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昨天穆家給我們送的是崹人參？”

　“肯定就是！他們自己就是本地人，林玉還通藥膳，要說手里沒有好東西，我肯定不信。”

　“那崹人參有多貴？”

　“據說達到能藥級別的，外面出的價格都是一千一株以上，上百年的賣出幾千的價錢也不奇怪。”

　“那昨日，我們收的禮有點重了。”

　汪想了想才說，“他們誠心給，我們吃都吃了，別想那麼多。按照他們夫妻的格，送一鍋湯，肯定也不是為了你給穆繼東升。”

　“你昨天說，林玉昨天熬了兩鍋？”

　“嗯，我看林玉對崹人參的態度，肯定不是第一次見，手里肯定也不止一株。”

　張玉才輕笑一聲，“這一家人，看著普普通通不起眼，倒是有些深藏不的意思。”

　“何止，不說穆繼東和林玉，你看看他們倆養的閨，琴棋書畫箭，什麼不會？人家不僅會，還通，什麼人家能培養出這樣的閨？”

　汪早就想過了，“穆繼東早不當兵晚不當兵，偏偏這兩年不太平才來當兵，他們家不夠隨軍的條件，自己買地建房子也要跟來，你說……”

　張玉才拍拍，“我心里有數，睡吧。”

　人家憑本事立功，他照功勞給獎勵升職，一切都順理章。

　也不用管人家什麼出，有什麼目的，既然能通過背景調查，說明這一家人都沒問題。有問題也和他無關。

　第一天，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穆繼東假期用完，今天就要去軍營報到。

　林玉笑著跟閨說，“你爸今天出門神抖擻，一早上都在笑。”

　穆清角微微翹起，以前夫子教導，說男子有不權勢名利之人，看來的傻爹也是俗人一個。

　“今天穿子吧，這幾天天氣熱了，前些日子給你做的那條扎染子可以穿了。”

　“嗯。”

　穿上子，穆清在鏡子前轉悠了一圈，“好看！”

　林玉滿意地笑了笑，“回頭我跟你汪阿姨再去轉轉，有好看的布都買回來。”

　“媽，我這里的布票都給我爸寄回老家了，我這里沒布票了。”

　“馬上就有了，過幾天月底發工資，你爸發了票就去買。再說，賣土布的不要票也能買，就是價格貴一點。”

　穆清點點頭。

　吃了早飯，今天上午有事兒，母倆要從城南出門，去鄉下買酒。

　家里那一壇子酒剩下不多了，今天再去買些回來存著。穆清不喝酒，覺得酒可以存，用來泡藥酒也好，放幾十年，放老酒就更好。

　林玉牽著閨邊走邊說，“以前我小的時候，我隔壁住著一家子人，那家閨比我大幾歲，有一年冬天，他家拉了兩板車的黃酒回家，據說要存著等他閨出嫁的時候喝。”

　“這兒紅。”

　“就是這個名兒，當時你外公外婆孩子，你外公心，也想存，后來……后來有事耽誤了，沒時間存。”

　穆清扭頭看了娘親一眼，“媽，你給我存吧。”

　“好啊！”林玉低落的緒瞬間高漲，笑道，“你那里能藏東西，咱們存個一百壇，別說你結婚的酒有了，以后你生的孩子結婚的酒也有了。”

　“黃酒可以當作料酒用，平時炒菜也能用上。”家里現在不缺錢，花一大筆錢買酒林玉一點不心疼，還越想越可行。

　“咱們娘倆在家也沒事，我們空去一趟紹興，玩幾天就回來。”

　穆清提意見，“咱們要趕在下半年開學前去。”

　“對，開學你要讀書了，也沒那個時間。”林玉想了想，“咱們暑假去，紹興咱們去，揚州、杭州、上海都走一遍。”

　穆清點點頭，“去！”

　走到前面學校，一排過去分別是小學、初中、高中。

　正是上學時間，沈園和陳靜剛到校門口，看到們趕打招呼，“林阿姨，清清，你們去哪兒？”

　林玉笑著道，“去城南買點東西。下午我們在家，有空來玩。”

　“好，我們肯定去。”

　“不早了，你們快進去，我們先走了。”

　“林阿姨再見。”

　林玉推了閨一下，“快跟兩個姐姐說再見。”

　穆清“……”說不出來。

　張欽也到了，他輕笑一聲，“林阿姨，穆清當自己是大人呢，讓我哥都不，更別說姐姐了。”

　林玉看了閨一樣，“這孩子，壞病多。”

　沈園嘻嘻哈哈道，“不用姐姐，清清那麼厲害，姐姐我們也不敢應。”

　敲鐘了，在校門口逗留的幾人連忙往學校里跑。

　母倆走到初中校門口，到一個遲到的學生跑的快飛起，穆清定睛一眼，咦，這不是霍容時嘛，沒想還能看到這冷面羅剎失態的時候。

　霍容時也看到穆清了，更看到了眼里的打趣，他瞥了一眼，腳步一點都沒停下，從邊跑過。

　母倆慢悠悠走去城南，穆清沒跟著媽媽去賣酒的人家里，而是在村外等著。

　林玉囑咐閨，“你別跑，要是有人找你問路你就走遠一點，不要接近別人，小心人販子。”

　“媽你就放心吧，我藏著刀，誰來我就扎他！”

　“有事兒你就大聲喊，村里人肯定聽得見。”

　“我知道。”

　林玉還是不放心，“你跟我進村吧，我多跑幾趟也行。”

　“媽，真不用。”

　穆清說服媽，來一趟能多買一些，何必多跑幾趟。

　林玉一步回頭地走了，一進村腳步飛快，趕去找那家賣酒的人家。

　穆清蹲在路邊，這時候已經五月了，村里人都忙得很，村口這里很清靜，也沒個人來，只聽得見鳥聲。

　過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是娘親來了。

　林玉微微蹲下，穆清手把酒壇子收起來。

　林玉又去村里，來回跑了趟，買了九十斤酒。

　回去的時候，背篼空著也是空著，母倆又去藥材公司旁邊的小市場買些藥材。

　林玉高興地說，“一斤酒我多出了五錢，賣家把他家一十年的好酒都給我了。他家還有兩壇十年的，我想買，他不賣。”

　“沒事兒，這里釀酒的，等我們暑假去紹興，有的是人賣。”

　林玉道，“自從辦公社之后，每家的糧食都是有數的，自己家夠吃都很不容易了，有多余糧食釀酒的人。能買到好酒還是多買點，我看以后想喝到不工減料的酒估計沒那麼容易。”

　“嗯。”

　穆清突然想起，嫁妝里有幾壇子貢酒，不知道是什麼味道，有空爹嘗嘗。

　學校放學了，彭年一掌拍在張欽肩膀上，張欽嫌棄地推開。

　彭年也不惱，笑嘻嘻的，“早上我看到穆家那個小孩兒上穿的子，跟你今天穿的襯是不是一塊布做的。”

　張欽鄙視道，“藍的布滿大街都是，你是找不到話說了嗎？”

　“你可別蒙我，都是藍的布，還真不一樣。田甜你說，早上的時候在校門口，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田甜猶豫了一下，才笑著點點頭，“看著確實像是一塊布做的裳。”

　田甜原本想和張欽好，可惜，張欽幾次番給難堪，現在欠彭年的人，不能和他反著說。

　也算了，張欽不行，彭年也不錯。

　想通了之后，田甜笑著說，“我有一次看到汪阿姨拿著針線簍去穆家，里面裝著沒做完的裳。汪阿姨和穆清媽媽關系好，一起去買布也說得通。”

　張欽譏諷兩個一唱一和的人，“說吧，肚子里藏什麼壞水。”

　彭年得意地笑，好似他抓住張欽的某個把柄一般，“那個古怪的小姑娘，是不是你的養媳？”

　大院里和彭年關系好的人都哈哈大笑。

　養媳個字，對一個小姑娘來說，可以說是惡意滿滿，張欽一拳頭打他笑咧的角，“臭的跟茅坑一樣，腦子里整天裝的都是些封建糟粕，自己惡心還不夠，偏要跳出來惡心別人，欠打是不是！”

　“干什麼，干什麼，好好的干嘛打人。”

　“張欽別以為你爸是司令員我就怕你。”

　“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不，這看不上，那看不上，我呸！”

　“你就是個沒有朋友的怪胎！”

　張欽已經徹底放棄和彭年講理了，掄起拳頭就上！

　彭年不怕張欽他爸是司令員，其他人還是很怕，只敢拉架，不敢偏幫彭年。

　彭年一連挨了好幾下，打出火氣了，兇得很。

　沈園他們遲一步出校門，看到他們打起來了，趕忙問怎麼了，沈園一聽是彭年欠，張就罵他傻！

　田甜鼓起勇氣沖過去攔住張欽。

　“起開！”

　田甜被張欽推開，踉蹌兩步沒站穩，摔倒在地。

　“田甜沒事兒吧。”幾個和田甜關系好的趕去扶。

　一個人走到面前，順著修長的看上去，田甜眼睛都紅了，“霍容時，你快勸勸他們。”

　霍容時剛才已經聽完全程，冷笑一聲，“幫誰，我要是幫張欽，彭年這會兒該送醫院了。”

　冷淡的發言，囂張到極點，大家都看向他。

　張欽著氣，“兄弟，你來幫我來了？”

　霍容時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沒事兒多練練，跟個弱似的，打這種欠的，一腳就能踹散架！”

　陳靜嚇的后退一步，拉著好閨沈園，媽呀，這人好兇啊！

　張欽也覺得沒意思，算了，走吧！

　他轉要走，“哎，林阿姨，你們現在才回來。”

　林玉皺眉，“好好的，你們怎麼打架，還在學校門口打，影響多不好。”

　張欽傻笑，“彭年自己欠揍，我幫他撓。”

　“放學了還不回去，你以后再胡鬧，我告訴你媽。”

　張欽連忙道，“林阿姨你可別，大院的孩子從小到大打架算什麼，小事。”

　“快回去吧，下午跟陳靜、沈園過來玩。”

　穆清補充，“我媽今天買了好多香料，準備做鹵。”

　陳靜小跑過來，“林阿姨，我肯定早點過來。”

　沈園連忙點頭，“還有我。”

　林玉笑道，“快回去吧，姑娘家別摻和這些事，免得誤傷自己。”

　“好嘞！”

　林玉帶著閨走了，留下校門口的一堆人，不認識林玉的人都很疑，這是誰，為什麼在面前，堂堂司令員的兒子張欽，一不高冷，一不毒舌，反而跟個傻小子一樣，為什麼？

　大院的孩子不認識林玉，但是他們認識穆清，穆清喊媽，那還能是誰？他們都看向彭年。

　幸好人家當媽的晚來了一步，要是讓人家當場聽見，不大鬧一場才怪。

　和彭年關系不錯的人勸他，“管管你的，別一張就噴糞。”

　“不是，你們是誰的朋友，站誰那邊？”

　“我們是你的朋友，但是你這張臭，真該好好管管。你跟著你媽整天就學這些東西？”

　“不許說我媽！”彭年怒了。

　以前在北京，誰不知道媽和他爸是一婚，私下里說他媽不要臉勾引他爸的流言從沒斷過，他最討厭外人輕視他媽。

　“好好好，我們不說。你也不是真傻，我們說的話你自己想想吧。”

　“對，雖說小孩兒打架大人一般不參與，要是真鬧大了，張欽他爸真不會在心里記上一筆？”

　彭年皺眉，“我只是討厭張欽，憑什麼，他一副誰都看不起的樣子，還有人熱臉冷屁追捧他。”

　“我們怎麼不知道，你說誰？”

　彭年不想說話，“走吧，回去了。”

　田甜默默走到后頭，剛才看到張欽前后兩張臉，算是徹底看清楚了，之前在張欽面前做的那些事，都是笑話，人家把當猴兒看，沒拆穿罷了。

　看向前面，彭年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說的是誰？

　田甜回到家，媽趙春華已經做好飯了，“坐下吃吧，你哥今天中午不回來。”

　端起碗，田甜沒什麼胃口。

　“怎麼了？”趙春華看一眼，“和誰鬧矛盾了？”

　田甜猶豫了一下，才說，“今天彭年和張欽打架了。”

　“為什麼？”趙春華放下碗筷，認真聽說。

　田甜把的猜測一腦都說了出來，“我現在覺得自己像個上躥下跳的猴兒。”

　“這不是你的錯，男娃之前吵打架常有的事，和你沒關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真的嗎？田甜心不安，總覺得和自己有關。

　趙春華表嚴肅，“田甜，我以前教你的都忘了？”

　“我沒忘。”

　媽從小跟說，他爸是農村人，一路做到團長全靠自己拼殺出來。從幾歲開始爸一直是團長，這都六七年了，都沒挪過位置。

　他們一家會來邊境，也是因為爸想立功，努力往上走一走。

　不能任，不能得罪人，要和大院里的孩子好。

　趙春華臉溫和下來，重新拿起筷子，“吃飯吧，吃完飯下午該做什麼做什麼，不用多想。”

　“好。”

　穆家那家人，和張司令家關系極好，大院里不人都對這一家人有印象。下午，穆繼東升職當了連長的消息傳出來，趙春華聽到了。

　跟兒說，“瞧瞧，這就是上頭有人的好，一個不起眼的小兵，一下就當連長了，是不是很快就是連長，團長，甚至超過你爸。”

　田甜收起書本，站起，“我去找吳桂英。”

　霍容時暗地里對穆家也有關注，他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應該的！

　他家的小姑娘箭都那麼厲害，爸爸只會更厲害！軍中強者為王，有能力的人總會出頭。

　霍容時收拾好背包，綁好袖箭，準備出門。

　“慢著，你要去哪兒？你們學校今天不勞？”

　“不勞。”

　霍容時推開門，他媽謝桂珍拉住他，“你還沒跟我說要去哪兒。”

　“進山。”

　“我問你一個事兒，昨晚上你爸說，你爺爺要過來這里？他們在北京好好的老師不當，來這里干什麼？”

　“管家！家里一直是做主，沒有我不習慣。”

　謝桂珍氣的聲音都拔高了，“我是你媽，我照顧你吃穿有什麼不習慣？你倒是說出來我聽聽！”

　謝桂珍越生氣，霍容時越冷靜。霍容時越冷靜，謝桂珍就更生氣，“你好歹還是我生的，不如你表哥對我心。”

　霍容時不想說什麼出口傷人的話，果斷走了。

　出大門口，他本可以從右邊出城。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馬路對面，聽到院門里面傳來歡聲笑語的聲音，他腳步都慢了。

　沈園在前院玩張欽的弓，張欽好似一直跟不對盤。

　“哎呀，你站立的姿勢不對，腳再寬一點。”

　“你這手怎麼放的，本不好發力好嘛。”

　沈園生氣，“有本事你中一個給我看看。”

　張欽打哈哈，“那誰敢保證一定中。”

　“不能你就給我閃開，影響我。”

　張欽：“……”算了，好男不跟斗。

　陳靜和穆清在一旁看熱鬧，看的哈哈大笑，沈園的戰斗力一直都這麼厲害。

　在前院看一會兒熱鬧，沒過十分鐘陳靜要往后院跑一趟，看看鹵好了沒有。

　媽媽說不能總占人家便宜，中午去鋪買了半扇排骨送來，還帶了一些菜過來，給林阿姨一起鹵了。

　昨天那頓魚，讓陳靜對林阿姨的廚藝產生了極大的信任，雖然香味還沒出來，也覺得，林阿姨做的肯定好吃。

　陳靜跑了幾趟后，林玉笑了，沒想到這孩子看著文靜的很，沒想到是個饞的。

　“別慌，鹵要慢慢來，鹵好了還要路子浸一浸才味。”

　陳靜連忙道，“我不急。”

　過了十分鐘，又去后廚，林玉別跑了，坐著幫忙燒火。

　林玉抓了一把帶殼兒的生花生給，“你自己烤花生吃。”

　陳靜開心地笑，林阿姨真好。

　等下個月端午節，一定家的媽多做些粽子，到時候給林阿姨家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