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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馬爾泰若曦》 下部 第一章 三年

“劈裡啪啦——”鞭炮炸響的聲音不時地傳來,濃重的火藥味兒順著風從牆外飄來,還帶著一些碎屑,我靠在窗口的榻子上看了會兒,忍不住手去接了來,小小的但濃濃的紅了眼底,是那樣地喜氣,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主子,又笑什麼呢?”小桃笑嘻嘻地從我後冒了出來,手上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燕窩粥,“小心風涼,大過節的別弄得傷風頭疼。”

說完用小勺攪了攪粥,又輕輕地吹了吹,遞過來,抬眼笑說,“快吃吧,涼了就沒力了。”

我微微一笑接了過來,“謝啦,桃兒管家。”

小桃哧地一笑,“主子就知道拿我窮開心。”

我笑著朝一旁點點頭,小桃會意,一偏坐在了我旁,順手拿過桌幾上的針線笸籮,取出一副鞋底子納了起來,裡卻還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我說著閑話兒。

我笑著聽著,思緒卻又飄到了窗外……三年的時間到底有多長?我現在已經沒了概念,原本應該是很難熬的歲月,卻眨眼間就了過來,仔細想想之前都幹了些什麼,卻沒什麼清晰的印象。

如果說苦難能讓人印象深刻的話,那幸福只能讓時間過得飛快,卻留不下什麼痕跡……三年,原該頹廢絕的胤祥,依然朝氣蓬,每日裡興致地看書,寫字,練武,或陪著我種樹,看我做飯,侍弄花草,釣魚,甚至折騰家擺設,讓自己一刻也不得閑,日子看起來過得很是充實。

就這樣,他的子骨反倒打熬得更好。

只是偶爾會站在花園裡的假山上向外去,有次剛好被我到,卻只說是登高遠,雖說這假山不高,可還是比平地得遠些,我聽了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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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自己一個人走上去,遠遠朝他看的方向去,卻才發現約約的紅牆綠瓦現了出來……心中忍不住一悸,那應該是雍和宮吧……雖說是被圈,可日子過得並不差,日常品一應俱全,與之前所用的品質也毫沒有改變,不過這是在兩年前。

之前的那一年過得甚是艱苦,不過也是看跟誰比,若是比尋常百姓家,那自然還算得上錦玉食了。

當時的十三對這些卻是毫不理會,想必他早就心知肚明,皇室裡被圈的下場還會好到哪裡去。

只是轉年下,務府送來的東西卻突然變好了,奴才們自然是欣喜萬分,甚或私下裡嘀咕,十三爺是不是要翻了。

胤祥卻只是挑了些好的紙墨筆硯什麼的給我瞧,上沒說什麼,眼裡卻有著淡淡的喜意一閃而過,我也是隨著小桃們高興,心裡卻明白,是四爺……的時間雖然記不清了,但在曆史上,他早晚是要掌控務府的。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覺,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康熙皇帝看來是越發地信任四爺了,務府這種掌握皇帝事務多多的衙門,可不是任誰都能去的。

那也就是說,我的事於四爺並無什麼影響,看來當初想的是對的,若不是有康熙皇帝的默許,四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用吧。

偶爾也想過若是康熙皇帝執意要我的命,那四爺他會怎麼做呢?救我還是……心裡突然一冷,趕把這個念頭打消,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了。

只是不由得一陣苦笑,笑自己明知道結果的事,何苦還去想它,平白地讓自己痛呢。

胤祥的好神在秦順兒這些真心護主的奴才眼裡自然是好事兒,橫豎認定,因為有我,才有他主子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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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的評定,我也只笑納,也曾拿來與胤祥開玩笑,心裡卻萬分清楚,他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那八個字——“厲兵秣馬,養蓄銳”而已。

若說以前的他對四爺是忠心耿耿,經過了他被圈而我又“死而複生”的事之後,對四爺恐怕已是以命追隨了,更何況皇帝的態度又是這般曖昧。

胤祥的一腔雄心壯志恐怕從不曾打消過,想到這兒忍不住又是苦笑,就算他以為我已不在的時候,也不曾……這些也都還算好,人若沒了想頭兒,活著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只是偶爾提起八爺他們來,胤祥的眼神讓我打從心裡寒起來,忙拿話岔開了,也不曉得他知道了沒有,但是以後我們再也沒有提過八爺他們的名字。

十三對於外面發生的一些事似乎了然於心,想必四爺自有法子通知了他,更何況務府也在他們手中握著。

這些事我全然不想去管,雖說是被囚在這一畝三分地兒裡,可心裡倒是覺得比先前的富貴日子強了許多。

在我進來那年,府裡的奴才換了不,可像小桃、秦順兒這樣的還是留了下來,剩餘一些新人倒也好,見了我也不太認識,也許是裝不認識,反正沒人見了我就突眼咧,仿佛白日見鬼似的。

倒是那幾個與我同時進來的丫頭,見胤祥如此待我,有兩個長得拔尖的心裡不忿兒起來。

剛過了頭三個月,那兩個丫頭把心中的恐懼、不平、小心謹慎都了下去之後,見胤祥如此人品,又不像是被監起來那一臉的晦氣樣子,心裡自然都存了些想頭兒。

們原是四爺旗下包奴才家生子兒,出雖不高,可到底是在旗的,給一個被圈的貝子做邊人,倒也不算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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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來見胤祥對我千依百順,竟不似個爺對丫頭的樣子,就是一般夫妻也做不到的;二來府裡的太監總管是秦順兒,府的丫頭們又是小桃在管,他們兩個人,對我一如胤祥,忠心耿耿,全心全意。

們的心裡頭不存了些疑問,曾私下言語試探,被我三言兩語地擋了回去,橫豎我又不能告訴他們,胤祥本就是我老公,小桃們就是伺候我的雲雲。

又過了兩日,竟被人聽到秦順兒私下裡溜了口,轉過來,就有人背後酸言酸語地說什麼,都是奴才丫頭,竟也被起主子來了……可終也有幾個伶俐的看出事頭尾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胤祥他們如此對我,但是見了我總是客客氣氣的,甚或也以主子來看我。

我只是笑著說大家都是好姐妹,和平相就好,沒什麼主子奴才的。

可懂事的不說也懂,那不明白的說什麼也說不明白了。

又過了一個月,有一天正在看書,忽然聽小丫頭嘀咕些什麼打得狠雲雲,有些好奇,們進來問也不敢回。

還是小桃進了來,說是一個丫頭犯了錯,十三爺讓人打了一頓,攆到柴房去了。

我一愣,胤祥向來對下人寬和,很計較什麼,怎麼這回……心裡想著順口問了句,誰呀?小桃抿了,眼睛滴溜轉就是不答,一旁的小丫頭快說了出來,被小桃狠狠地剜了一眼,嚇得忙退出去了。

我心裡猜到了個大概,又聽小桃說什麼不用管那起子婦,心裡的覺不免有些詭異。

似乎自打我認識胤祥之後,只是見他對我不三不四,瘋言瘋語,倒沒見過他把別的孩兒放在眼裡。

長春宮比我麗的子比比皆是,外面花花世界裡更是如雲,他卻從不曾招惹,要麼客客氣氣,要麼就是主子款兒,與我婚後更是如此。

唯一一個疑似的可能就是七香,可還沒等我弄明白,人就已經送出去了,再沒人來礙我的眼,敵二字與我而言就是空話。

今天這一遭對我而言倒是新鮮的,可是很顯然,我和敵人還沒有正面遭遇,就已經被胤祥提前幹掉了,想著想著不有些好笑。

小桃見我不生氣,也松了一口氣,裡雖不明說,也嘮叨出些前因後果來,簡單地說,就是某人的馬屁拍在了馬上……我問明了未曾傷及人命,也就不再提了。

夜裡胤祥倒是笑瞇瞇地跟我說了大概,大有表功之意。

我點頭承認,說是要是被那人占了你便宜,我豈不是吃虧了。

胤祥大笑……此事煙消雲散,再沒人提起了。

只是自那以後,人人見了我都規規矩矩的,並以主子相稱,我還想說什麼,秦順兒卻說是胤祥發的話兒。

我原也怕惹了麻煩,胤祥卻說這地方天高皇帝遠,蚊子都飛不進來,倒想著飛出去呢。

我雖然還是有些不安,但一來被人習慣了,二來日子漸漸長了倒也不太覺得有什麼別扭了。

另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打圈以後,夏天的蚊子確實了不,看來衛軍圈得果然很嚴實,因而心裡踏實了不

有一次在飯桌上說起來,胤祥一口湯全噴在了桌子上,小桃們也笑得不行。

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過去,雖不像以往彩照人,卻還能讓人有苦中作樂的能力,而且這是我來了這裡以後,所經曆過的最平靜的生活,沒有天下,卻有自己一方天地;沒有忙碌爭鬥的十三爺,卻有一個朝夕相伴、心意相通的丈夫,而且這裡沒有他……“又在胡思想了,嗯……”一個清朗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溫暖的臂膀已圍了過來,心裡突地一跳,回過了神來。

這才發現手裡的粥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取走了,小桃也不見了,我呼了口氣,捋了捋頭發,順勢靠在了胤祥的懷裡。

“想什麼呢?”胤祥笑嘻嘻地在我耳邊說,暖暖的風吹得耳朵的,忍不住去撓,被他一把握住了手,卻換了自己的下,胡子碴兒弄得我更,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他的蹭了起來,胤祥一聲低笑。

“這手裡是什麼?”胤祥順勢掰開了我的手看,我一低頭才看見方才的竹紙竟被汗水粘在了手心兒。

見胤祥有些若有所思的,我笑說:“方才正在想今天占了便宜呢。”

他一愣,我指著牆外不時傳來的乒乒乓乓的聲音,“你聽,別人花錢買炮,我們免費聽響兒。”

胤祥“撲哧”一聲笑噴了出來,臉埋在我脖子裡,極低地了一聲“小薇”。

每次只有在沒人的時候,他才會這麼,仿佛這樣我們就又回到了從前,他意氣風發,而我——名正言順。

我反握住他的手,著他修長手指上的薄繭,輕聲說:“我倒覺得這樣好,在自己家裡開開心心的,不用大過節的去傻笑給別人看,反正咱們這歲數也沒紅包可拿了,嗯……”胤祥抬起頭一笑,又親親我的頭發,卻不再言語,只是抱著我輕輕搖晃。

我深知道他的心事兒,無論如何,那個神采飛揚的拼命十三郎,落到連過節放鞭炮的權利都沒有的時候,心裡又如何會好?他總是覺得虧欠了我,讓我和他一起苦。

見我看著他,他突然做了個鬼臉兒,笑說:“既是占便宜,那咱們就來個徹底的。”

我忍不住笑了,“你還要幹嗎?”胤祥笑而不答,只是回頭揚聲:“小桃,去,把那個鬥篷拿來,主子們要去假山上坐坐,讓廚房擺酒。”

小桃忙應著去了。

見我愣愣的,他低頭笑說:“聽響兒沒意思,說不定還有哪個冤大頭放煙火呢,高看得清楚些。”

我哈哈一笑,見他高興起來,心裡也高興,扶著胤祥的手正要起,“砰砰——”幾聲巨大的炮響傳了進來。

我只覺得胤祥的手突然僵住,得我生疼,心髒跳得仿佛要沖出嚨來,不下意識地用手握住了嚨……這聲音太悉又太陌生了,已經整整三年沒聽過了。

突然覺得手在哆嗦,看了一會兒才明白那是胤祥的手在抖。

我只覺得口幹舌燥,心裡慌得不行,可還是鼓起勇氣看向他,一條青筋暴在額際,臉頰的也在不自覺地,神有些可怖。

到胤祥的緒激,我突然平靜了下來,出另一只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兒。

他一,低頭看我,見我一臉平靜笑意,一怔……我微微點點頭。

就這麼過了會兒,一抹笑意突然出現在他邊,未等我再說什麼,胤祥回頭揚聲道:“來人,給爺更,備香案,接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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