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書。

　然后抬眼看了他一眼，他恰好也在盯，立刻又把眼神收回去了。

　陳遂莫名其妙哼了一笑：“給我煮一杯茶吧，看你學的怎麼樣了。”

　孟菱遲鈍的反應了一秒，才說：“好。”

　點火煮水，陳遂靠著椅子，手指轉著那串不離的菩提玩，要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孟菱潔提溫，每個步驟都不慌不忙，額上垂下兩道碎發，掃到睫上，也不理會。

　陳遂換了個姿勢坐。

　開始放茶葉了，隨后沸水壺，蓋沫……他百無聊賴的看著做細功夫，太認真了，太專注了，陳遂想到什麼，拿起桌上的書，從后翻開，大拇指快速拂過紙頁，發出“嘩”地書頁響。

　該沸水淋壺了，手猛地頓了一下，熱水濺了出來，落到桌子上。

　終于分神了。

　他有點滿意。

　臉變了變，眼眸中閃過一不易察覺的驚慌。

　陳遂瞥了眼桌上那灘水，讓知道他看到出錯了，可是卻什麼都沒說，留琢磨。

　孟菱倒也變不驚，很快就拿巾將水干凈了，又繼續接下來的步驟。

　陳遂一笑，既然淡定，那他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算了。

　最后一步斟茶，七分滿，滿室飄香。

　遞給他，他看了茶一眼，又看了一眼，端起來聞了聞，而后喝了一口。

　“湊合。”

　孟菱斂眸，眼睫輕輕了。

　手在桌下摳著指甲。

　他忽然問：“原來那個書評是你寫的？”

　話題跳的太快，似乎所有鋪墊都只是為了說出這句話。

　孟菱卻莫名如釋重負，心想他可總算發作了。

　“嗯。”孟菱輕輕一聲。

　陳遂又問：“覺得我寫得更好了，卻缺？”

　“……”

　“算了，不問你哪里寫得不好這種爛問題，也不讓你做書評。”陳遂手指點在書本上：“你就說——你不喜歡我這本書，那你喜歡哪本？”

　瞟了一眼那本書，《不知道名字的花》。

　但沒有看他。

　陳遂看著低眉頷首那樣兒，氣兒不打一來。

　“怎麼剛才和別人聊得起勁兒，現在又啞了？”

　陳遂沒耐心的用食指敲著那本書。

　他上午聽評價完自己的書之后，去書店買了本自己的書，回到書上快速地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發現說的問題確實存在，于是想也沒想，就折回店里等。

　他不缺讀者。

　但這會兒就想聽聽的看法。

　可是孟菱怕他要找事兒，一時不敢輕易回答什麼。

　總是沉默，本又長得自帶三分惹人憐的氣質。

　這覺就像是他欺負似的。

　陳遂連連點頭，那好，他偏偏就要欺負。

　茶幾的花瓶上著一把雛，他薅下一朵砸：“說不說。”

　“那你最喜歡哪本？”

　他的花砸到眼前的桌子上，恍然抬臉，反問他。

　陳遂愣了愣。

　臉上寫著“干什麼這麼咄咄人啊”的埋怨。可這氣勢……頂多像小貓的爪子撓人。

　的舉把他搞愣了，問題又把他問著了。

　這個問題……從來沒人問過他，所以他也沒有想過。

　可乍一問，他腦子里第一反應竟然是《無腳鳥》里收錄的一個短篇。

　“《流火》吧。”他騙，“這是我上一本出版書，各方面都比較順。”

　孟菱點頭：“哦。”

　“哦什麼哦？”陳遂看著，“你呢。”

　孟菱說：“《空中閣樓》。”

　陳遂呼吸滯了滯。

　“你收錄在《無腳鳥》里面的短篇，只有三萬多字，但是我很喜歡。”

　“接著說。”

　“男孩想要一個家，為此甚至不惜和魔鬼做易，最后得到的卻是一座容易坍塌的空中閣樓。”孟菱說到這抬眼看著陳遂，始終沒有移開目，說，“我看哭了。”

　聲音很輕，像一聲嘆息那麼輕。

　“《無腳鳥》家，但是拼盡一努力，得到的也只能是《空中閣樓》不是嗎？這種宿命，讓我難。”

　陳遂目深沉，半晌未。

　不會知道，他心里想到的也是這一篇。

　更不會知道，這一席話給他帶來了什麼。

　氣氛忽然變得有點奇怪。

　或許只是陳遂心理作祟，他想把自己從這緒中離出去，輕咳了一聲，沒話找話問：“上午那人是你男朋友？”

　“咣當”一聲。

　孟菱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滾燙的水傾述灑到桌子上，又瞬間流到子上，的猛然被燙了一下，“騰”地往后躲開。

　陳遂想也沒想，立刻走過去，“唰唰”出幾張紙，往服上。

　孟菱心一提，蹬著躲了一下。

　他輕喝“別”，又出幾張紙幫，忙說“不要了”，把擺往下拉了拉，扭著又后退兩步，椅子發出“吱啦”一響。

　陳遂這才明白。

　害了。

　他挑了眉，笑看向。

　笑得那一個目流。

　孟菱垂著頭，咬著，抬眼瞪著他。

　幽幽怨怨。

　陳遂不樂意了：“又不是我弄的。”

　說完頓了一下又補充：“你自己弄的。”

　孟菱只是瞪他，也不說話。

　既怕得罪他，又想讓他知道也有脾氣。

　陳遂嘆了嘆，一副頭大的樣子，站起來：“好了，我去喊柳姐上來給你看看。”

　孟菱喊住他：“我沒事，你別麻煩柳姐。”

　陳遂皺眉：“你看都沒看，怎麼知道沒事？”他視線掃到額角，“額頭上的傷也還沒好呢。”

　孟菱也站起來，上的水已經涼了，覺得麻麻的：“我說沒事。”

　“我說有事。”陳遂把的話堵的死死的。

　“我看也不用柳姐了，我現在就帶你去附近的衛生所。”

　“不要。”

　孟菱還是拒絕。

　這麼不聽話？

　陳遂臉一沉，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了，威脅：“那我就抱你下去？”

　孟菱簡直難以置信：“你別嚇我。”

　不是“你怎麼這樣”，不是“你別來”，而是“你別嚇我”。

　這麼不假思索，看來是打心眼里沒把他當壞人啊。

　陳遂三兩步走到面前，在膛快要到膛的時候，他停下，低頭看著，故意沉著臉：“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