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也別擔心，穆團長他們第一趟出去久了點，回來能多休息一段時間門。算算時間門，還能留在家里陪你們過年。”

　林玉笑了起來，“過年嘛，一家人能團團圓圓的當然好，為了執行任務回不來，那也是沒辦法。”

　“哈哈哈，還是嫂子深明大義。”

　胡平他們后勤部的人，對家屬區兩家嫂子都很佩服，看看那一大片空著的房子就知道了，一般人還真下不了決心陪著男人來這里吃苦。

　胡平是個能說會道的，長期搞后勤，知道的小故事多著呢，一路上那一個滔滔不絕。

　穆清聽著沒說話，心里驚嘆，能搞后勤的真不是一般人。

　穆清短，在雪地里跟上他們的步伐還是有些吃力，胡平招呼一個又高又壯的戰士過來，抱起穆清蹲人家背后的筐里，被背著走。

　穆清還不好意思的。

　“沒事兒，你輕，背著你一點不重。”

　“回來的時候要背魚，你節省點力氣，到時候還要走回來。”

　被他們一勸，穆清就不鬧著下來了。

　十一點左右，總算翻過山到了白水河。

　站在山坡上，只見遠一條大河從山里蜿蜒出來，河面被凍的實，一群大人在拉網，穿著厚實的孩子在河面上跑來跑去，間門或被大人吼一句。隔的太遠，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再近，河岸邊一片土地，每片土地中間門散落著房屋，每家房屋的煙囪都冒著白煙，隨著寒風沒吹散。

　這幅景象實在太，有靜有，有寧靜的山林，也有喧鬧的人群。

　“走，咱們下去！”

　胡平領頭，他們順著小路下去。

　一個長著大胡子的男人迎過來，“歡迎歡迎！”

　“哈哈哈，大隊長好，咱們有段時間門沒見了。”

　大隊長拉著胡平，“你過來看看，我們拉了兩網魚，你們看上哪條選哪條。”

　胡平驚呼一聲，“喲，不錯嘛，上游的河水沒有下游白水縣的河水深，我還以為養不出大魚。”

　大隊長哈哈大笑，“這你就想差了吧，雖然咱們上游人，魚也吃的，一年到頭的，魚可不就養的大了麼。”

　冬天河上凍之后好撈魚，夏天的時候白水河水勢很急，沒那麼好撈魚，也算是給魚留出了生長的時間門。

　兩人湊一起，商量著要多魚，什麼價錢，還要給送貨之類的。

　穆清不興趣，跟著娘親去看魚。凍的邦邦的魚堆在冰面上，看著真壯觀。

　“這魚腦袋真大，做剁椒魚頭最合適了。”

　林玉也看上了這種魚，“這什麼魚？”

　蹲河面上撿魚的大姐說，“這大頭魚，我跟你們說，這魚用來醬燉也香得很，加上野蘑菇、條、白菜、豆腐啥的，家里有啥放啥，怎麼做都好吃。

　大姐說的是一口本地話，林玉大概聽懂了。

　“大姐，你家有大醬嗎？”

　“有呀，誰家沒有大醬？沒有大醬怎麼過冬？”

　一連被反問，林玉笑著道，“我們外地來的，家里沒準備這個，大姐你家要是有多的，賣點給我家不？”

　“哦，你們是隨軍過來的吧？你們駐地修房子的時候，我們屯的人還去幫忙了。大醬我家有的是，別說買不買的，見外，我給你拿一些。”

　大姐太熱了，找了個干凈的缸子，給裝了半缸，林玉抱在手里，覺得至有五六斤。

　林玉哪里好意思要，大醬雖然常見，但是做大醬也費料還費時間門，不知道該給多錢，就隨手塞了兩塊錢。

　“大姐您收著。”

　大姐死活不要，最后推拒不過，“我家大醬不值錢，你給多了。”

　大姐還回來一塊錢，林玉不要，那大姐直接塞穆清的兜里。穆清戴著兔手套，也沒辦法從兜里掏錢。

　“說好了，就一塊錢，一塊錢還是我占你便宜了。”

　行吧，只要肯收錢就行。

　大姐自覺占了林玉的便宜，撿魚的時候，全挑大個的放林玉背篼里，林玉連忙拒絕，“夠了夠了，太多我背不。”

　大姐打量林玉的小板，嫌棄地撇，“南方人吧，長的也太瘦弱了些。你這小板，在我們屯可不好嫁。男人們都喜歡壯實屁大的。”

　聽到這話，林玉簡直哭笑不得。

　那邊，胡平和大隊長已經商量好了，魚也裝的差不多了，看樣子準備要走了。

　穆清趕把這些魚拿去過秤，給了錢背上準備回去。

　王嬸子在前面等，林玉看了一眼，王嬸子背的魚比還多。

　比起他們早上過來的時候，回去的人更多，背魚的人排起了長隊。

　穆清空手走在娘親前面，勉強能跟得上隊伍。

　回去也要翻山越嶺，穆清看娘親背的那麼辛苦，很想把魚收起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沒辦法作。

　路上歇息的時候，穆清在背篼那里轉悠了一圈，始終不敢手。

　林玉趕拉著閨，小聲警告，“你可別。”

　穆清委屈，“我怕你累。”

　“不累，已經走了一半路了，堅持堅持就到了。”

　雪地里背著重走路，不是那麼容易的。

　穆清不能把魚收起來，就在娘親的背篼里選了一條最胖的魚抱在懷里。

　王嬸子逗，“舍不得你媽媽背那麼重？”

　穆清不好意思地笑了，懷抱著大魚，雄赳赳氣昂昂地就要往前跑，被林玉抓回來。

　“別把棉襖上蹭上魚腥味，我看到時候你怎麼穿。”

　穆清抱著大胖魚不撒手，“洗洗就能穿了。”

　“把魚放進去，我背的。”

　“不放。”

　小丫頭抱著大胖魚死活不撒手，當娘的努力想把魚從閨懷里掏出來，娘倆拉拉扯扯，惹來眾人一片笑聲。

　胡平笑著說，“怕魚被我私吞了麼？”

　“不怕，你要想要，我給你。”

　穆清家才不差這一條魚。

　見娘親不拉扯自己了，穆清小跑兩步，把這條大胖魚扔胡平筐里。

　林玉好氣又好笑，“一點都不聽話。”

　王嬸子笑著說，“孩子也是心疼你。”

　林玉看閨的眼神溫的很，比天上的白云還。

　休息了一會兒，大家背起魚繼續走，下午兩點多，總算到家了。

　穆清也走累了。

　胡平把魚塞給穆清，“魚還給你，快抱回家吧。”

　穆清甜甜地笑，“謝謝叔叔。”

　穆清抱著魚跟著娘親跑遠了，胡平笑著跟邊的人說，“等我結婚了，我也要生個閨。”

　“你就做夢吧，你以為你想生什麼就生什麼？”

　“哼，你就是嫉妒我未來有孫。”

　說話人給氣笑了，“我家四個小子，你以為我不想要閨？”

　“嘿嘿，你小子沒有養閨的命，不代表我沒有吧。”

　回到駐地，大家伙卸下背上的魚，又有心開玩笑了。嘻嘻哈哈鬧了一陣，這個月送資的車來了，大家伙兒才去干活。

　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厚，外面的車進來一趟不容易，這一次的資送進來，就要等到年后才有新的資補給。

　后勤部整理好資后，第二天來人送東西，都是些吃的用的，放在最上面的是兩斤豬。

　后勤部的小戰士熱地說，“還給你們送了面和蔥，等過年能包大蔥豬餃子吃。”

　“謝謝你們想的這麼周到。”

　“哈哈，都是領導吩咐的，我們就是過來跑個。”

　林玉送走送東西的小戰士，跟閨說，“你爸再不回來，咱們家上次撿的野鹿就不給他吃了。”

　穆清坐在炕上調收音機，順說道，“聽您的。”

　“你個小丫頭，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都不心疼你爹？”

　穆清咧笑，“你都不心疼我爹，我心疼什麼？比起爹，我更心疼你呀！”

　林玉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就你會說話。”

　在野外執行任務的日子，每一天都難熬，就算意志力再堅強的人，在冰天雪地里一兩個月，也有些忍不住了。

　穆繼東跟后的人鼓勁，“最后一道防線了，這一道防線巡邏完，咱們回駐地過年。暖呼呼的火炕，香噴噴的餃子，想吃多吃多。”

　“好！”

　大家伙跟著起哄，凍傷了的臉上有了笑容。

　朱杰把穆繼東拉到一邊，“團長，發的凍瘡膏已經用完了。”

　穆繼東悶悶地應了一聲，“最多兩三天咱們就能回去，堅持堅持。”

　朱杰笑道，“堅持倒是能堅持，咱們來之前早做好心理準備了。”

　穆繼東拍拍他的肩膀，“去睡吧，養好神，明天咱們繼續出發！”

　部隊制藥廠大量生產的凍瘡膏藥效很不錯，但是畢竟量太大，做的沒有那麼細，療效還是打了折扣。

　在野外執行任務，就算凍瘡膏不缺，也容易凍手凍腳。

　這幾天刑莉也在外執行任務，晚上在駐點休息的時候，幾個姑娘家燒熱水洗臉，大家的手出來都是紅腫一片，只有刑莉的手出來還是正常的。

　關系好的姐妹拉過的手翻看，“沒道理呀，用的一樣的凍瘡膏，你怎麼不懂？”

　“奇了怪了，明明以前你的手也凍的跟胡蘿卜似的，今年怎麼沒有？”

　刑莉手里的凍瘡膏是穆清給的，一共只有兩盒，其中一盒上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已經用完了，手里這一盒也只剩下一半了，被姐妹們追問，刑莉也不敢說。

　刑莉回手，嘿嘿地笑，“可能我習慣了吧。”

　“誰說的？我就是本地人，從小在這里出生長大，該凍手的時候還不是一樣凍。”

　“老實代，你是不是有什麼武？”

　刑莉打哈哈，糊弄著混過去，“別說了，快洗臉，一會兒水該冷了。”

　“對，我帕子呢，快拿過來。”

　刑莉暗自長出一口氣，等第二天早上起床，姐妹們還在睡，悄掏出凍瘡膏涂抹，被旁邊提前醒來的人抓個正著。

　不出意外，的凍瘡膏藏不住了。

　刑莉心疼的不行，“你們幾個，別跟土匪似的，節約點行不行，我就這麼點兒了，用完就沒了。”

　“小麗，說你呢，弄點。”

　“嘿，你怎麼還臉呢？”

　臉的那位，默默轉頭，刑莉看到臉頰上的紅腫，默默閉了。

　一起執行任務的人不，這一點兒凍瘡膏本不夠分，最后大家商量，剩下的這點兒，分給臉上凍傷的姐妹吧。

　刑莉手里的凍瘡膏了小隊的新寵，后面幾天執行任務的時候，大家聊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凍瘡膏，還問刑莉哪里弄來的。

　“親戚家的小妹妹給我的，我也只拿到一點點，還跟我弟對半分。”

　其他人連忙問，“你家小妹妹從哪里弄來的，還有嗎？”

　“自己做的，就那麼一點藥材，也做不了多。”

　大家紛紛表示，愿意出錢出藥材，只求多弄點凍瘡膏。就算量也無所謂，節約下來，不手，臉還是可以嘛。

　刑莉沒有答應，“我家小妹妹年紀還小，人家做這個就是興趣，以后愿不愿做也說不準。”

　大家急了，“是嫌錢了還是沒有苦力使？錢了我們多給點，沒有苦力我們也能去幫忙。”

　“連長，求求了，幫我們問問吧。”

　“就是，就是，我今年都二十三了，上次后勤部的一個大姐還跟我說，等過年的時候要給我介紹對象，你看我的臉凍這樣，怎麼去相親？”

　刑莉被們求的沒辦法了，最后稍微松了一下點口，“回頭我問問。”

　“好好好，先問問，說不定小妹妹愿意幫忙呢。”

　“行了，先別說了，先把任務執行完回去再說。”

　被一群大姐姐惦記著的穆清，此時此刻正在家里折騰凍瘡膏。

　凍瘡膏這個東西在這里是必需品，用不上，爹肯定用得上。爹自己有了好東西，跟著爹從南廣一路過來的人，肯定也不能。

　這些年，穆清斷斷續續存的藥材多的，這些天想起來的時候就做一點，陸陸續續做了半桶。

　沒錯，就是半桶！

　沒有好的容裝，只能用木桶裝了。

　好在做好之后就放在空間門，也沒有變質什麼的，隨時拿出來用，都是藥效最好的時候。

　穆清做的不勤，藥材還是慢慢用完了。

　藥材用完后，嘗試著改了藥方，用藥效相似的替代，這些藥材很快也消耗完了。

　一共囤了三分之二桶，不多也不吧，夠爹消耗一陣了。

　臘月二十四，過小年。

　一早起床，穆清出門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聽到大門口傳來熱鬧的說話聲，穆清一點都不好奇。

　這幾天好像正是換防的時間門，陸續有小隊出去，也有人回來。

　穆清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轉進屋，打開門，趴在門口的招財就汪汪汪地。

　“早飯都還沒吃，你什麼？”

　“汪汪汪！”

　穆清皺眉，“別咬我棉！”

　“汪！”

　招財今天過于活躍呀，穆清轉頭，看到左前方有個高大的影一路走來。

　穆清臉上一喜，“爸！”

　穆繼東快跑兩步，哈哈大笑，“閨，你爸我回來了！”

　“哪兒呢？你爸在哪兒？”在堂屋準備早飯的林玉聽到靜，連忙問。

　穆清還沒說話，林玉一下推開門，看到站在大門口，渾臟兮兮胡子拉碴的男人，忍不住落淚。

　一看到媳婦兒哭穆繼東就麻爪，“媳婦兒你別哭呀，我這形象，看著邋遢了點，但也還看的過去吧。”

　林玉沖出去抱著他，一個勁兒地哭，不說話。

　隔壁廖家聽到靜，吳藻打開門看了一眼，又默默地關上。

　媳婦兒上穿的薄，穆繼東怕凍著，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見，一把抱起媳婦兒進屋。

　穆清跟在后面，默默關上了門。

　好歹林玉還記得屋里有個閨，哭了一會兒，緩過氣來，臉。

　“先吃飯吧，吃了飯我給你燒水洗漱，看看你那樣子，跟個野人差不多。”

　穆繼東笑道，“兩個多月沒換洗，跟野人也差不多了。”

　母倆嫌棄地往后退，兩個月沒有換洗，上的裳還洗的干凈嗎？

　這個不是穆清考慮的問題，這是林玉要考慮的問題。軍大，洗了之后不知道還暖和不暖和。

　穆繼東回來了，林玉就跟有了主心骨一般，燒熱水給他洗澡換上干凈裳，洗漱之后給剃頭，刮胡子。

　一套流程走完，穆清總算能看到爹的真實樣貌了。

　瘦了，也丑了！

　林玉鼻酸，忍不住又哭了。

　“媽，你有空哭，還不如給我爸多做點好吃的，給他補一補。”

　穆繼東悄悄給閨豎起大拇指。

　林玉干眼淚，“今天燉養生湯，咱們連吃半個月，肯定能把養好。”

　穆繼東被媳婦兒的狠勁兒嚇住了，結結道，“也不用每天吃這個吧，不是還有蟲草湯、火湯嗎？咱們換著吃行不行？”

　穆清提醒娘親，“還有野鹿，這個可是大補，最適合給我爸。”

　“對，過兩天就把野鹿收拾出來。”

　穆繼東睜大眼睛，“家里哪里來的野鹿？”

　林玉得意地笑，“當然是在山上撿的。本來想去山上撿只野回來，野沒撿到，倒是撿到一只野鹿，是不是我運氣好？”

　穆繼東他們這山里跑了兩個多月，一路上也在雪窩子里撿到不野，還真沒撿到過野鹿。

　林玉的注意力徹底被轉移了，現在腦子里都是各種菜譜，還拉著閨問有什麼菜。

　一邊考慮著家里有的東西，一邊念念叨叨著寫菜單。

　穆清拿出這些日子的工作果，大半桶凍瘡膏，示意爹趕拿去臉。

　穆繼東樂了，他閨真聰明，還知道提前準備這個。

　出于對閨學醫天賦的信任，不用比較，穆繼東都覺得他閨做的凍瘡膏，肯定比部隊發的好用。

　他找了個大碗，裝了一大碗出來，趁著媳婦兒沒注意，趕給朱杰他們送去。

　這一趟著實罪了，朱杰他們無一例外，臉上、手上、腳上都有凍瘡。

　接到團長送來的凍瘡膏，朱杰他們不已，還是團長好，有好東西都想著他們。

　別說了，趕抹上，別辜負團長的好意。

　白水縣的刑莉剛回到家，在屋里轉悠著，考慮著年前還是年后去穆家。

　刑昭弄來一大堆藥材回來，“姐，年前去。”

　“明天？”

　“后天吧，等我再弄些藥材。”

　“我跟你一起去。”刑莉也不猶豫了，立馬跟著弟弟出門弄藥材。

　不管不，多買些藥材肯定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