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依依推:“等阿庭回來再送過去吧,他不是正好要去找薛裴輔導功課嗎?”
“等他回來,這餃子都涼了,就這幾步路的時間,你還不樂意了,別這麼懶著了,趕去。”
朱依依最后只能認了命,從沙發上起來,捧著一大盤餃子,敲響了薛裴家的門。
而開門的人正好是最不想見到的。
薛裴今天大概沒出門,上穿著一套淺藍的居家服,頭發沒怎麼打理,自然地垂落在眼瞼,那樣子像是剛睡醒不久,抬眼慵懶地向。
“來了?”
他語氣自然,像是兩人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不快似的。
朱依依沒再看他,立刻把那盤餃子遞了過去,冷淡地說:“……嗯,剛煮好的餃子,我媽讓我拿過來給叔叔阿姨的。”
“哦?”薛裴尾音上揚,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所以沒有給我的嗎?”
知道薛裴是在故意曲解話里的意思,朱依依沒有搭話。
想,上一次他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開玩笑的必要。
又聽見他問,“什麼餡兒的?”
“紫菜鮮。”
這是朱依依最吃的口味,一看就知道是纏著吳阿姨做的。
他笑了笑,說:“這麼多年你還吃不膩。”
朱依依面無表,把那盤餃子放在茶幾上就準備走。
“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下一秒,后的薛裴喊住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朱依依轉過頭疑地看著他。
和對視的瞬間,薛裴結了,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還沒有和我說’新年快樂’。”
想起昨天夜里的新年紅包,朱依依沉默了幾秒后,開口:“新年快樂,工作順利。”
薛裴終于出了笑容,眉眼都帶著笑意,這二十多天的抑心似乎緩解了些。
他承認這回是他先沉不住氣。
向低頭求和,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難。
這麼想著,薛裴習慣地手的頭發,可朱依依立刻往后躲了躲。
薛裴眼底有片刻的錯愕。
只聽見神嚴肅地說道:“我有男朋友了。”
“所以呢?”
薛裴聲音很悶,再也沒有剛才那漫不經心的語氣。
“我們之間相要有邊界。”朱依依頓了頓又說,“你不要總是我的頭發,李晝看到不好。”
薛裴斂住了臉上的笑意,周的氣也跟著低了幾度,心里升起一莫名的煩悶。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諷刺地勾了勾。
“行。”
“我那天說的話是認真的,”朱依依再向他時,眼底已經再沒有從前崇拜與,“我那天說,我們以后盡量還是不要聯系了,這句話是認真的。”
薛裴沉默地著,沒說話。
朱依依剛轉過,聽見薛裴在后低聲說了句:“一定要這樣嗎?”
回過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回答:“對。”
“一定要這樣。”
這個并不愉快的曲加劇了兩人關系的惡化。
接下來的幾天,朱依依和薛裴形了某種默契——能不見就不見。
他們都在極力避免出現在同一個空間。
朱依依一家去薛裴家做客,薛裴就找借口出門,薛裴要是過來串門,朱依依就回房間里休息,偶爾迎面上,只要沒有家人在場,他們就跟陌生人似的面無表地肩而過。
有天早上,剛起床,了個懶腰走出房門,沒想到薛裴就在客廳里坐著,正直勾勾地看著,打了一半的哈欠就這麼咽了過去。不過薛裴也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連一旁的朱遠庭都到了這詭異的氣氛,聯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他大概也猜到了點什麼。
他姐肯定是和薛裴鬧矛盾了。
貌似還嚴重的。
—
聽說李晝媽媽喜歡在金桐花園附近晨運,春節這幾天,吳秀珍一大早就起床趕去金桐花園,想著能不能上李晝的媽媽,可以一塊兒坐下來聊聊。
經過這幾天,吳秀珍已經不指朱依依會主帶李晝過來了,一提起這事總是推推的,沒個正形,吳秀珍也不是要著現在就要結婚,只是想著剛好是春節,有個由頭大家一起吃頓飯,可以考察考察,看看李晝為人靠不靠譜。
吳秀珍說不,只好自己主出擊。
不料這幾天總是不趕巧,都沒上,反倒是回來的路上,見了薛裴媽媽好幾回。
這天,兩人又有說有笑地回到小區門口,吳秀珍說起明天準備回鄉下探親的事。
“我媽不肯來城里住,說住不習慣也不適應,就盼著我過年這幾天回鄉下看,我正趕著回家收拾東西呢,明天一早就走。”
薛裴媽媽一聽,有些慨:“自從我媽去世之后,我都好多年沒回過老家了,都不知道現在鄉下變什麼樣了,有時真想回鄉下看看,呼吸下新鮮空氣也是好的,只是現在已經找不到理由回去了,家里老人也全都不在了。”
這話說得吳秀珍鼻子都酸了酸,當下就邀請一塊兒去鄉下住幾天,正好現在放假了,孩子們也有時間。
“鄉下空氣多好啊,風景也好,看著都舒心,城里呆膩了是該換個環境了,你聽我的,和我一塊兒回去。”
薛裴媽媽有些心,但還是拿不定主意。
怕打擾到家里的老人,那就不好了。
“我爸已經走了好幾年了,我媽現在年紀大了,就喜歡家里熱熱鬧鬧的,”吳秀珍一向說一不二,立刻就把這事兒定了下來,“我想起鄉下那屋還有好幾間空房呢,你就當報了旅游團,開開心心地玩,什麼都別想,你昨天不是說薛裴爸爸去了外地,你一個人呆在家里也悶得慌,不如去鄉下氣。”
薛裴媽媽終于點頭應下,說今晚就回去收拾行李。
吳秀珍這邊已經決定好了,朱依依還什麼都不知道,本來還想著回老家這幾天終于可以不用見到薛裴了,昨晚睡覺還睡得特別香。
但第二天,當看到薛裴的車停在家樓下時,整個人如遭重擊,拿著行李箱直愣愣地站在門口,沒。
薛裴臉上沒什麼表,像是為了避開,轉上了車。
那頭吳秀珍使喚趕把行李拿到薛裴的車上:“你和阿庭坐薛裴的車走,別磨蹭了,快放好行李,大家等你老半天了。”
朱依依還懵著:“什麼況?”
朱遠庭在一旁搭話:“你不知道嗎,薛裴哥也跟我們一塊兒回老家。”
“為什麼?”
“哪有為什麼,”朱遠庭興高采烈地說,幫把行李扛到后備箱里,又在耳邊小聲說道,“你和薛裴哥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和好,媽這回可算做了件好事。”
朱依依徹底沉默。
一早的好心算是被毀得徹徹底底。
朱遠庭倒是在旁邊哼起歌來。
鄉下多無聊啊,薛裴在的話,他們還能一塊兒打打游戲聊聊天什麼的,想想多有意思。
在上車前,朱依依眼角的余瞥到薛裴的側臉。
車窗半降,他單手握著方向盤,薄抿,臉異常冷峻。
大概也對這次的行程很不滿。
“上車呀,姐。”
朱遠庭說完就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一邊玩著游戲一邊和薛裴東拉西扯地聊天,氣氛終于緩和了些,沒有了剛才的死寂。
朱依依最后還是上了車。
方向盤打轉,轎車駛向馬路中央,靠在后座閉目養神,因為戴著耳機,也聽不見朱遠庭和他到底在聊什麼,心漸漸平復了下來。
中途李晝倒是給打了個電話,問現在在哪。
朱依依忽然想起了什麼,聲音里帶著些歉意:“我昨天忘記告訴你了,我要回老家住幾天,可能要下周才回來。”
明天是人節,他們本來約好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的。
“這麼巧,”李晝無奈的笑了笑,“我也正好想和你說,我這幾天都不在桐城呢,我朋友那邊缺個人拉貨,師傅都回去過年了,有批急單沒人運送,問我要不要過去幫忙,我想著在家也沒什麼事就答應了,一天說也能賺個五六百呢。”
“拉貨?”朱依依愣了愣,好像記起之前李晝和提起過他有一個朋友是開食品加工廠的,有時候送貨要忙活到凌晨兩三點,“會不會很辛苦?”
“我辛苦點沒關系,再說了,我們這個年紀的哪有不辛苦的,”李晝聲音里倒不見疲憊,反而聽出了對未來的期盼,“我就想趕賺到首付的錢,咱們就能在北城有個落腳的地方了。不過明天就到人節了,到時候不能陪你過節了,你不會生氣吧,沒想到咱們第一個人節竟然要分隔兩地。”
“不會,”朱依依著窗外的風景,嚨有些干,“我怎麼會生氣,那你別太累了,開車記得要注意安全。”
“嗯嗯,那先提前和你說句人節快樂,我今晚凌晨可能沒時間看手機。”李晝笑著說,“等你下周回來,咱們再把電影補上。”
“好,人節快樂。”
朱依依也跟著彎了彎角,這時后視鏡里的薛裴忽然看了一眼,雖是面無表的,可那氣氛一下變得有些怪異,朱依依當下就斂住了笑容。
太掃興了。
和李晝匆匆聊了幾句后,朱依依就掛了電話。
不明所以的朱遠庭八卦地回過頭,問:“剛才是你男朋友打過來的電話嗎?就那個李晝的?”
“嗯。”不自然地應了聲。
朱遠庭瞬時就明白了:“難怪你剛才一會哭一會笑的,姐,以前可沒看出來你這麼呢,怎麼你們幾天不見,你就要哭了呀。”
“管閑事。”
朱依依作勢就要把抱枕砸過去,朱遠庭嚇得了脖子,拿薛裴當擋箭牌。
“薛裴哥,救我,我姐又惱怒了。”
駕駛座的薛裴仍舊是那副面無表的模樣,轉過頭,沉聲說了句:“系好安全帶,馬上到高速了。”
這話像是對朱遠庭說的,又像是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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