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空雲佈,黑得手不見五指。
毗鄰山谷的一片陡坡上,周裹在厚實黑袍中的秦烽,正與凌遠慶並肩而立,觀察著谷中的景象。周圍有十多名黑大漢拱衛,都是屬於趙元謹的心腹死士。
上千名銳黑士卒在遠山坡下靜靜等待著。邊上還躺著一隊值夜的朝廷軍士兵,現在他們都已經變了。
夜視遠鏡中的景象當然比不得白天那般清晰,不過也能看出山谷中的大致佈局,圓錐柱狀的糧倉連綿片地排列著,偶爾可以看到打著呵欠、神睏倦的值夜兵卒。
這裡遠離戰場,加上一直平安無事,因此值守的朝廷軍士卒警惕並不高,他們本不曾想到趙元謹的兵會發現這裡。
“看起來守軍不算很多,先生,我們手吧?”
凌遠慶低聲道。一千兵趁夜到這裡,沿途曾遇上多敵人的哨探,雖然都及時解決掉了,可時間長了還是有可能被朝廷軍方面察覺到,所以耽擱不得。
秦烽點點頭,轉走到士卒們視野所不及的地方,手一揮,影閃爍間,一臺接一臺的小型投石機出現在周圍,還有大堆裝滿油料的陶罐。
等他將次元空間裡的東西全部取出,死士們便過來護送著他站到了一邊。
其實就連這些死士都不清楚黑袍中的秦烽究竟是何等份,出發前他們只接到趙元謹的親口嚴令,哪怕全部死都要護得這位先生的周全。
凌遠慶低喝一聲,將下方的士卒們喚過來。
在看到投石機和陶罐後,圍過來的士卒們都被驚得不輕,不明白這些東西怎麼莫名其妙地就冒出來了。當然在凌遠慶的嚴厲命令中,沒人敢出言詢問。
上千兵卒同時手,將這些陶罐用投石機不停發到山谷各,還有的士卒直接抱起陶罐,順著面前的山坡扔下去。當它們落地時基本都已破碎,粘稠的油料濺落得到都是。
“這是什麼東西?混蛋!有敵襲!快……都給我起來……”
沒多久,此起彼伏的撞擊聲、陶的碎裂聲終於引起了留守朝廷兵卒的注意,很快示警的銅鑼聲便“咣咣咣”地響了起來。
然而已經遲了,隨著數十支燃燒著的火箭落下,將那些油料次第引燃,山谷各陸續衝起了火焰。且火勢相當威猛,很快就有多糧倉被點著,爲黑夜中熊熊燃燒的特大號火炬。
“完……完了……”
戍守糧倉的都指揮使駭得手腳冰涼、冷汗浸了重,糧倉一旦被敵軍焚燬,對於全軍意味著什麼樣的可怕後果,他的頭腦自然是能夠想到的。
到時候不僅軍心潰散,震怒的大將軍絕對會砍了他的腦袋以泄憤,誰都教不了自己。
“快……還愣著幹什麼?快救火——!”
他發瘋似地吼道,聲音因爲害怕而帶著顯而易見的抖:“必須把糧食搶出來,必須搶出來!否則我們都活不了!”
軍營裡的士卒們發瘋似地涌出,大多數人都是衫不整,哄哄地抄起各種衝去救火。
在營地的空曠區擺放著不大缸,裡面都盛滿了水,這是糧草囤積區的標準配置,就是考慮到萬一失火的可能,因此做出的未雨綢繆之舉。
只是這種準備對於普通的火災管用,可遇上大量燃油引發的火災就力有不逮了。
著火的糧倉前,一桶接一桶的清水潑上去,那火勢不僅沒有削弱的跡象,反而有蔓延開來的趨勢。
“該死!這是油火,用沙土……快……快!”幾個軍高聲喝罵道。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泡沫滅火、乾滅火之類的利,因此遇上這種火災只能用沙土、浸溼的棉被來解決。不過由於著火面積太大,一時半會難以控制住,尤其是天上還不斷地有陶罐和火箭落下來,火勢毫不見減小。
“混蛋!馬上去一批人,把那些襲的叛賊都給我宰了!”都指揮使聲嘶力竭地咆哮著。
數百兵卒扔下救火工,擎出兵一窩蜂地衝著遠山坡上撲去。
“放箭!”
凌遠慶冷笑著命令道。
山坡下的區域早就佈滿了油料,一排火箭下去,瞬間騰起大片火,將衝過來的朝廷兵卒盡數淹沒在其中,驚怒喝罵聲不絕於耳,夾雜著撕心裂肺的慘。僥倖未中招的兵卒畏不前,再也不敢以犯險。
“將軍,我們人手太了,趕向大營求援吧?”一個臉孔薰得焦黑的營正衝過來急急地說著。
由於是在大營後方的安全區域,因此守衛糧草的兵卒並不多,僅有兩三千人而已,遇上這種災難般的突發事件本無力應對。
都指揮使臉微變,求援是應該的,可是這裡距離大營畢竟也有十多裡的距離,等援兵趕到時,山谷中的糧草還能剩下多呢?
那時候,來援的將領說不準當場就會將他拿下祭刀!
“好吧,你立刻帶幾個人去大營。”都指揮使勉強道。
營正不疑有他,趕上幾個親兵急急離去。
等對方去得遠了,這位都指揮使默不作聲地衝進自己的營房裡,草草收拾一下,換了普通士兵的服,趁著混一道煙溜走了。
主將不見蹤影,下面的兵們沒了主心骨,局面越發一團。
“差不多了,撤退吧!”
凌遠慶眼見山谷中火勢四起,大半糧倉都已化爲熊熊火炬,將四周映得亮如白晝,滿意地說著。
朝廷軍大營裡。
後帳中陡地發出一聲暴怒的狂吼,馮青雲狠狠一腳將牀上的兩雪白踹下牀去,抓起自己的佩劍赤條條地從裡面衝了出來。
“……賊軍襲了糧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快說!”
他雙眸紅,惡狠狠地瞪著前來報信的那個營正。
“大……大將軍,是真的,就在一個時辰前,數千賊軍攜帶大量火油襲了糧倉,我們人數太本難以抵抗,還請大將軍速發援兵。”營正渾發抖,戰戰兢兢地道。
“混賬!都是一羣沒用的東西!”
馮青雲手起劍落,斗大的人頭橫空飛起,鮮濺了一。
周圍一羣侍衛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出聲。
“這下……全完了……”
自震怒中冷靜下來的馮青雲只覺得如墜冰窖,臉灰敗地喃喃自語著。
前幾天的攻城戰,本來就已讓軍心士氣極爲低落,如今糧草又被賊軍一把火燒掉,這接下來的仗還怎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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