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蓮沒說話,劉大娘說了,“沒呢,吃的飽飽的出來,神的很。”
大概是隔代親的原因,不是自己的親孫子孫,老人也會去親近。
劉大娘把周春蓮的孩子誇的天花墜,說他乖,長的好看,手長腳長,將來是個大個子。
黃單想看看嬰兒,最近天天被小家夥吵醒,他還沒見過長什麼樣子。
“周姐姐,我能看看小寶寶嗎?”
周春蓮著前面的一長椅,“去那邊坐坐吧。”
黃單跟過去。
周春蓮把蚊帳的一個角開,的作輕,“蚊子多。”
黃單聽出周春蓮話裡的意思,“我就看一眼。”
周春蓮起了蚊帳。
黃單看到了車裡的嬰兒,白白胖胖的,臉型跟他父親李順一模一樣,“臉像李大哥,眼睛像周姐姐。”
周春蓮笑著說,“長著長著就變了。”
劉大娘彎腰去逗嬰兒,“是啊,小孩子一天一個樣。”
“不過小林再變,也肯定像你跟李順。”
黃單聽著劉大娘逗嬰兒的聲音,覺得有點兒像陳金花喚豬時候發出的音。
可能是地方不同。
劉大娘逗嬰兒逗的很開心,布滿皺紋的眼睛都笑了一條。
嬰兒也在笑,小胖手從薄毯子裡拿了出來。
劉大娘準備去,周春蓮已經把蚊帳放了下來。
黃單注意到了,周春蓮不喜歡劉大娘逗自己的孩子,盯著說話的,眼裡有嫌棄,似乎是擔心口水噴到孩子臉上上,都不讓。
周春蓮也不喜歡他看孩子,誰都不喜歡。
產後抑鬱癥嗎?
黃單坐在長椅一頭,若有所思。
劉大娘人老,心不老,“春蓮,孩子要著養,往細裡養,小心翼翼的,總提著一顆心,你難,孩子也難,還容易生病。”
周春蓮說,“他還小。”
劉大娘也知道不是自己的親孫子,說多了人會不高興,打了個招呼就買東西去了。
黃單靠著椅背,“周姐姐,你一個人太孩子很累吧,怎麼不請個人?”
周春蓮忙的很,在嬰兒車外面了防蚊,還噴了一下寶寶金水,時不時的看看孩子。
“別人帶,哪兒有自己帶的好。”
歎口氣,“要是孩子有個頭疼發熱,我還不得後悔死。”
黃單的眉頭微,頭疼發熱不是常見的現象嗎?他上說,“也是,就是辛苦。”
周春蓮笑笑,“什麼事不辛苦?再說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顧,這是理所應當的。”
黃單看中年人一眼,很有韻味,就是對孩子太張了。
他見過別人跟孩子的相畫面,沒有哪個像周春蓮這樣的。
“李大哥下班回來了,能搭把手。”
周春蓮輕笑,“他?”
“男人會不到人十月懷胎的痛苦跟期待,以為人生個孩子就是下個蛋,很輕松,帶孩子也是,覺得遠遠沒有工作累,這些事講是講不出結果的,我也不想講,不指他幫我,只要別給我添就行了。”
黃單見周春蓮說話時,臉上沒有一丁點怨氣,是真的攬下了孩子的所有事。
恐怕李順想幫忙做點什麼,都不願意。
越看越像是抑鬱癥。
嬰兒的哭聲讓黃單回神,他看到周春蓮抓著車兩側,輕輕前後推著車,聲哄著,“寶寶不哭。”
黃單從周春蓮的上覺到了溫跟,給孩子的,的眼裡只有兒子。
周春蓮哄了沒用,的神有些焦慮。
黃單問道,“小寶寶怎麼了?是不是被蚊子咬的?”
周春蓮說是了,推著車往回走,腳步很快。
黃單納悶,不是吃飽了出來的嗎?
他這麼一試探,還是沒把周春蓮拎出嫌疑人的名單裡面,只是換了位置,放最底下了。
一個人心中有,應該不會做出殘暴的行為。
黃單爬到頂樓,去了王志那兒。
王志在跟快遞員結賬,見是黃單,就讓他隨便做,毫不擔心自己的東西會被拿走。
黃單幫王志接了兩個單子。
王志送走快遞員,給了黃單一盒酸,聽他問起海歸,就嘖嘖兩聲,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
“季時玉,你對我隔壁的海歸很有興趣啊,三天兩頭往我這兒來,都要提一提他,還頭看,說,你是不是想跟他混一點,從他那兒弄到點人脈?”
這是現實的想法,凡事都有理由,無緣無故的打聽某個人,某個事,反而會讓人起疑心。
黃單順勢說,“經濟不景氣,工作不好找。”
王志夠義氣的拍他肩膀,“工作是不好找,哥們我這店還沒上皇冠,等我做大了,你要是願意,就跟我一起幹。”
“現在呢,哥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樣吧,海歸一回來我就通知你。”
黃單說,“麻煩你了。”
王志不麻煩不麻煩,他嘿嘿笑,“找到工作記得請客啊。”
黃單說沒問題。
王志把一個油桃三兩下啃幹淨,“海歸中午出門了,提著公文包,要回來也是很晚。”
黃單一怔,中午他在睡午覺。
王志的聲音模糊,“放心吧,他早晚會回來的,行李箱還在呢,走不掉。”
黃單看他一眼,“你對海歸關注的。”
王志齜牙,“沒法子,我什麼時候起來,大門什麼時候開,睡覺了才關,這頂樓就我跟他,想看不見都難。”
他想起來了什麼,“對了,昨晚樓下好大的靜,我被吵醒了,後半夜都沒怎麼睡。”
黃單說,“是嗎?我睡的沉,沒聽見。”
王志搖搖頭,“真羨慕你。”
“你看看我,為了網店的生意能好一點,每天想破頭的設置產品關鍵詞,睡眠質量很差,頭發都快掉了。”
黃單說,“你不是有賣防發的嗎?”
王志的臉扭了扭,“那是假的。”
黃單,“……”
天黑了以後,黃單離開王志那兒,在小區後面那條街上的大排檔找到孫四慶。
孫四慶沒帶夠錢,跟老板娘鬧紅了臉。
黃單給他把剩下的錢付了。
孫四慶盯著看半響,“是你啊,小季。”
黃單說,“是我。”
孫四慶說,“你們小孩子長的都差不多,剛才有那麼一會兒,我還以為是……”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
不知怎麼,黃單就覺得孫四慶說的是老張的兒子。
孫四慶用牙咬掉啤酒瓶,把那瓶啤酒遞給黃單,“拿著。”
黃單搖頭,“我不喝。”
孫四慶咂,“這是冰的,喝著舒服。”
黃單說,“我真不喝。”
孫四慶那臉說變就變,“小季,瞧不起孫叔叔是吧?孫叔叔是破產了,一瓶啤酒還是請的起的。”
黃單原本稱孫四慶孫老板,這孫叔叔明顯就拉近了不距離,他手接了那瓶酒,“我沒那個意思。”
孫四慶看青年接了,臉才緩了些,悶聲往肚子裡還了大半瓶啤酒,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扯閑篇。
沒有誰比黃單更適合做聽眾了。
他話不多,在合適的時候回應兩句,不會打傾訴者的話頭。
幾瓶酒下肚,孫四慶的腳邊多了空酒瓶,他顯然沒盡興,兜裡又沒錢,滿臉的暴躁,眼睛都是紅的。
黃單不等孫四慶說,就去買了十幾瓶出來。
孫四慶說,“叔叔手頭有點,等收了一筆錢,就帶你吃小龍蝦。”
黃單買了兩個易拉罐,他擰開其中一瓶,把拉環扔進垃圾簍裡,“好哦。”
孫四慶笑起來,他長的不差,只是敗落後過的潦倒了些,也不修邊幅,有今天過今天,不管明天,要是收拾收拾,會是個帥大叔。
酒一喝,黃單覺孫四慶的話題更隨意了,正是他想要的。
“小季,最近有個怪事,我家裡隔三差五的就多拖鞋,門還都是開著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吃飽了沒事幹。”
孫四慶說這話的時候,呵呵笑著,對面超市的微覆蓋在他臉上,他在興,“不過除了一雙碼子大,其他拖鞋都是我能穿的碼子,幾年都不用買拖鞋了。”
那口氣,就跟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黃單心說,不是你自己穿回去的嗎?我都看見了,“孫叔叔,會不會是你喝多了?把別人家的拖鞋穿了回去?自己又不記得了?”
他胡編造,“我有個朋友,他跟您一樣喝酒,有次喝斷片兒了,就不記得自己幹過的事,沒有印象。”
孫四慶說不可能,“門有可能是我喝多了,忘了關,但拖鞋肯定不是我穿的。”
“有一天夜裡,我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像是鞋子被人丟出去,撿起來,丟出去的聲音,我打開門去看,門口放著一雙拖鞋。”
黃單聽著就發,怪變態的。
換是他,會戒酒,搬家,報警,怎麼都好,就是不會視若無睹。
可是當事人卻沒有,嗜酒如命的人,是會不到害怕的,殺個人興許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