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慢慢咀嚼著曲舟意的話,「只要堅持下去?」
曲舟意道,「是!」
「先皇的病舉全國之力都無法康復,難不本王隨便吃吃喝喝、蹬蹬古怪的車子便能康復?」楚王輕聲譏諷著。
曲舟意堅定地直視楚王雙眼,「那是因為……沒有我!王爺要對我的醫、陸姑娘的邪醫有信心!王爺發病不是一回兩回,每一回都有驚無險,難道這還不能說明問題?何況王爺最近幾日求生意志極強,這對病恢復能起到很大作用……不,是天大的作用!」
楚王微怔,「求生意志?」
「是!難道王爺沒發現自己最近的變化?」
「……」
楚王自然是發現了的。
房間再次陷一片寂靜。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靜靜坐在臨近的椅子上,位置很近,但心卻越來越遠。
好半晌,曲舟意輕聲道,「王爺,您對我有恩。」
楚王緩緩抬起眼,看向他。
「所以,如果您真喜歡,」曲舟意皺的雙眉慢慢展開,「我願意讓步。」
楚王輕笑出來,「為何在意本王?本王也活不了幾年。」
曲舟意急了,大喊道,「王爺會長命百歲!」
楚王依舊笑著,「等長命百歲那天再說。」
曲舟意激地站了起來,「現在全王府上下的人都能看出來,王爺重新燃起求生全因陸雲瑤……」
「不,」還未等曲舟意說完,楚王便打斷,「不僅僅因為。」
「那是?因為……永安侯?」
楚王點頭,擺了擺手,示意曲舟意坐下,「永安侯是被冤枉,主兇份本王已猜了個七七八八,然而證據還不足,」聲音頓了一下,「但即便有證據,又能如何?本王突然想活著,看看他多行不義必自斃,想想也是有趣。」
說完,楚王端起手邊清茶,掀開茶碗蓋子,慢慢抿了一口。
曲舟意目複雜,「王爺還……」
楚王抬眼,目冰冷,曲舟意知曉,關於永安侯一案的話題到此為止,王爺不想再聊。
曲舟意閉了,也端起茶碗,劍拔弩張的氣氛逐漸平息。
……
一炷香的時間后,仇公公聽令帶著下人們進房間,曲舟意也起到楚王面前,深深一揖,「王爺,醉夢草花期已近,我怕是要忙上一陣子,可能不會勤來主院,若王爺有什麼不適,請隨時派人告訴我。」
楚王點頭,「去吧。」
「是,在下告退。」曲舟意慢慢退出房間。
院外,春暖花開。
一陣暖風而過,桃花紛紛飄來若雨滴一般。
曲舟意停下,垂眸看著自己肩頭落下的桃花瓣,又抬眼看向主院剛被移植來不久的桃花樹,心低落。
他不懂自己已將話挑得這般明白,王爺為何不給他一個確切答覆。
如果王爺喜歡,他立刻斬斷,哪怕是他第一個有興趣的子,然而王爺的態度卻模稜兩可,他不知王爺到底在想什麼,又想讓他做什麼。
同一時間,房間。
曲舟意離開,楚王依舊靜靜坐在椅子上。
下人們眼神詢問仇公公,仇公公小幅度搖了搖頭,那意思是——大家都別,別打擾了王爺思考。
楚王面平靜,紋不,目無波。
好半晌,伴隨著一嘆息,楚王緩緩起。
仇公公上前攙扶,看著楚王眼中的疲憊,小聲勸道,「王爺若累了,便休息一下吧,別去書房了。」
若是平時,楚王真的就會小憩一下,然而想到書房的某人,還是搖了搖頭,隨後眾人去往書房。
……
楚王書房,一片安靜,卻又有條不紊。
小太監端文書,放文書。
楚王批閱文書。
另一側的小太監又眼疾手快將楚王批閱好的文書收回,整整齊齊放在木箱里。
窗外風聲沙沙,窗紙張瑟瑟。
突然一陣子下樓梯的腳步聲,接著卻見的一藕荷輕紗長捧著一本古書,站在樓梯口對著楚王的方向張。
仇公公迎了過去,輕聲問道,「陸姑娘,您這是有什麼事嗎?」
陸雲瑤點頭,表尷尬,「是這樣的,這些巫醫書上文字艱難懂,我見許多不認識的字,上午看的書還好,見不認識的就問問書,如果書也不認識,我就一邊蒙一邊猜,好歹是讀明白了。然而這本書上不認識的字連串,我不認識書也不認識,蒙不出來也猜不到,只能……」說著,小心翼翼看向楚王的方向,「要不然仇公公您幫我看看,看看您認不認識?」
「好,陸姑娘若信得過奴才,奴才自是願意看的,不知是哪個?」仇公公問道。
陸雲瑤展開書,手指了其中一字。
仇公公看著,倒吸了一口氣,「這個……奴才也不認識。」
陸雲瑤晶晶亮的眼神哀求,「那我能不能問問王爺?會不會打擾王爺?」
按照道理是打擾的,然而仇公公這人卻知道陸姑娘的獨特,急忙道,「不打擾不打擾,咱們王爺求才若、耐心著呢。」趕幫自家主子刷好度。
陸雲瑤頓時高興起來,「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仇公公笑瞇瞇。
於是,陸雲瑤真捧著書跑了過去。
房間很安靜,陸雲瑤和仇公公對話聲音雖不大,但周圍人也能聽清,包括楚王。
楚王沒馬上停下,依舊看著文書,直到捧著書的陸雲瑤如同搖著尾的小狗跑來,「王爺打擾一下,您能不能幫我看個字?這個字,我不認識。」
楚王抬眼,「哪個?」
「這個。」陸雲瑤指著書上的一字。
手指纖細白皙,若蔥一般,又若白玉雕琢般晶瑩,未留長指甲,短短的指甲修剪整整齊齊,著。
楚王不聲地將自己視線從指尖移到書上,「這個是康川部落的文字,康川部落臨近綏國,翻譯時要先翻譯綏國字,再翻譯衛國字,但寫書之人並不懂綏國字,便直接用康川部落文字做記錄。翻譯下來,應該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