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即要留夜之意。
但虞貴嬪已有孕兩個月,本不宜侍寢。璟帝本就不重,再怎麼寵一個妃嬪,也不可能在其有孕期間,與其歡/好。
日理萬機的璟帝總不能是單純來虞貴嬪宮里睡上一覺。
虞貴嬪自然是明白璟帝今晚掌燈翠碌軒的意思。
虞貴嬪當場雜碎了白玉杯之后,緒依舊不得好轉。
致的面容出現一刻的猙獰,咬牙切齒,“還真是個狐貍!這才被皇上看了一眼就惦記上了!狐子!”
虞貴嬪自時懂事以來,就一直聽著母親咒罵衛姨娘是狐子。
仇恨并非是與生俱來,而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
看著庶妹一日日長大,生得雕玉琢,父親每次回府帶回家中的禮,都是嫡庶一樣的分配。虞貴嬪自是嫉恨。
而更更恨的是,兩年前宮的當晚,璟帝眼神之中那冷意,讓通生寒。
可璟帝那樣的人,無論有多喜歡,亦或是多厭惡一個人,是不會輕易出緒的。
何況,是將軍府的嫡次,的父親乃本朝鎮國大將軍,璟帝還指著父親鎮守邊陲。
故此,即便兩年前,璟帝發現虞家送錯了姑娘宮,他也沒有然大怒。
那夜之后,一切仿佛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虞貴嬪還以為,璟帝把兩年前見過的虞家子給徹徹底底忘記了。
可原來……
春桃連忙上前服侍,“娘娘,莫要怒,仔細著子啊,您眼下子金貴,萬不能到半點損傷!”
腹中龍嗣提醒了虞貴嬪,雙手輕輕著自己的小腹,丹眼溢出冷意,“哼,狐子就是專門用來勾搭男人的,衛姨娘再怎麼貌,而今還不是被我母親踩在了腳底下!”
春桃環視四周,見都是自己人,這才低了聲音,道:“貴嬪娘娘啊,咱們眼下不僅要爭寵,還得防備淑妃,三姑娘既然答應宮,對您而言是一樁利大于弊的事。”
春桃的話,又讓虞貴嬪的理智瞬間清醒了幾分。
淑妃是璟帝的心尖寵、朱砂痣。當初璟帝還是太子的時候,淑妃早已許配他人,但璟帝對執念甚重,愣是搶過來,納東宮做了良媛。璟帝登基之初,就冊封其為淑妃,并賜藻宮,榮寵不衰。
虞貴嬪拈酸吃醋,一年前與淑妃在游園子時,一同落下了拱橋,而那時淑妃本不知已經有孕在。落水之后便就小產了,從此再無孕。
虞貴嬪擔心淑妃會報復,以及腹中的孩子。
虞貴嬪閉了閉眼,涂著丹寇的指尖,生生掐斷了一只修剪得宜的艷魏紫。
要親手把庶妹送到心儀的男子榻上,也是做不到!
虞貴嬪眸中泄出一冷意,“去給三妹傳個話,讓一會過來,不必特意打扮,尋常時候穿什麼,今晚就穿什麼。”
也不可能讓虞姝一下就能飛上枝頭。
那樣的話,只會讓虞姝覺得,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要讓那個庶妹知道,只有肯施舍,庶妹才能得到。
*
夏荷去了翠碌軒偏院的廂房見了虞姝,把虞貴嬪的話傳達了一下。
虞姝心尖猛然一跳,神卻不變,在花園了一次驚嚇之后,這會子反而平靜了,皇上并沒有直接用長劍殺了,不是嗎?
還有什麼事能比花園那會更可怖?
虞姝點頭,“好,我知道了。”
本就沒帶什麼裳首飾宮,僅有兩套換洗。知道自己容貌生得明艷,時常被老太君與主母綿里藏針的針對,一直以來都是穿著素淡。
虞姝一素裝去虞貴嬪面前請安時,虞貴嬪見老老實實,并未故作狐之態,倒也稍稍滿意。
翠碌軒已華燈初上,尚食局送來各晚膳與補品,因虞貴嬪有孕在,璟帝特意代了尚食局,翠碌軒的伙食較之以往提高了一個層次。
楠木圓桌擺滿膳食,白芨豬肺湯、百合、板栗燒野、拌萵筍、鮑魚燕窩粥、炒河鮮……另配有致糕點。
虞姝從宮以來,一直沒有進食,到了此刻,聞到了飯菜香味,才意識到自己了。
但,這些食,不是能有資格吃的。
在將軍府長達十六年為庶出的日子里,虞姝深刻領悟了何為尊卑。
無疑,卑位。
虞姝半斂眸,安靜的站在一旁,靜悄悄的掐著袖中的指尖。
若有機會,定要從卑微之爬起來!
虞貴嬪掃了虞姝一眼,見低眉斂目,就連欺幾句的心思也沒了。
一會皇上就要過來了。
皇上會留宿麼?
虞貴嬪既盼著人計功,可又暗暗期盼皇上不要正眼瞧虞姝一下。
極其矛盾。
這時,翠碌軒的小太監疾步而來,他抹了把額頭的汗,跪地道:“貴嬪娘娘,皇上他、他移駕藻宮了,淑妃娘娘子突然不適,皇上原本已經在路上,卻被藻宮的宮婢走了。”
聞言,虞姝松了口氣,可又開始擔心藥引子。
虞貴嬪然大怒,又隨手抓起一只白玉杯,重重擲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
殿宮婢們俱是大氣也不敢一下。
虞貴嬪出生武將之戶,脾氣難免火。
春桃立刻上前安,“娘娘,仔細著子啊,您腹中還懷著龍胎呢!”
將軍府對虞貴嬪這一胎十分看重,自從虞貴嬪宮,將軍府前前后后安排了不勢力幫襯。
虞姝的睫微微了,在想,皇上當真想要虞家子生下龍胎麼?
虞家手握三十萬兵馬,若是虞家子生了龍嗣,將會是怎樣的強大外戚?
虞姝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的思忖著。
虞家榮耀與無關。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痛恨虞家,以及父親。
眼里只有生母衛氏,還有二哥。
虞貴嬪讓自己盡量平復下來,“哼!淑妃!又是淑妃!與我作對!這半路截胡的事,已經干了不止一兩回了!”
沒錯,淑妃的藻宮離著璟帝的書房最近,最是方便截胡。
誰讓淑妃是璟帝的心頭白月呢。
虞貴嬪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虞姝,心一橫,道:“三妹!你這一過于素寡,自今日起,我會讓人給你準備首飾,你是我的妹妹,在外面寒磣!”
虞姝心掠過一冷笑,面上乖順安靜,應下,“二姐,我都聽你的。”
淑妃與庶妹,哪個威脅更大?
當然是前者。
虞貴嬪不是傻子,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虞姝剛回到自己暫住的廂房,夏荷便帶著兩名婢送來了裳首飾。
夏荷打量了虞姝幾眼,雖說虞貴嬪也是個人,但遠不及眼前這位三姑娘。兩年未見,三姑娘已徹底長開了。
在后宮之中,姐妹共事一夫甚是常見,先帝在位時,便有好幾對姊妹,亦或是堂姊妹一同為嬪妃。
夏荷是個聰明人,不會輕易得罪人,不像春桃那般勢力,道:“三姑娘,裳首飾就擱在這里了,若有其他需要,三姑娘可以去貴嬪娘娘前面提及。”
虞姝點頭,夏荷一離開,就翻了翻托盤上的裳,還真是明艷/輕/薄,的好二姐倒是十分了解男人的喜好!
*
景元宮,累鑲紅石熏爐里騰起裊裊檀香。
皇后的侍杏兒笑著稟報過后,道:“虞貴嬪想拿其庶妹爭寵,可皇上心頭朱砂痣是淑妃娘娘呢,又豈會對一個庶格外相看。”
那虞貴嬪當真是個沒腦子的。
皇后正伏案寫字,寫完最后一個“戒”字,果斷收筆,眸流轉,語氣慵懶,“那可不好說。”
皇上當真有心頭白月麼?
那,一年前,淑妃的孩子小產,皇上也只是足了虞貴嬪一個月,這種程度的懲罰,當真看不出皇上對淑妃的重視。
皇后角笑意更甚,這看似平靜的后宮,看來馬上就要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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