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駿看著窗外,心里一片蒼茫。
好在已經過了四年,之前也并不是毫無所,到了這一刻,雖然痛卻不至于失控。
他道:“你既然存了出國留學的志愿,離婚,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不然若等你拿到國外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因為我們的婚姻,很可能批不過去,到時候你只會后悔不迭,而如果你在出國參觀學習期間,留在了國外,對我也是不利,所以,如果你選擇不離婚,那麼就安心的留在國,大會那邊的事,我會理,不會留檔,也不會對你造什麼影響,但出國參觀,就當你是自己拒絕了。如果你選擇這一次出國參觀,那就先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梁冬水的臉上還掛著淚水,面卻是慢慢白了。
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什麼都知道了。
他跟說,想出國,他不攔,也會幫下大會這件事,但必須先離婚,不然要是出國就這麼留在了國外,會對他的前程不利。
要是不想離婚,就必須放棄出國,乖乖留在國。
那然后呢?
去鄴城?
去那個邊境小城市紡織廠找個辦公室的工作?還是去那邊工業局找個科員的位置?
知道,不管是以西州大學畢業生的條件,還是以他的背景,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然后將來他在部隊調到哪里,的工作就換到哪里?
不想現在離婚。
這個時候離婚,就像是一刀斬了自己的后盾。
但不離婚,他卻要著自己走那條一想到整顆心都像是灰蒙蒙的路。
喃喃道:“不,國駿,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為什麼不離婚你就要我放棄我的事業?為什麼不離婚我連出國參觀學習的機會都要被剝奪……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李國駿看著,聽說出每一句話,面都要更冷一分,心也要更痛上一分。
其實他說離婚,未嘗沒有試探,給最后一次,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的意思。
可是的反應,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等再開口說話,更像是一記記響亮的耳打在了他的臉上。
“我讓你放棄你的事業?我剝你出國參觀學習的機會?”
他一字一句道,“梁冬水,你公平點,我們認識的時候,你是什麼況,我讓你放棄過你什麼事業?你又是怎麼上的大學?”
梁冬水聽他這麼說臉上就一沖,這些天的委屈憋屈一下子沖上頭,剛想說“你是說這些都是你恩賜給我的嗎,你覺得這都是你為我做的嗎”,李國駿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狠狠打在了的臉上。
他道:“還有,你出國參觀學習的機會是我剝奪的嗎?是你自己為了出國,為了攀附外國人不擇手段,連基本的道德和臉面都不要了,才讓大會決定剝奪的。”
“我下這事,不僅是為你,也是為了我自己的臉面,”
他冷冷道,“但也只是下,整件事,大會那邊會有留檔,他們不會公開取消你的獎項,仍然給你出國參觀學習的機會,卻會部記錄銷掉你的獎項,給你出警告信,以后不得以大會‘最佳古典服飾設計獎’更不得以‘最佳設計獎’的名頭招搖撞騙,否則一定會出全國的公告申明。”
說完頓了一下,像是深出了一口氣,才繼續道,“你是知道我的,我說離婚之后不會阻你出國的路就不會阻你出國的路,這點信用我還是有的。不過以后,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他說完,再不看一眼,轉在門口拎了東西就出門了。
他一直強撐著,出了門,眼睛才一下子紅了。
了重傷強忍著的巨一般。
梁冬水癱坐在沙發上,喃喃喚了一聲“國駿”,像是想要最后抓住點什麼,可是他完全像是充耳不聞,已經“砰”一聲帶上門出去了。
梁冬水聽到那門聲就哆嗦了一下,仿佛突然掉進了冰窖里,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可是他已經走了,誰還能再拉一把?
手往臉上一,已經是滿臉的淚水。
梁冬水和人離婚的事外人自然不會知曉。
但李國駿在離開西州城的時候卻去見了歡和趙錫一次。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跟趙錫認識。
說起來兩個人還是同一所軍校畢業的校友關系,不過趙錫高李國駿三屆,但既不同系也不同屆,也就是認識而已。
他找到了趙錫,請求他讓他見歡一面。
趙錫邀請他來到了自己家里。
他跟歡道歉,道:“我已經跟協商離婚,回到部隊就會遞離婚申請。但服裝設計大賽大會那邊,我跟他們通過,他們會給出警告信,部取消的獎項,但不會公開申明,也不會取消這一次出國參觀學習的資格……這也是最后一次。”
他給歡鞠了一躬,道,“還請你容忍最后這一次。下一次,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這一次,就當是我為了我的臉面,為了我的妻子請你容忍最后這一次,給最后一次機會。”
歡看著他,最終點了點頭。
看著他高大筆直的背影離開,等趙錫送了人回來,才輕嘆了口氣,跟趙錫道:“他真的是好,明明是為了,為了給爭取最后一次機會,才過來跟我道歉,卻說是為了他自己的臉面。”
他這樣的人,在意什麼臉面啊。
都要離婚了。
都要離婚了,還要為兜最后一次底。
大會部取消獎項,是原則的堅持,給的代。
但不公開申明,不記梁冬水的檔,卻是給了最后一次機會,如果沒有出國參觀就玩失蹤,回來工作也好繼續讀研究生也好,對不會造任何影響。
就是依著正常程序出國留學,也不會對有影響。
梁冬水就這樣糟踐了一個人的真心。
雖然覺自己以前要是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在意那人什麼真心不真心的……
哎呀,記憶里可沒這種事,這是什麼覺?
歡的思緒飛了出去,趙錫卻是沉默。
不過歡的腦回路有時候很直,有時候又七拐八彎的,總是冒出些奇怪的想法。
了太,就跟趙錫道:“趙大哥,你看那個誰是我師姐,比我大了三屆,可你卻比李營長高了三屆,你是不是比我大了太多了呀?”
趙錫:……
黑面!
歡笑道:“我不是說你老,是說還是老點好,太年輕的時候結婚不靠譜,還好你年輕的時候沒頭腦發昏看上哪個姑娘,要不然可不就遇不到我這麼好的了。”
趙錫:……
過了兩天大會那邊果然給歡打了電話過來,說收到了的信,也說了對梁冬水的置,跟李國駿說的一樣。
不過大會說的解釋卻是不希影響鬧得太大,始終那邊雜志也沒有刊登出來,就希能部置,也是對人才的惜云云,否則就是對姚教授和西州大學的影響都不好。
因為李國駿已經提前跟道歉,也答應了,就跟大會說這樣理很好,很激他們的支持就掛掉了電話。
這幾天各種事忙著,時間也過得飛快。
趙錫請人幫忙找的,還有歸紅英在農場那邊幫忙找的,歡這幾天見了好幾個阿姨上門應聘做保姆的,最后挑挑選選,又試用了一下,請了一個喚作“梅姨”的,是趙錫的一個戰友介紹的,是那個戰友的鄰居,也是原先他媽任教的那所小學的校工,跟他媽是幾十年的老同事老朋友。
梅姨有一個兒一個兒子,兩個都結了婚有孩子了。
兒生了孩子不好,公婆嫌棄連著兩胎都生的是兒,就不肯伺候坐月子,也不幫忙帶孩子,梅姨心疼,就過去照顧兒幫著帶孩子帶了兩年。
孩子大了些可以上托兒所了,家里又實在困難,梅姨就想回家住,讓兒子媳婦養老。
可這回想回去,兒媳婦卻不同意了。
因為家里房子小,本來是一房一廳的格局,隔了兩間房的,原先一間梅姨帶著大孫子住,一間兒子媳婦帶著小孫子住,等梅姨去兒家那兩年,兒子媳婦就把小孫子也移到了梅姨那間房里。
兒媳婦跟梅姨道:“媽,我們不是不想讓你回來,可你看,兩孩子都大了,大寶都八歲了,鎖子也六歲了,他們睡得那間房也就夠睡他兩個人的,總不能說你回來,都跟你一張床吧?就是想,也不下啊。你這兩年都給大妹帶孩子伺候,勞心勞力的,沒得說現在不需要你了,就把你推給我們,這沒這個道理是不?”
梅姨子要強,不愿一直住在兒家,就央了戰友他媽給找住家保姆的活做。
這邊戰友聽了趙錫要找保姆,就把介紹過來了。
歡見了幾個阿姨嬸子。
相較來說梅姨最為伶俐,衛生習慣好,又有照顧孩子和產婦的經驗,就要了。
歡請了保姆阿姨,孕也已經有三個月,外面也就不瞞了。
趙蘭珍那邊也聽歸紅英說了。
雖然有些殘忍,歸紅英還是把歡上次跟說的話跟趙蘭珍說了,道:“蘭珍,我作為一個外人,可以說那個時候,每個人都煎熬,每個人都很難,也都有自己的緒,我能理解,但歡是害者,媽本來可以生活得好好的,可以過得很好,但因為你的決定,折磨而亡,歡本來也可以生活的很好,有生父的疼和照顧,甚至父母的疼……可還是因為你的決定,了十七年的苦,能這麼平淡,只是不想見你,已經算是豁達的了……這份,摻雜了太多東西,你要不放下,要是不能放下,也進心底吧,這可能是對大家都好的。”
趙蘭珍怔忪了很久。
歸紅英又問離婚的事,道:“蘭珍,你真要跟組長離婚嗎?時夫妻老來伴,他那弟妹是很煩人,但到底都年紀大了,說起來也不過就是親戚而已,他既然應了你不來往也就算了……你們那些艱難的日子都一起熬過去了,怎麼事過了,就不能過了呢?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商議著解決呢?組長的人品和對你的心,這些年我們可是都看在眼里,你心里應該也很清楚……”
“清楚什麼?”
門“砰”得一聲打開,一個人進來,赤紅著眼睛,沖著歸紅英就嚷道,“他的人品和心,他的人品和心就是對誰都好,對他的弟弟和妹妹,不管他們有多貪婪和狠毒,只要在他面前賣一賣慘,哭一哭,就能哭回他的親,對他們永遠是無底線的包容。桂芬對他一哭,他就把表妹給了,表妹桂芬一家待快二十年,快被他們給賣了,再對他哭一哭,他還能跟兄妹相親相,東亭死了舅舅,對他賣一賣慘,他就還能把他迎進家里好吃好住……那如果,”
他說到這里都快哽咽住。
以前他還會東亭桂芬“二叔小姑”,這會兒卻是直接他們的名字,可見的是恨毒了他們。
歸紅英聽了他的話看著他的樣子也吃驚地看向紅安。
是看著紅安長大的,這小子從小調皮搗蛋皮實,什麼時候看見他這樣子過?
紅安卻還沒有說完。
他輕吸了口氣,抑制住噴涌的緒,道,“你知道這回他們為什麼撲上來,什麼手段都用盡的撲上來嗎?就是因為外公家的財產房產,他們想要的是外公的財產房產,你真的覺得他們會放手嗎?這會兒他們肯讓一步,不過是為了讓我爸哄回我媽……等他們不離婚了,住一起了,我媽要是不肯給他們好,你說,以他們的人品,他們會不會私下用什麼法子毒死或者毒癱我阿媽……你又會不會覺得,就算我爸心里有懷疑,可是那是他親弟弟親妹妹,他會不會深究這件事,把他們送進大牢?還是一邊氣憤惱怒,一邊卻為他們屁,還要替他們瞞著我跟我我哥,畢竟死了的人已經死了,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哪里有活著的人重要,哪里有活著的親重要?然后時間長了總會淡忘,我爸他會不會用外公的財產房產著他們,養著他們?”
趙蘭珍抿著。
歸紅英的面卻是大變。
上的汗都豎了起來。
想說,你這孩子怎麼,怎麼能把事想到那一步……
“可是你敢保證這些事不會發生嗎?”
紅安紅著眼睛盯著,“你覺得以他們的貪婪狠毒,在外公那麼多的財產房產面前,他們真的做不出那種事嗎?”
歸紅英不敢保證。
只覺得不寒而栗。
“可是我夢到了,”
紅安道,“我真的夢到了,這一切都發生了,像是真實發生了一樣。你還勸我媽跟他不要離婚,還要繼續老來伴嗎?還有,”
“你先前勸我媽,說表妹的事,”
他很難看的笑了一下,道,“你們心里不都是這樣想的嗎?小姨已經死了,表妹的苦也已經過去了,都幾十年了,那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好像表妹就該原諒我媽,不原諒還是心腸太過一樣……那要是那些事真發生了,我媽死了,我爸是不是也要我那麼去原諒他的好弟弟好妹妹?你們是不是也要我原諒我爸,畢竟事不是他做的?”
歸紅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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