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給江淮把牛,牛筋, 牛肚各夾一些, 將塑料碗放到電子稱上, “37可以嗎?”
江淮說,“可以。”
在外面買東西,多數時候就是這樣,你說要多錢的,不論是有意,還是無疑,老板都只會給你多弄, 不會弄,有的人是個較真的人, 多一點都不行, 就要那麼些。
也有的人覺得多就多了吧, 無所謂。
譬如江淮。
做買賣的, 喜歡他那樣的客人,能多賣出去一些。
店員把鹽焗稱好價格, 拿到砧板上去, 戴上一次手套給他切片。
另一個店員問江淮要不要放辣後, 就麻利的給他調拌夫妻肺片, 蒜末,香菜,花生,辣油等調料一樣不。
江淮站到一邊等, 排在他後面的人走上來,點自己要買的東西。
另一邊,黃單隔著玻璃看虎皮爪,牛,他了眼隊伍,打消買幾個爪的念頭,繞到江淮那邊。
江淮手著兜,眉眼懶散的看著車輛,視野裡出現一個影,他偏過頭,視而不見。
黃單說,“你的手機正常開機了。”
江淮不搭理。
黃單說,“我在網上搜了維修站的地址,下午把手機拿過去,問問換一個屏幕大概需要多多長時間。”
“要是兩天就能換好,那你……”
店員喊了聲,江淮過去,手提走他的兩個袋子。
黃單話沒說完,他抿抿,
江淮沒回小區,而是走的另一條路。
黃單剛從那條路上過來,小鋪子裡的綠豆沙賣完了,老板說明天上午才有,他只好買了兩綠心。
腳踩到爛菜葉子,黃單在臺階邊蹭掉,繼續跟上男人。
這路上很髒,空氣渾濁。
路的右邊是小區的外牆,左邊是一排鋪位,有超市,小賣鋪,五金店,賣幹貨的,越往後,就全是一些賣菜的攤位。
原主是自己燒飯的,所以對這條路上的記憶片段有很多。
黃單從原主的記憶裡得知,每天清晨,許多沒有攤位的菜販子們都聚集在路邊,有的是提著蛇皮袋,騎著三車的,也有的是開的貨車。
瓜果蔬菜,家禽魚,賣什麼的都有,還都比攤位上的要實惠一點點。
原主日子過的細,會早起出來買了菜放冰箱裡,晚上回來燒,一錢,都覺得自己沾了便宜。
不過,城管的車一出現,那些攤販就作練的把菜一收,快速溜走。
黃單的思緒回籠。
他看到男人走進小超市,買了十來罐藍帶啤酒。
江淮往回走,越過青年旁時,他冷笑一聲,“你這麼喜歡跟蹤人?”
黃單說沒有跟蹤,“手機的事,我還沒說清楚。”
江淮腳步不停,“那手機就算是換了新屏幕,能正常使用,也減了壽命,對我來說就是水貨,我是不會再要的,你想怎麼理都行,我只要三千塊錢。”
他斜眼,“還有什麼要說的?”
黃單說,“沒有了。”
突有清脆的“叮鈴鈴”聲音響起,黃單尋聲看向男人的子口袋,怎麼不是震?
江淮一點反應都沒有。
黃單提醒道,“你兜裡的手機響了。”
江淮的面部頓時一黑,他以為是路人的手機,還在想,不知道是哪個傻,把鈴聲設置電話響聲,響了還不去接。
黃單看過去,男人的臉很難看,像是才反應過來,估計是無意間按了什麼東西,把他原來設置的來電鈴聲改了。
也有可能是手機又出問題了。
江淮騰出手去拿諾基亞,他到一邊接了個電話,就把手裡的幾個袋子遞過去,“幫我拿著。”
黃單手接住,“怎麼?”
江淮繃著下顎說,“我有事離開一下,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他說的很快,結果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
這個點的很強,曬的人頭皮都發燙,一點風都沒有,又熱又悶,這條小路上只有寥寥幾人,和路口那條大路上繁忙的行人跟車輛形強烈的反差。
江淮皺著眉頭站在原地,向路的那頭去,視線範圍都沒有發現那小子的影。
早回去了。
想來也是,大夏天的,誰會把不悉的人說的話當回事,真的在太底下待著,又不傻。
江淮正要走,就聽到後傳來喊聲,他轉過子,見到青年從小賣鋪裡走出來,手裡還提著他的幾個袋子。
黃單走到男人面前,“你不是說只是離開一下,很快就回來嗎?怎麼過了這麼久?”
江淮錯愕,“所以你沒回去?”
黃單點點頭,“嗯。”
其實是他忘了時間。
小賣鋪裡有電風扇,還有電視,黃單坐在小竹椅上,跟老大爺一人一綠心,倆人邊吃邊看電視,偶爾閑聊幾句,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中午了。
黃單準備回小區的,他跟老大爺打了招呼,一出來就看到了不遠的男人。
短暫的靜默過後,江淮用看傻子的目看著青年,“我跟你非親非故,你有必要這麼聽話?”
黃單撒了個慌,只能自己圓下去,“我們是室友。”
“室友?”
江淮嗤笑,“行了,室友,把袋子給我吧。”
過來的那只右手寬大,虎口位置有一道口子,皮||裡面是混著水泥樣的東西,黃單盯著看,他陷沉思,這附近有施工地嗎?
手裡的袋子被拽走,黃單回神,男人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江淮的步子邁的大,很快就把黃單甩在後面。
黃單爬上樓梯,大門是開著的,他掉額頭的汗,的胃疼。
出租屋裡彌漫著油煙味,夾雜著韭菜炒蛋的香味,全是從第一個房間飄出來的。
黃單過大開的房門,看見房裡的擺設,那睡覺的床是跟阿玉著放的,中間就隔一堵牆,難怪阿玉能聽的清楚。
燒飯都在一個長木板上,擺滿了瓶瓶罐罐,鍋碗瓢盆,牆壁上掛著一排冬天的厚服,吸著油煙味,整個房間的東西特別多,顯得很。
王海在電磁爐邊忙活,陳青青也在旁邊站著,他倆午飯還沒吃。
黃單聞著香味兒,更了。
今天不曉得怎麼回事,吃飯的都晚。
主臥也有油煙味,李國在炒菜,張姐還沒回來。
黃單聽到李國接電話,應該是哪個租客打的,他說著什麼“小妹,我知道了,你看這樣行不,下午我過去看看電視機能不能修好,如果修不好,就給你換一臺,應該的,你放心啊。”
李國的態度和語氣都很好。
黃單回房間給自己倒杯水,咕嚕咕嚕喝下去,半死不活。
他從袋子裡拿了個蘋果,上衛生間洗去。
江淮在搗鼓電飯鍋,不知道出了什麼病,冷不丁有個聲音從門外傳來,他嚇一跳,青著臉罵了聲“!”
把起子丟掉,江淮擰著眉峰,“你站門口幹什麼?”
黃單說,“我那兒有電飯鍋。”
他啃一口蘋果,聲音模糊,“可以給你用。”
一個多小時後,黃單手拿自己的碗筷,坐在江淮對面。
桌上有鹽焗,夫妻肺片,啤酒,冒著熱氣的白米飯,還有一盤綠油油的青菜。
黃單一口一口的飯吃。
江淮後仰頭靠著椅背,兩條架在床頭上面,他喝著啤酒著煙,沒吃飯菜,似乎是在想著什麼,有些出神。
黃單筷子,夾了兩塊薄薄的牛到碗裡,白米飯沾到一層辣油,看著就很有食。
他低頭往裡,隨口問道,“你這房子一個月多錢啊?”
江淮說,“一千。”
黃單咽下裡的食,比他那間的房租貴三百,用眼睛都能看出來有哪些差別。
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
二手家也分新舊程度。
黃單的席夢思床很舊,床頭都是髒黑的,中間還陷下去好幾塊,特別不平,晚上睡覺都咯的慌。
再看看江淮的黃褐雙人木頭大床,很寬,能在床上打幾個滾,躺上去一定很舒服,而且床這麼矮,掉下來也不會摔著。
目前為止,黃單沒看過趙福祥的房間,還有張姐的主臥。
不過,趙福祥住的那間,跟阿玉是客廳隔的,兩個房間的布局一模一樣,黃單對主臥的好奇心更大一些。
砰——
江淮隨意將手裡喝空的易拉罐丟地上,又拿了一罐拽開,他喝口啤酒,把玩著拉環。
下一刻,拉環也給江淮給丟了出去。
黃單不喜歡吃,他沒鹽焗,只吃著夫妻肺片,“跟你說個事。”
江淮側,把煙灰缸拿過來,夾走邊的煙,將一撮煙灰嗑進煙灰缸裡,這小子怎麼這麼煩?飯都堵不住他的?
黃單吃掉碗裡的香菜,“我最近懷疑有人在窺。”
江淮叼著煙笑,“不就是你嗎?”
黃單,“……”
他認真的說,“不是我。”
江淮口鼻噴煙,“窺的,我只看到一個,就是你。”
黃單放下碗筷,蹙著眉心說,“真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所以呢?”
江淮將易拉罐扣在桌面上,他冷眼一掃,目鋒銳,極穿力,“你想從我這裡聽到什麼容?嗯?”
黃單說,“我跟其他人都不怎麼。”
江淮吸口煙,“我跟你更不。”
黃單說,“我們之間不止有金錢的關系,還一起吃過飯了。”
江淮把煙摁滅,提起吃飯就心煩氣躁,他拿了這小子的電飯鍋煮飯,對方杵在邊上,鬼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就覺得可憐的。
同心這東西,江淮不應該有。
見男人沉默,黃單繼續說,“你沒發現嗎?”
江淮說,“發現了。”
“我就不該讓你過來吃飯。”他端起鹽焗說,“不用吃了。”
黃單問道,“變味兒了?”
江淮說,“鹹。”
黃單的角一,知道男人是在說他噴唾沫星子了,他說,“這是鹽焗,應該是鹹的。”
江淮,“……”
黃單說,“那家的棒棒好吃的。”
江淮握易拉罐,“你再說一個字,我就……”
黃單打斷男人,“知道,你就讓我哭著喊爸爸。”
他歎口氣,“可我還是要說,除了你,我也沒別的合適的人可以說了。”
江淮喝兩口啤酒,拿起筷子夾花生米,他那只右手好像傷了,夾幾次,都沒夾出來。
黃單一夾一個準,瞬息間就給他夾了十多個花生米。
江淮額角的青筋突突跳。
黃單沒去管男人上的低氣,他把眼鏡往上推推,“這出租屋裡有一雙眼睛。”
江淮睨他一眼,“兩雙吧。”
言下之意是,窺者戴著眼睛,有四只眼睛。
黃單無語,“那天的事,我說是誤會了,你還不信?”
江淮說,“不信。”
黃單,“……”
他回想一下,在超市那次,的確像是在窺,後來有兩次,也有點像。
江淮挑剔的打量,“就算你說的真有那回事,那個人要窺的,也應該是,比如阿玉,比如陳青青,而不是你這種全上下,沒有一能看的家夥。”
黃單忽略掉男人的嘲諷,“都有的,我懷疑,那雙眼睛在窺著我們所有人。”
江淮把易拉罐扁,“搬走。”
黃單一愣。
江淮了一下眼皮,“既然懷疑,那就搬走,還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