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深夜里傳來一聲床板“吱呀”的聲音,孟菱翻了一個又一個的,還是睡不著。
腦海里閃過和陳遂在車里的場景。
問他:“為什麼。”
他聲音低低的:“孟菱,不用這麼驚訝,你能吸引別的男人,就能吸引我。”
樹葉“嘩嘩”搖,像極了嗑cp的人在激地蜷腳趾,握著拳頭“啊啊”尖。
路燈是那麼昏黃,稠得像抹不開的蜂。
孟菱的心靜靜的,像于曠野。又糟糟的,因為在曠野,能面對的人必然只有自己,可無法問自己要一個答案。
后來只能看著他,說:“你路上慢點。”
然后他開了鎖,開了門,腳沾地的瞬間,崴了一下,扶住車門,他說:“慢點。”
解釋:“不太習慣穿高跟鞋。”
又覺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最后急急說了聲“再見”,也沒回頭看他,很快進了宿舍。
走到二樓樓梯口,忽然停下,彎腰去看,卻瞥見他的車一直停在那里。
…………
孟菱的回憶戛然而止。
又翻了一個。
心緒難寧。
他可是陳遂,微博幾百萬的暢銷書作家,棠大學印在宣傳冊上招生的人。
喜歡他的書。
可是他的人,想都不敢想……
孟菱最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第二天一早全宿舍的人都起晚了,齊舒婷和曲倒沒那麼急,可孟菱和顧嬈這天上午要上育課,遲到了罰跑圈,們倆就像打仗一樣穿洗完畢,小跑著趕去場。
就是這樣狼狽的時刻,孟菱沒想到會遇見陳遂。
結果從籃球場過來的時候,好巧不巧,顧嬈喊了一聲:“陳遂他們在打球。”
孟菱心一提,轉臉,看到了他奔走如風的姿。
應該是自由活時間。
男生們拿著籃球,在場地上運球、投籃、跳躍,球鞋和地板的聲音此起彼伏。
晨熹微,初下的每一張臉龐都充滿生機。
這一幕,莫名讓孟菱想到了高中校園。
“阿卓!遂哥!”
顧嬈忽然喊了一聲。
孟菱收回視線,趕快去追隔壁宿舍的同學。
阿卓這個不嫌事兒大的偏偏住:“孟菱。”
孟菱背一僵,裝沒聽見。
阿卓抱著球從球場之間跑出來:“孟菱!”他邊喊名字,邊追上,“你跑那麼快干嘛。”
孟菱不得不停下,佯裝很急切的樣子:“我要遲到了。”
阿卓審視著把上下掃視了一遍:“我怎麼覺你在躲啊。”
孟菱仰臉:“我沒有。”說,“我先走了,老師要點名。”
“急什麼,都上大學了還怕老師?”
聲音從后傳來。
是陳遂。
孟菱不由提了一口氣,把背直。
“你學什麼?”
他已經走近,胳膊夾著球,站在阿卓旁邊。
“排球。”孟菱盡量正常語調。
陳遂點了點頭,忽然把自己的球給阿卓,又從手上摘了護腕,耐克標的黑護腕,他遞給:“墊一下,疼。”
阿卓直接偏頭移開眼,罵了句他的口頭禪:“……”
孟菱這才挑眼看了他一眼。
他穿白的五號球,黑的束發帶,頭發被風吹得左右搖擺。
肆意而不隨意,張揚而不張狂。
把手背在后,這是一個拒絕的作:“我先去上課了。”
說完話,又往場跑去。
阿卓看著這一幕,不由對陳遂搖頭,用一口粵語腔調嘆氣:“你慘啦,你墜河了。”
陳遂不想理他,低頭又把護腕戴上。
后頭有球員過來:“那誰啊陳遂?”
“新嫂子嗎?”
“怎麼有好事還藏著掖著?”
“……”
男孩子話多起來也是滔滔不絕。
陳遂角扯上一抹笑,別人八卦他和孟菱的關系,他莫名心還不錯。
他本可以模棱兩可,應下男生們的揶揄。
但一想到那小眼神,清清澈澈,不可。
他話到邊又改了口:“別喊,還追著呢。”
“我沒聽錯吧,這麼護著?”
大家都難以置信。
阿卓接著調侃道:“遂啊,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種乖孩惹不起,要麼追不到,要麼一沾上就甩不掉。”
是嗎。
陳遂漫不經心笑了一笑。
但他就是有興趣,他就是想惹。
他把籃球從阿卓懷里拿回來,扣手腕拍了兩下:“別廢話了,都來訓練吧。”
“……”
顧嬈站在人群后面,默默看著這一切,目很沉。
頓了頓才去往場。
本以為要遲到了,誰知道育老師也遲到了,走到列隊里的時候,老師才拿著點名表過來。
走到孟菱旁邊。
孟菱對歉意一笑:“我剛才過來之后,才想起來你在我后面,對不起啊,忘記等你了。”
顧嬈笑笑,但笑意未及眼底,沒接孟菱的話,而是問:“你和陳遂趙嶼卓他們很?”
孟菱剛才也是小跑過來,微著,隨口敷衍:“不。”
很輕飄飄的兩個字。
顧嬈不知道為什麼,心里不是滋味的。
剛才特意給陳遂和阿卓打招呼,都沒說上一句話,可孟菱呢,卻躲著那兩個人。
如果不是搭得線,孟菱有機會認識陳遂嗎?
“就,用不著藏著掖著。”顧嬈停了一下,因為委點到了的名字,答了聲“到”,又接著說,“陳遂和趙嶼卓那樣的人,誰不想往上。”
孟菱斂了斂眸——這話刺耳。
顧嬈“往上”這三個字,放在這樣的語境里,像是認同了某種自貶,因為他們很優秀,所以他們無論從人格還是從上都應該在們之上。
孟菱不認同。
或許能力可以劃分高低。
但是和人格,絕對不行。
“老規矩,先做準備活。”育老師拍了兩下手,讓大家集中神。
很快要做準備活了,孟菱沒再說什麼。
話說不到一起去,就不說了。
大家都是同齡人,沒必要給對方辯論,或者上教育課。
……
準備活做完之后,大家據前幾節課的分組,去領排球,到排球場上訓練。
排球場就在籃球場旁邊。
孟菱和同組的生走過去,發現籃球場外圍欄桿外站著七八個生。
往那掃了一眼,恰好陳遂彈跳起來,手腕一,投了個完的三分球。
場外頓時“哇”一聲整齊的喝彩。
看來那些人都是為他來的。
孟菱移開眼,不再往那邊看,專心上課。
打排球確實比較費胳膊和手腕。
這和會不會打無關,因為覺無論怎麼打,當排球落下來砸到皮上的時候,就是會疼。
因此一場課下來,每個人的胳膊上都紅紅的。
兩節課過后,中場休息,大家都排隊去洗手臺洗手。
孟菱也過去排隊。
快要到的時候,忽然覺上被人抖了水。
扭臉一看,是楊琛。
“中午一起吃飯吧。”楊琛手是的,看了剛在后那排水管洗完,“上次在食堂就沒請。”
孟菱搖頭:“我不去了。”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沒事的,大家都是同學。”
前面的人洗完手走了,孟菱走過去,把手湊到水龍頭下沖洗。
洗完手,再轉臉,卻見陳遂一幫人正往這邊過來。
楊琛又問一句:“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孟菱收回視線,淡淡看了他一眼。
楊琛以為孟菱是害了,走上前一步:“你要是不好意思帶你舍友一起也行。”
“瞧瞧,瞧瞧,一群生的胳膊都紅通通的。”這種欠兒了吧唧的語氣一定是阿卓,他從遠過來,“孟菱,你們老師搞待啊。”
孟菱一笑:“打排球嘛,正常。”
借機避開楊琛的糾纏,走到阿卓面前:“你們訓練完了?”
阿卓說:“嗯,差不多了,下午再來。”
孟菱點了點頭,余見楊琛還沒走,沒話找話,又問:“你們這是要參加比賽嗎?”
“對啊,大學生聯賽。”阿卓特自豪,“我們進半決賽了。”
楊琛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
孟菱又點了點頭:“恭喜。”
阿卓說:“到時候有空來看比賽啊,給我們加個油。”他別有深意一笑,“是吧陳遂。”
孟菱這才把目移到他上,恰好看到他的視線從小臂上移開,對上的眼,定了兩秒,最終什麼話也沒和說,掐著阿卓后脖頸:“就你話多,趕洗。”
說完話,他帶著阿卓一起轉去洗手臺了。
阿卓掙扎了兩下,最終沒拗過陳遂。
也不知道阿卓打球是怎麼打的,怎麼看都沒力氣,特虛弱一男的。
孟菱見他們洗手了,就默默離開了。
還有兩節課要上,運消耗大,早晨又沒吃飯,還沒到十一點,孟菱就得不行了。
以往上育課,總有人提前溜,孟菱從沒干過這事兒,但這次沒耐得住同學磨泡,打算早走十分鐘去后門吃路邊攤。
和同學先去洗了手和胳膊,秋天的水已經很涼了,正好可以緩解打完排球的麻脹。
同學問有紙嗎,說沒有,同學一笑,那只能等著自然干了,笑說是啊。
兩個人說著話走出場。
場門口的主路上停著一輛車。
很顯眼。
孟菱迎頭看到了,想忽略都難。
打算裝沒看見。
不聲移開眼,就在這時那車忽然摁了兩下喇叭。
一怔,腦子忽然就變空白了,只是兩只腳還在下意識跟著同學往前走。
走了沒幾步,要轉彎的時候,那車又摁了兩聲喇叭,手掌心隨之而來傳來振,不用點開,手機沒有設置加,消息在屏保上彈出來。
陳遂:【上車】
孟菱頓了頓步子。
在猶豫。
可他沒有給猶豫的機會:【或者我下去。】
孟菱徹底停下了。
想了想,住同學:“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急事,可能沒法和你一起吃飯了。”
“不是吧……”同學出失的神。
孟菱也知道這樣不太好,對又說了一遍:“真的不好意思。”
“那好吧。”同學努努,“下次你請客哦。”
“好呀。”
“……”
孟菱看到同學走遠了,才往那輛黑的轎跑走過去。
靠近了,陳遂摁下半截車窗。
就在車窗外看向他:“你找我干嘛。”
陳遂沒說話,而是下了車,從車頭繞了半圈走到面前。
他定定看了一眼,然后竟微微彎腰,打開車門。
“請吧,孟小姐。”
陳遂維持著躬的姿勢。
孟菱愣了愣。
這年頭的浪子好找,紳士難尋。
他一個浪子,居然也起了紳士的做派?
散漫藏于眉眼,教養長在骨子里。
僅僅是這一個舉,孟菱忽然有一個念頭浮現出來——他有點像那個作家陳遂了。
下課的點兒,路上都是人。
大家或直視或瞟,不約而同往這邊看過來。
沒有考慮太久,因為知道,早晚是要上車的,那還掙扎給誰看呢。
心平氣和的坐進去。
陳遂撐著車門彎腰給說話:“上了賊船可就下不來了。”
一時接不上話,他噙著笑看笑話。
咬了咬,靈乍現回他:“上了賊車可以啊。”
他明顯怔了一秒,然后目贊賞的點了點頭把車門關上。
他從車前又繞過來。
長一,坐進車里,把放在換擋桿旁邊的白塑料袋拿起來,里面有兩杯茶,他拿起一杯遞給:“拿著。”
沒接:“什麼?”
“學校茶店買的。”他說。
猶豫了一秒,接過來,很有重量。
因為那是一杯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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