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月回來后衛恕在問過山長的意見,向縣署禮房報名后，就開始有些憂心忡忡的。

　他去的翠微書院的時候，因為能在那覺到書院增益,其實還算鎮定了。

　回到青竹書院,他食不知味,夜間連做了好幾場噩夢。

　但接下來的日子沈翠一直派人給他送東西，都是系統產出的東西做的,有凝神靜氣安神鎮靜的類似的效果。

　大大緩解了衛恕的考前焦慮不說，他有時候出神，想的不是萬一考不好了,想的是今天不知道他們又給自己送啥來他上也真再穿戴不下了

　還沒怎麼覺得,就到了他要下場的時間。

　到了這時,衛恕的培養值已經拉滿了，照理說沈翠并不用再過來了。

　但既然系統都把衛恕當正經培養對象看了，沈翠現在也不把衛恕當外人,就當提前驗陪考家長。

　開考之前，沈翠和衛恕打聽了一下流程，知道考生可以帶一些文場。

　也沒吝惜購點，從系統商城里買了一套給他。

　當然那些東西帶的一如既往也是輔助類增益,能讓他頭腦清明的，發揮，還得看衛恕自己的真才實學。

　當天黎明,衛恕從青竹書院出發，到了考場外的科考棚報到。

　院外立一糊紙燈牌，只起到最簡單的照明作用，穿著公差服的衙役肅著臉站在最外頭。

　上百號學子，個個看著都是腹有詩書、氣質不凡的,黑地站好幾排。而后還要經過廩生認保，搜子搜，再由縣太爺親自到場點名。

　一系列的過程，全場都是雀無聲，落針可聞，肅穆沉寂的氣氛仿佛凝了實質。一直到天發亮，一眾考生這才能依次進考場。

　外頭送考的家長也不在數，怕影響衛恕發揮，沈翠沒告訴衛恕他們會來，只讓衛奚弄來一輛衛家的馬車，在考場外停著。

　前頭穆二胖和衛奚還沒覺得縣試如何，真到了這地方，到了氛圍，兩人雖只在馬車里看著都不自覺地張起來。

　后頭等學子都完全進去了，考場外才恢復了熱鬧，有眼力見兒的小販們挑著攤檔過來擺攤。

　沈翠他們沒吃早飯趕過來的，見倆孩子張得臉發白，沈翠就去買了幾碗豆腐腦過來吃。

　熱乎乎的豆腐腦吃下肚子里，人才有了幾分活過來的覺。

　穆二胖輕聲道“難怪前頭娘說應屆考生要咱們書院最高待遇，這才第一場，好嚇人。”

　衛奚也是，他心理素質其實還沒有穆二胖高，心值掉的厲害，只是面上忍不發而已。

　沈翠手安地拍了拍衛奚的后背，“只要肚子里學問扎實，也沒什麼好怕的。再說咱們今遭就是來送考的，等你們真下場的時候，再擔心不遲。”

　等他們吃完，沈翠去送碗，倆孩子平時眼睛里都是有活的人，這次卻都沒搶著干，顯然還在張著。

　沈翠準備充足，從馬車的置格里拿出燭臺和書，發給他們二人看。

　也甭管在考場外能看進去多，起碼有了事做，人也就沒那麼難熬了。

　而沈翠則一直看著衛恕的數值面板。

　縣試每場都是當日卷，不給燭火，也不用在里頭過夜。下午晌，學生考完，考場院北的大門，作龍門，分批開始有學子從龍門被放出。

　沈翠他們下了馬車前往龍門，在放排的學子里頭辨認衛恕。

　等互相見到了，沈翠招招手，衛恕快步過了來。

　他面沒比平時差多，考試過程中各項數值也都正常，沈翠大概就知道他考的不錯。

　考場外接考生的人比上午還多，幾人就回了馬車上說話。

　“怎麼還特地從村里來接我不用這麼麻煩的。”說歸說，衛恕邊還是多了幾分笑意。

　沈翠給衛恕遞上一盞剛買的熱茶，道“他倆知道你今日開考，就是不來也不安心，索我就帶他們過來漲漲見識，反正他們往后也要考的。”

　衛恕咕嘟嘟喝完，接著道“里頭環境還，跟咱書院那模擬考場差不離，就是更小一些而已，但是真的冷。早上在外頭且不覺得有什麼呢，進去坐下了，才覺得風直往脖子里灌。”

　都知道科考為了防夾帶，所以不能穿襖子，甚至夾都不能穿，但衛恕自恃好，沒把這當回事，覺穿了幾層春衫應付綽綽有余。沒想里頭冷的他手腳都活不開。

　“一開始磨出來的墨都是半凝固，我就沒敢筆，只把那十數張卷子數了又數，后來我等手腳暖和了才開始寫，都寫到一半了，才聽人驚說他卷子了一張，直接讓人以驚擾考場的名頭給趕出來了后頭你們下場的時候也要注意，一定要把卷子數對，多數幾遍別嫌麻煩，若是不對，則立刻舉手示意，千萬別鬧出靜來。”

　驟然放松，衛恕忍不住跟他們絮叨了好大一通，都是真刀真槍下場后才得來的寶貴經驗，雖然瑣碎，但穆二胖和衛奚都聽得十分認真。

　等他說到今天考的是什麼了，沈翠抬手道“考完別對答案，你先放松，等全考完了再講不遲。”

　確實，再說一次，衛恕忍不住會回想自己今天答得有沒有疏。影響了后頭的考試就不好了。

　他們說著話工夫，衛家的馬車也離開了考場的那條街，車夫將馬車趕到了青竹書院外的下馬石。

　本來沈翠是要把衛恕送回來，然后自己再歸家的，但到了以后，衛恕道“我進去一趟，跟山長請示一聲，等考完再回來吧。”

　青竹書院幾乎年年有學子下場，應屆的考生并不會有什麼特殊待遇，只規定學子在科考整場考完之前，不得打擾應屆考生。

　這種一視同仁的待遇，衛恕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但今兒個他卻不大想回去。反正這幾日他本就不用上課，去哪里住都無所謂。

　他進去了沒有多大會兒就出來了，后頭就跟著沈翠他們一道回了翠微。

　回去之后，衛恕先睡了一會兒，爬起來后又和沈翠要了幾張卷子進模擬號房去了。此時也不是為了查補缺了，而是要擺正心態，習慣那種張肅穆的氛圍。

　說是連考五場，但每個正場之間，還有一個發案的過程。

　這個發案是用一個圓圈的形式，不寫考生的名次，只寫坐號，不寫姓名，列五十名為一大圈。

　衛恕第一場考的很不錯，下一正場就給提了堂號，監試加嚴。就類似后世的考試似的，把優秀學生往主考附近提一提，等于是給他們臉的機會。

　這次考完出來，衛恕可分的東西就更多了，“知縣大人偶爾會從座上下來，親自巡視。上次發案居于正中提高一字的那個第一名，今遭距離知縣大人最近。也不知道他為何就怕那樣，聽說默寫圣諭廣訓的時候，直接把筆掉在了紙上，知縣大人重重地嘆了口氣，連我都聽著了，看來是總之你們也別怕，知縣大人只要不那樣嘆氣，就無甚大問題，只管寫自己的就是。”

　無驚無險的，衛恕考完了縣試。

　他越考越放松，而穆二胖和衛奚則收獲了一堆寶貴的應考經驗。

　系統提示沈翠完了任務，但系統怎麼升級，還得看放榜結果。

　前頭每個正場之間都有發圓案，正式放榜那日則是發長案，長案是帶姓名的。

　當天一大早，縣城里烏泱泱的人就來等著看結果了。

　衛恕前頭都能被提堂號了，所以毫無疑問的，那長案開頭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也是可惜，他沒拿到案首，拿了個第二。

　衛恕心態良好，他本就不是頂優秀的那一批人，在青竹書院里頭，他的各項資質和過往考試績都只是中上游。而拿案首的那個宋堯也是青竹書院出去的，早些時候在穆云川青竹書院之前，宋堯就是書院里頭風無兩的那個。

　所以能拿到第二，對他來說已經是超常發揮。

　不過第二和第一嘛，待遇肯定是有差別的，像宋堯一出現，看榜的人認得他的，就已經簇擁著他道喜說話了。

　而衛恕邊，則只有宋書生那幾個與他素日好的。

　青竹書院有規定，考完縣試學生得回書院上報自己的績。等一行人回到青竹書院，待遇差別就越發大，山長把宋堯喊過去單獨說話。

　衛恕上報了自己的績，和宋書生他們說完了話，也未見山長傳喚他。

　衛恕告別了他們，拿了半日假休息，剛走到書院外的下馬石，又看到了自家馬車。

　簾子一打，沈翠、穆二胖和衛奚三張笑臉都探了出來，說“走啊，慶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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