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糟糕的問話。
江渡滿臉通紅地看著他, 憋了半天,說:“魏清越, 你怎麼這樣啊。”真恨不得自己長兩只長耳朵,手一拽,就能耷拉下來遮住臉。
“你昨天不是問我怎麼樣嗎??”魏清越眼底又開始有幽流,“和我一起睡吧,江渡。”
天哪,這個人……江渡覺得自己不甩他一掌好像都不符合正常人的反應,腳趾頭都要紅了,頭發都要紅了。
整個城市都燃著熊熊大火。
江渡不會罵人,更不會打人,才不舍得打魏清越,他挨的打夠多了,要是現在眼前有人敢一魏清越,一定比過去勇敢,沖上去保護他,哪怕,再一次為豬頭。
吃力思考半天后,江渡最終坐上魏清越的車, 因為, 他又說,去我家里看看總行吧?
江渡沒辦法拒絕。
“你跟家里人說我們的事了嗎?”魏清越在車里問, “我們在一起的事。”
江渡明顯犯難的表, 他都不用腦子的嗎?怎麼說?8月31號還沒有見到魏清越,9月1號就跟他談起?
魏清越好像永遠知道的心活,他很快說:“那我告訴他們吧,最近去你家一趟。”
說完, 他的一只手過來,拍了拍的手背像是安的意思。
“魏清越,我覺得,”江渡艱難開口,“我們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彼此,你不覺得這樣太快了嗎?我總覺得很不真實,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做夢,還是真的又遇見了你。”眼神迷離起來,往窗外看,似乎想從夜幕下的燈海、人流、大廈和店鋪中找到真實的證據。
魏清越瞥一眼,眼神濃濃的。
他一時沒接話,只有車子奔跑的聲音。
“我們還年輕,路還很長,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了解彼此,江渡,快三十歲的人了,沒好好過,你不寂寞嗎?”魏清越又看過來一眼,不需要回答,“我寂寞,也許吧,你沉迷于文字,有你自己的天地,不需要別人。但我需要,我俗人一個,想跟人談,想跟人睡覺,最好三天五
天都不要下床,”他下意識皺起眉,“我有時,真的覺得自己都快變態了,煩躁到極點,那種太想抓住點什麼,一覺醒來,卻兩手空空的覺太可怕了。”
他頓了頓,“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我承認,我心里太焦慮,一想到自己居然已經二十八歲了,連心姑娘的影子都不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消耗流逝,留無可留,我真是一秒鐘都不想再等,”忽然長長吐出一郁結之氣,“老子真他媽夠了。”
每一個字,都在江渡心里擊起巨大回音,路燈掠過車,像荒原上的黃昏,眼睛變得漉漉的。
“這些年,我每天都在等你,從你走的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找我,來看看我。”的聲音非常輕,“我哭了很多次,你總不來,沒人告訴我你還會不會來。”
魏清越險些闖了個紅燈,他快速瞥兩眼,等這團紅燈轉綠,車速放緩,靠邊停了。
“怎麼會呢?如果你真的想找我,你隨時可以問張曉薔,我也一直想辦法聯系你,可我聯系不上你,我知道捉刀客就是你,早就猜出來了,語文老師第一次在班里讀你作文,我就知道信是你寫的,我聽了一學期你的作文,你每篇作文寫了什麼我都記得,你的每一封信,我現在可以倒背如流。”魏清越眉頭鎖著,然搖首,“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說會找不到我,我上科普視頻,也是想多一個讓你看到我的機會,我能做的,都做了,怎麼可能找不到我?”
江渡只是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樣子很凄楚,魏清越著那雙哀愁的眼,停止了追問,他說:“好吧。”
江渡卻喃喃開口:“你怎麼到現在才來找我?我都老姑娘了。”
魏清越被問的無可如何:“我在找你,我從沒停止過找你。”他看見皺了皺鼻子,只好綻出個笑,溫地小小的臉,“不老,幸虧不是九十歲。”
淚水沾到掌心上,灼烈傷人,魏清越指腹不斷從臉上捺過去,忽然攬過肩頭,狠狠親吻。
地地道道的男人格,那麼有力,他的氣
息強烈地撥著,江渡在魏清越的臂彎里浮浮沉沉,仰面承,頭發那麼長,散在他上。
這段路,霓虹變得稀稀疏疏,魏清越把松開后,手指不忘輕輕撥秀發,低聲問:“有沒有好點?”
江渡臉紅而熱,點點頭。
魏清越手指移開,又笑了笑:“還需要我吐口水嗎?”
江渡一張臉,四周全是的黑發,人顯得蒼白,說:“我今天沒涂口紅。”
魏清越頓時明白讓他吐口水什麼意思,他問:“我可以開車了嗎?”江渡無聲頷首。
他的房子,在黃金地段,通便利,設施齊全,魏清越問要不要吃點水果,他記得張曉薔每次吃飯都很喜歡吃水果,他也就認為,孩子應該是比較喜歡吃水果的。
“我想吃葡萄,”江渡說,“青的,要很甜的那種。”
魏清越笑:“誰知道你說的哪種,過來一起買。”他牽住的手,進了一家便利店。
水果五六,很漂亮,江渡開始挑葡萄,魏清越也在旁邊站著,柜臺那,有個醉醺醺的中年發福男人進來就問:“我說,你們這有沒有帶一粒一粒的套?”
店員是年輕的孩子,好像見慣大場面,波瀾不驚:“您說什麼一粒一粒的?什麼牌子?”
“我要是知道什麼牌子還問你嗎?就是帶粒的套。”男人嗓門太大,引的人都往這邊看。
孩子給他指了指:“麻煩您自己看,要挑哪種。”
“能把娘們翻天的那種,你們賣不賣啊?”
便利店里有人笑出聲,店員終于尷尬起來,捂了下,繼續面不改給他挑出一盒來:“您是說螺紋還是顆粒?要哪個牌子?”
柜臺那嘟嘟囔囔個不停。
魏清越笑而不語地聽著,他看看江渡,兩人目一上,忙避開,慌慌的,說:“我還想買點藍莓,對眼睛好。”
結賬時,魏清越順手拿了一盒什麼東西,非常自然,跟的水果放一起,收銀員忍不住多看了魏清越幾眼,又看看江渡,莫名笑了笑。
出來時,魏清越一手拎著袋子,一邊很自然地去牽手,江渡
卻躲開了,的警惕上來,猶豫問:“你看過《德伯家的苔》嗎?”
魏清越沒看過,他一邊誠實回答,一邊拿出了手機搜索,匆匆幾眼看完簡介,很沉默地笑了笑,片刻后,說:“你把我想什麼人了。”
略作思索,他看著江渡說:“我送你回家吧?”
江渡看他往停車場方向走,自己卻不了。
魏清越回頭,江渡也不地說:“我想上去看看你的家。”
“不怕我□□你了?”魏清越開起玩笑,江渡勉強笑笑,臉很差,他立刻后悔非常,想起的世,覺得自己這玩笑開的實在太過混蛋,他斂了斂神,說,“對不起啊,別往心里去。”
手重新被魏清越牽住,他掌心干燥,有力,江渡卻一手心的汗。
進了電梯,魏清越沖無聲一笑。
他的家實在太大了,又寬敞又明亮,江渡站在門口微微一愣,魏清越給找出一雙式拖鞋,低頭看看,再抬眼時,狐疑而警覺。
拖鞋很新,從來沒人穿過。
“我住進來時,所有日用品都買了兩份,我一份,你一份,我想萬一哪天有機會帶你來,用著方便。”魏清越淡淡跟解釋,江渡這次徹底愣住,整個人,在看到拖鞋上未剪商標時真正松弛下來。
一直喜歡著他,想念著他,但不是沒長腦子的傻子。
洗過手,江渡打算用紙巾的,魏清越直接給一條新巾。
“來,給你看看我們的家。”他忽然說“我們”,江渡的心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酸了。
“主臥,看到沒,你的梳妝臺。”魏清越了下手機,窗簾緩緩打開。
除了床,柜,主臥里有個梳妝臺,是為江渡準備的。這些年,魏清越堅持認為這棟房子,江渡會來住,他當時在裝修時咨詢了張曉薔的意見,問孩子都需要什麼。
他把江渡按到梳妝臺面前坐下,鏡子中,人影模糊,魏清越略尷尬咳嗽一聲:“估計阿姨看沒人用,一直沒給我打掃這塊,回頭我要說說。”
“這是我的嗎?”江渡反手握住他搭在肩頭的手,魏清越說句
“當然”,又領著,參觀開放式廚房、衛生間,最后去的書房。
書房尤其大,一張長長的實木書桌在最中央,書架則做了整整兩面墻。
角落里放著一盆高高的植,綠葉鮮,魏清越雖然不整理家,但對書房格外照顧,一次也沒忘記給綠植澆水。
“這面墻放我的書,這一面是你的,等我賺的更多點,我們換個日式枯山水小庭院,當然,也不純粹是,算是加這方面因素,”魏清越開始說未來的設想,打著手勢,給江渡比劃,“大概這個位置有棵主景樹,對了,我給你看我自己設計的效果圖,你有什麼意見或者想法,我們可以聊聊。”
他拽江渡到客廳,先打開電腦,又翻出自己畫的草圖,一臉的興致盎然。
圖有點潦草,但件搞出來的效果圖很清晰,魏清越為此研究了很久《日本造園心得》。
“你喜歡嗎?你要是不喜歡日式元素我們可以換,我考慮的是,中式庭院占地面積太大,不現實,看得見風景的房子你住起來心應該會更好,希我沒猜錯,你喜歡自然,我們可以種一棵梅中圖書館跟前那樣的樹?”魏清越認真問著的意見,說著莞爾,“我跟你一起住,不會再黑漆漆的像個人嚇到你。”
江渡著他的手稿,沒去看,也沒看電腦,只是靜靜看著魏清越。
他眼睛里芒四,他的計劃里,一直都在。
江渡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魏清越能維持住這種狂熱,他可以做到十二年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把當作就在他的邊,在他的生活里。
眼角慢慢溢出眼淚,魏清越本來在跟解釋每一設計理念,一抬頭,怔了怔。
江渡就這麼看著他,眼淚直流,大顆大顆往下滾落。
空氣中漂浮著最后一次值日的塵埃,用力一吸,就能全吸到肺里去,塵埃生出的憾和悸全都吸到肺腑深。
“那我們結婚吧。”了下鼻子,終于搶先他一次,把這話說出來。
魏清越怔了幾秒,角先是輕輕一扯,繼而,他笑出聲,一直笑,笑到帶起咳嗽聲,咳嗽聲又帶的
他眼睛的,的。
他道:“這種話,還是男人先說比較好,你怎麼還跟我搶起來了?傻子。”
這個晚上,江渡留了下來,當著魏清越的面給老人打電話,裝作很平靜的樣子:“我在魏清越這里,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火速掛掉電話,耳朵紅紅的,膛起伏著。
江渡從沙發上站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那,魏清越眼神一直跟著。
看著外面的燈火,也看到后魏清越走過來的影映在玻璃上,一步步靠近。
呼吸慢慢屏住,江渡覺得牙齒都在打,聲音是什麼力量生生從里拽出來的:
“魏清越,你什麼時候賣?”
夜濃,一寸寸,一寸寸沉的更深。
后的人影站定,他的回答非常干脆,就像他一貫的作風:
“今晚。”
當然,男人不忘補充:
“如果捉刀客同學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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