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指著秦瑜：“鬼丫頭，這麼一來，魯鴻達和田中更加認為，海東紗廠如今父子分歧巨大，趁著舒彥搞的時候，更是堅定地傾銷，務必把海東廠弄死。”

　“對的。當大家都認可舒彥兄是這樣一個帶著點純粹的人。那麼大家完全可以理解他為什麼要離婚？但是為什麼又可以把我當妹妹？因為，他是真的在踐行他心的準則。他不僅希自己能自由，也希我得到真正的自由。所以這篇文章也好，陳華平的話也好，都會被人唾棄，我們再找賀晴，找一些志士一起來說話。這樣的話，世人最多說他是一個書呆子，但是當他能擊退東洋布的傾銷的時候，書呆子這個印象也會瓦解。這個時候一個真正的正面形象就會建立。”秦瑜認為最高端的道德綁架，應該讓被綁架者心甘愿地出雙手。

　宋老爺開口：“這樣毫不會損傷宋家的臉面，就算是近段時間，舒彥也只是會被人認為是書生意氣，但是依舊是博得世人的好。這應該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現在說借機，我們也是找報社對吧？”

　“不僅是找報社，我們還要把事鬧大。”秦瑜勾笑，“我想哪怕是寫這種文章的人，也自詡為讀書人，讀書人通常力氣不會太大，我應該打得過吧？”

　所有人看，傅嘉樹問：“你要干嘛？”

　“我要讓這個紅陵笑笑生知道，我就不是什麼潘金蓮，而是酒醉過景岡能打老虎的武松。”秦瑜了手腕，借用上輩子某部畫片里的臺詞，“不把他打得滿臉桃花開，他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笑看著宋舒彥：“到時候還要請哥哥陪我一起去。”

　聽見這聲“哥哥”，宋舒彥心有千千結，

　打的都是明牌，借著所有機會把他往哥哥這個位子上強按，他實在不想答應。

　宋舒彥不出聲，宋老爺替他回：“快意恩仇，就這麼辦！”

　這事商量妥當，秦瑜和傅嘉樹送父子倆出門，宋老爺想了想走到老妻邊：“明玉，要是在小瑜這里有什麼不慣的，就回家來，我們父子早晚也能陪你說說話。”

　“沒什麼不慣的，妮兒和我特別有緣，在我也不會悶，好的。”宋太太說道。

　難道就聽不出來，自己是要請回家？宋老爺再想說什麼，卻又礙于孩子們都在邊，也因為對著那些姨太太，他什麼招數都用得出，只是對這個老妻，這些年了他們之間好似從未親近過，實在不知道如何拿分寸。

　好吧！隨！宋老爺走下樓梯，見宋太太站在臺上，沒有下一步的作，略帶著一氣下了樓梯。

　秦瑜和傅嘉樹一起送父子倆，父子倆上了車，宋老板還往外探看。

　秦瑜突然想起問：“不過伯伯，您想過沒有，如果沒有年老板，興許就沒這事兒了？您自己那凈瓶水還倒不倒了？”

　宋老爺用手指勾勾，示意秦瑜過去，秦瑜探頭過去：“伯伯。”

　宋老爺往腦門上敲了兩個炒栗子：“不敲你兩下，尾翹到天上去了，是吧？沒大沒小！我走了！”

　秦瑜著腦袋：“您倚老賣老。”

　“我曉得了。”宋老爺沒好氣地說，側頭跟宋舒彥說，“明天找呂老板過來談。”

　秦瑜彎腰揮手恭送伯伯離開。

　車子緩緩離開，宋老爺過后玻璃窗往二樓去，二樓上哪兒有人？

　他回過頭見宋舒彥滿臉頹喪，宋老爺勸兒子：“跟你說過多回了，大丈夫何患無妻？再說了，按照今日所見，我說句實話，你無論是沉穩還是灑都差小瑜遠了，實在不是你的良配。今天既然決定了，你們倆日后只有兄妹名分，再無其他了。”

　宋舒彥側頭看著窗外斑駁的與影，用手指抹掉了眼角的意，其實他又怎麼不知道，自己跟秦瑜早已沒了緣分？只是自己不信罷了。

　親口對他說靠在傅嘉樹的肩頭睡，這不就是跟自己明說已經認定了傅嘉樹嗎？

　宋舒彥掉了那一滴淚，轉過頭，苦笑：“大丈夫自然不患無妻，只是再也沒有那個人了而已！父親，您不會懂的！在

　您眼里，所有的人可能沒什麼差別。”

　“人嘛！吹了燈……”

　宋老爺話說到一半停下了。怎麼會沒差別？宋老爺心頭掠過自己的那些人，慢慢的畫面定格在自己房花燭夜，他挑起紅蓋頭，看見一張明艷若桃花的臉，明明自己心頭了，卻非要強說，他不喜歡這般艷麗的子，他喜歡的是表妹那樣清麗可人的，所以有了老二。

　從此永遠穿著樸素的衫，掩蓋的艷，而他很快對老二沒了興致，長寵有著一張艷俗臉龐的老三，哪怕明知道老三無點墨，腦子空空。再后來，無需用衫掩蓋，也沒有了當日的彩，他對老三也就漸漸失去了興趣……

　送走宋家父子，秦瑜拿了筆記本，跟著傅嘉樹去傅家，要去請教傅老爺一些問題。

　兩人走在小道兒上，傅嘉樹問：“舒彥兄沒有問你我們一起賞月的事吧？”

　他倒是很在意嗎？秦瑜點頭：“問了！”

　“你怎麼說？”

　秦瑜據實已告。

　傅嘉樹聽秦瑜說，告訴宋舒彥，靠著自己仰頭睡了半宿，傅嘉樹臉上笑容就止不住。

　秦瑜停下看著傻笑的傅嘉樹：“不過我發現這個謊撒得不夠圓滿？”

　“怎麼不夠圓滿？我覺得很好！”他都很不跟把抱起來轉個圈圈了。

　“就你這點子文化水平，真能說出‘嫦娥應悔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舒彥兄會信？”秦瑜看著他，十分真誠。

　“秦瑜，我只是不看那種書而已，并不是不學無。正經的詩詞歌賦、四書五經我也讀的。你什麼意思啊？”

　傅嘉樹想起上次宋舒彥知道蓋茨比，他就不知道，而且他還知道，就是自己的專業，秦瑜也比他知道得多，秦瑜也不算是說錯自己，好像他真的讀的書比較，傅嘉樹一下子有些落寞。

　覺出他不開心，秦瑜細想是不是傷他自尊了？連忙安：“咱們倆，有一個多看看不正經的書，多揣揣就夠了。沒必要兩個人都懂那麼多！”

　聽說“咱們倆”，傅嘉樹心花怒放，未曾細想，更何況已經進了家門。

　傅老爺正在喝茶，秦瑜立馬過去：“傅伯伯，我有幾個問題要問您！”

　想起傅嘉樹昨夜未曾睡好，跟他說：“你去休息，昨夜都沒好好睡，早點睡覺。等下我自己回去，兩步路，難道還真要你送？”

　秦瑜關心的話讓傅嘉樹滿心都是糖水，他確實昨晚沒好好睡，有些頭腦發脹，再說此刻也算不得早了，洗漱了躺到床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一會兒似乎半夢半醒，腦子里浮現出那篇文章里胡說八道他與秦瑜在云海大飯店的句子，這個王八羔子還借了柳永的一句詞：“酒力漸濃春思，鴛鴦繡被翻紅浪。”

　一覺夢醒，上汗涔涔，傅嘉樹手開燈，床頭的鬧鐘此刻才三點出頭，手了一下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腦子里突然冒出秦瑜的那句話，什麼做有一個多看看不正經的書就夠了？不許看！卻轉念，自己不過看了這麼一段文字，已經如此旖旎，不曉得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