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氣，他們沒多水了，要節省點，除了小孩一天能喝兩次水，他們一天抿一口。

然後又繼續趕路。

「宋先生，你看這天，有雨下嗎？」

不知道田多良腦補了什麼，抹了把頭上的汗，到宋文遷邊，詢問下雨的事。

宋文遷抬頭看了眼毒辣的太，說了一個字，「懸」。

田多良琢磨了一會，沒琢磨明白，到青雲這邊來，問：「青雲，宋先生是什麼意思？」

青雲白他一眼，「我哪裡知道，老頭一向神神叨叨的。你問他做什麼，他又不是神仙。你看這天，能將人曬人幹了，有雨下才是怪事。走吧，別說話了，省點口水，你不？」

混了才知道這小子是個話癆，一路只聽見他說個不停。

「啊，所以才找你說話，分散注意力。我記得說書先生說過一個故事，什麼什麼止。水止。」田多良說的那個理直氣壯。

青雲翻了個白眼，不搭理他。

宋文遷笑了笑，自從多了田多良后，隊伍不再死氣沉沉了。

到了第二天的傍晚，青雲覺竹蔞有點晃，立馬察覺是竹蔞里的小孩醒了。

「醒了？有沒有覺哪裡不舒服？」青雲挑了個空位，放下竹蔞，問小孩。

「好的，哥哥，我能走，不用背。」小孩說著就要爬出來，要不是青雲抓著竹蔞，竹蔞早翻掉了。

小孩臉上有點的，他不過是睡了一覺，耽誤了趕路，還讓大哥哥背了，又是興又是忐忑。

青雲難得不嫌棄他油膩的頭，了把，將小孩抱了出來。

田多良非常有眼的鋪好了草席，讓小孩坐。小孩不肯坐，想要蹦噠幾下，證明他活蹦跳的。

「別，你了傷，爺背了你兩天了。」蘭花喝斥小孩，「你蹦來蹦去，萬一加重了傷，沒有人能救你！」

冷不丁被訓斥了，小孩拘謹了，不安地看了眼青雲，腳尖蹭著地面蹉來蹉去。

「我帶你上茅廁，你們抓時間休息。」青雲抱著小孩，提著竹蔞鑽進林子里。

「哥哥……」小孩拿著山薯，又放回青雲手裡，小聲說：「我不。」

青雲將山薯剝了皮，塞給小孩，「蘭花姐姐也是為了你好，你肚子裡面傷了，外面看不到，應該是那個黑瘦的瘦猴子踢傷的。這幾天，你就老老實實的坐在竹蔞里，等你好了再走路。」

「我聽哥哥的，」小孩小小聲的說，偶爾抬頭看青雲笑。

「快吃！」青雲兇歸兇，怕小孩噎死了，將裝水的竹罐遞給他。

小孩只喝了一口不喝了，將竹罐還給青雲，他也知道他們快沒水了，要省著點喝。

青雲沒強求，收起竹罐。小孩吃了兩個，吃不下了。

「飽了？」

「嗯。」小孩拍拍肚子，「飽飽的。」

然後兩人出了林子，一行人繼續趕路。

往前趕了三天路了，發現大馬路的右邊有條叉路，那條路上也有逃荒的隊伍。

比起他們這邊像乞丐的難民，那條路上的逃荒人要好很多，穿得比他們乾淨整齊，人也神多了。

「那邊也是逃荒的？為啥差距這麼大？」

青雲還看到了車，雖然是個板車，拉車的卻是個驢子。看到驢子，青雲兩眼冒綠了。

想吃，想吃的瘋狂。

「這有什麼，當初我看你們的時候，就跟你看他們一樣。」田多良瞅了眼，沒什麼反應。

「你別看他們有輛板車，上面堆滿了東西，有沒有吃的還兩說。也就面子好看。」

青雲嘬了嘬牙花子，不知道那些人里，有沒有酒？

「老頭，那條路通往哪裡？」青雲問邊的宋文遷，目卻盯著那板車跟驢子。

也想搞輛車跟驢子，有車方便，東西往上放，人坐板車上，比兩條走路舒服多了。

「那條路通往安的，安偏南的幾個縣靠近石，那邊也鬧旱災，估計嚴重的。」

不嚴重不會逃荒了。

宋文遷就是本活的地理，問他什麼都知道。田多良的家鄉，青雲也問了老頭，老頭也知道。

安，石？

又是兩個新地名。

宋文遷早知道青雲不知道，給解釋。

「安在隆慶的東面，石在隆慶的南面。我們一路從石過來，然後從這三個地方的界線穿過來。」

眾人在趕路，不方便畫出來，宋文遷便用腳在地上畫了三個圈，邊點邊介紹三個府臺。

「安比石要大，有兩個慶那麼大，比石隆慶要繁華，很多游商的人，都喜歡去安做生意。」

宋文遷籠統說了下，青雲聽的懵懵懂懂的，不過有一句，聽明白了，安出來的，就是個鄉下人，也比其他人富裕。

「安那麼繁華，他們為什麼不往安逃？」青雲不懂了。

看看，那邊逃荒有車的不至一家，都看到了兩三家了，車上不有老人，還有小孩，小孩還多的。小到兩三歲，大到十來歲的都有。

兩邊逃荒的隊伍匯到一起，有車有驢有牛，大馬路顯得擁多了。

「那也要他們逃得過去。」宋文遷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話就大有深意了，不是一個小白能琢磨明白的。

「你打什麼主意？」田多良突然撞了下青雲，鬼鬼祟祟往那邊瞄了眼，跟青雲眉弄眼。

「去你的，你們當我是你啊！爺我是個正直的人。」青雲踹他。

「得了吧！咱們誰跟誰，甭裝了。」田多良一個字都不信，相了幾天，青雲什麼人，他能琢磨出一兩分來。

說他邪氣吧，你能眼也不眨的救個小孩，一路帶著不丟，哪怕小孩病得要死了。

你說他正直吧，又跟正直好像沒關係，打那些難民時，那兇殘腥的模樣，就是惡鬼看了都害怕。

總之，不好定論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就像宋先生說的，做事全憑心。

心好，他就是好人，心不好，他就是魔鬼。

青雲，真沒打壞主意，可人不信，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