘記被儲大夫打臉的滋味了？】

【來啦來啦！我沒錯過什麼吧？】

【有病找度娘，沒病。】

【好奇，到底儲大夫的診斷對不對呢？雖然過往的幾次經驗告訴我儲大夫不會有錯，但理智又讓我相信科學，暴亡什麼的，聽上去真的好玄學呀。】

陳掛了眼科，等號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直播間里的網友閑聊吹水。

等了十分鐘，就到他的號了。

直播間也更熱鬧了。

【看病的又不是我，我咋這麼張……】

【手手！謎底即將揭曉！】

陳進了診室，醫生連眼皮都沒抬，撥弄著鼠標，面無表地問：“名字。”

“陳子昂。”

“看什麼病？”那醫生終于了眼皮，看了他一眼。

“眼睛不太舒服。”

“我知道你眼睛不舒服，我這兒是眼科，你當然是眼睛不舒服了？我是問你怎麼個不舒服，看不清，疼，流眼淚還是怎麼？”

醫生沒好氣地說了一通，從電腦前挪開，他才看見陳手里舉著自拍桿，“哎！你這是拍什麼呢？趕放下！醫院不許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