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珍的手想抓住點什麼。
可這會兒就是佛珠都鎮定不住,最后只能握住桌上的水杯。
抓得很。
但歡還是看到的抖,青筋暴的手握著水杯,起陣陣水波。
歡看著這只手,不由得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只手。
雖然在農場多年,有了一些歲月的痕跡,但仍然白皙,圓潤,可以看出經過些滄桑,卻仍過得不錯。
眼前不由又劃過在母親小木屋里看到的,母親臨終前的那一幕,明明那時候母親還那麼年輕,才二十出頭,可是那只出來的手卻瘦骨嶙峋,見之心,用著最后一力氣出手劃過自己孩子的臉頰,滿目不舍與絕……歡心里一剎那的心又盡失。
淡道:“有什麼好猶豫不決的,你不是一直相信他嗎?如果不是我非要撕開那層淋淋的面紗,你也會繼續跟他一起生活的,那就繼續生活唄……或許是我錯了,紅安哥也錯了,你們夫妻深比鐵堅,那以后就好好過日子吧。”
說著再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又推出了之前擬寫的那份文件,道:“這是外公家其他所有財產的置,我上次說過的,請你把所有其他的房產轉讓給我并不是說笑,其實這些房產是都是外公和大舅二舅名下,二舅死,外公和大舅生死不明,所以我們想要直接辦理過戶手續,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沒那麼容易,所以我想請你簽這份委任書,就是作為趙家后人,愿意放棄對這些財產房產的置,全權給我來理這些財產房產……”
趙蘭珍的面皮一抖。
看向歡。
歡卻是沒有半點心虛,目清澈的迎向。
趙蘭珍張了張口,低頭看到趙家主宅那幾個字……趙家后人愿代原房主趙曜文暫以零元租金將趙家主宅捐獻西州市政府作為博館用途,期限以原房主收回趙家后人對房屋的使用權為限。
道:“其他的可以,但趙家主宅……”
“你想要趙家主宅這也沒什麼,”
歡淡道,“但在趙家主宅死二舅的元兇還在這世上,還在覬覦著趙家的財產,每天為著趙家財產蹦跶著,二舅的靈魂可能還被困在趙家主宅……大姨,你要是覺得能安心在趙家主宅住下去的話,我也沒有意見。”
但二舅肯定會很有意見。
趙蘭珍的眼睛猛地抖了抖,可再不舍,最終還是拿了筆在文件上簽了字。
……說到底,只是暫時的使用置權,并不是放棄財產的所有權。
歡辦完這兩件事就起告辭了。
快出門的時候竟然正好到衛安回來。
歡跟他打了招呼,想了想,就跟趙蘭珍笑道:“不如你跟東河搬到新房,就把東河農大宿舍樓那套房子給衛安哥住,就給衛安哥將來結婚用,先占著,也免得被仇人住了去。”
衛安莫名其妙。
歡卻是沖他笑著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離開了趙蘭珍住,兩人也沒有直接回去,而是開車去了米月紅們尋的就在工程集團宿舍大院對面國營大飯店旁邊的那個鋪面,鋪面的主人說起來跟歡還能扯上些關系……因為鋪面的主人是西州大學的一位姓鐘的老教授。
鋪子原是鐘老教授家里的產業。
以前租給了人家做綢緞莊,后來老教授下放,這鋪子就給人住了了幾戶人家的住。
鐘老教授兩年多前平反回來,不過這鋪子卻是最近才收回來的。
鐘老教授在學校有教職工宿舍住,就想著把這房子租出去,剛在房子外面了招牌,就被米月紅看到,上門找了鐘老教授,自我介紹一番,鐘老教授聽說是拿了全國服裝設計大獎的西州大學的那名學生想租了做鋪子,就把招牌撤了,先就已經應了下來……他并不太樂意租給外面的人。
歡跟趙錫過來看鋪子,是昨天就提前打了電話去鐘老教授的辦公室約了他的。
所以兩人過來時,嚴謹的鐘老教授已經等在了里面。
……這會兒歡還是不得不慨,電話這種東西雖然貴點,但真的是很有用。
因為之前十來年都是住了好幾戶人家,鋪子著實有點殘舊。
因著這個鐘老教授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道:“不過這鋪子結構是好的,只要你們稍微整修一下,再鋪個地板,放上家,就能煥然一新了。本來就是鋪面的格局,你們看,那大櫥窗,你們拆了那些擋板,裝上玻璃,就是最時新的鋪面樣子了。”
歡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對街的那面墻,原先有一個很大的櫥窗,但估計住了人之后,這家里人嫌窗戶太大,竟是用木板把櫥窗給擋住了。
歡笑著點了點頭。
這鋪子舊是舊了些,收拾一下,的確是不錯的。
看完之后歡也沒再猶豫,當即就跟鐘老教授簽訂了租約,直接從手袋里付了三個月的按金一個月的租金。
鐘老教授板著臉過來,老懷開的走了,還把鑰匙留給了歡。
兩人留了下來仔細檢查房子要怎麼收拾,歡看到墻上有斷了的繩子,踮腳去拽,被趙錫一把摟住,然后他手扯了扯那繩子……的確應該是個燈繩,不過也不知道是沒電還是燈泡壞了,拉了拉頭頂的燈泡也沒亮。
趙錫道:“我們回去吧,這房子陳舊,要是什麼東西掉了下來砸到你或者踩到什麼絆倒怎麼辦?這里你回去畫了圖紙,或者就跟我說有什麼要求,我來弄。”
歡側頭看他,嗔道:“哪有那麼夸張。”
趙錫沉著臉,道:“有。”
“好了,我就是想開個燈,我不自己弄,”
歡也知道自己最近的事太多了些,有一點心虛,就拽著他的服撒,道,“這事我也沒打算自己弄嘛,不過你已經很忙了,還要幫我安排趙蘭珍東河那邊的事,這里的打理就讓我自己找人安排吧,工程系那邊有很多學生想要私下做點活賺點錢,以前也都是有下鄉經驗的知青,我請個人幫忙就行了。”
家的事,歡已經答應趙錫,除了最開始見趙蘭珍和到最后等結果,中間所有的事都讓他安排。
……事實上,中間要安排人接近和監視東亭桂芬,這些事歡自己也沒那個人脈幫做得天無。
可是趙錫并不樂意跟什麼別的系的知青男生太多接。
歡就道,“就是個鋪子的裝修嘛,我把要的效果跟月紅說了,會幫我跟的,你再幫我看著點工程方面,也就了,完全不用我什麼事……你看你最近工作那麼忙,要是再忙這忙那,都沒時間陪我了。”
這麼一說,他便再也沒話了。
歡這邊忙碌著,學校那邊關于跟梁冬水暑假要出國參觀學習的事已經從系里傳了出去。
歡到了學校,認識的同學都跟恭喜。
這會兒的孕已經三個多月,也沒什麼好瞞的了,就跟同學說,懷孕了,所以這次暫時不會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同學都驚得好半天說不出話。
這可是去國歐洲參觀學習的機會!
要知道,過去幾十年,要有個什麼出國機會,最多也就是去蘇聯,幾乎沒有去國歐洲的,竟然就這麼輕飄飄的說懷孕了,不去了……
眾人不由得又想到當初剛校時滿院系甚至滿校園傳的那些半說笑半流言的話,說這位大人明明高分考進西州大學,但就沒見這麼不珍惜機會的,整天不好好學習,就什麼都靠著有權有勢的老公……實在沒出息得很!
可人家沒出息嗎?
這可真是讓人酸爽得很。
事當然也很快傳到了梁冬水那里。
梁冬水這段日子越發的沉默了。
學校沒人知道,人的離婚申請已經批了下來,跟人已經辦了離婚手續。
現在其實已經是一個人了。
坐在桌前聽到師妹曲月華說這事的時候,手上的鋼筆一下子深深進了白紙里,留下了一個重重的黑印跡。
曲月華還在跟梁冬水嘆,道:“你說小師妹怎麼就這麼瀟灑呢?說話的樣子可是半點沒憾,要是我,還不得嘔死……唉,就是這樣子的,就是姚教授有時候都恨鐵不鋼,恨不得再努力些,明明天分那麼好,可就是做什麼事都只肯出那幾分力氣,所以那時候啊姚教授還故意給分很多任務……可是也沒哪里做得不好啊?大一參加全國的設計大賽就拿了冠軍,那可是第一屆,第一屆,還懷著孕呢,連裁鋪子都開起來了……梁師姐,你知道不,小師妹在工程集團那邊租了一個三層樓的鋪子,你要說不努力,可是可真能折騰!”
笑道:“嗐,我就是對羨慕嫉妒恨。”
梁冬水低著頭一直沒有出聲。
曲月華想到梁冬水跟人相隔異地……大家相這麼久,雖然不知道梁冬水那麼想出國,但對不想回鄴城的心思還是知道的,心里嘆了口氣,轉了語氣,笑道:“不過要孩子什麼時候不能要呢,先出國去看看也好啊,咱們想出去一趟可沒那麼容易,像師姐這樣多好,畢業之前去國外參觀學習一趟,回來就可以跟李營長團聚,到時候再要孩子正好……”
曲月華還在絮絮叨叨,梁冬水卻猛地站了起來,嚇了曲月華一跳。
梁冬水機械地說了一句什麼,就轉往門外去了。
走出了研究室大樓,風吹著,看著偶有路過……雖然那些人并沒有任何親作,但只是并排走著,但你還是能一眼看出來,那是一對,眉眼神,甚至只是那種氣氛,你都不會認錯。
想著鄴城那灰蒙蒙的天,那灰突突的墻。
想沒有做錯。
可是一滴眼淚卻了下來。
歡懷孕三個多月。
暫時忙完了各種事,或者至安排了下去,就也開始認真準備孩子的事。
這孩子要出生,總要幫準備各種東西不是?
自己沒什麼經驗,就請了梅姨幫寫了一個詳細的單子,都需要準備些什麼東西,讓寫得詳細點,多了沒關系,了可不行。
梅姨第二天就給了兩張紙,兩張紙!
嬰兒潤,小紗巾一打,洗臉小棉巾幾條,洗澡大棉巾兩條,小面盆,小澡盆,搖籃,小被子厚的幾條,薄的幾條,棉墊幾條,小床單幾條,尿布一打,尿墊一打,小凳子。
還有各種小服,小鞋子,包被,和尚袍,小長袍,小棉袍,小帽子等等。
還有各種嬰兒的小玩……
歡瞅了這張單子還滿足。
雖然以后打算準備三個搖籃,一個搖籃放在和趙錫房里,一個放在梅姨房里,還有一個放在客廳,但還是讓趙錫又特地布置了一間嬰兒房,打了兩排柜子,門上分門別類的上了標簽,打算放孩子的各種日用品,床上用品,冬夏服,玩等等。
梅姨看了簡直咋舌,哎喲,這小姑也真是,趙隊長也真是由著,說什麼就是什麼,這麼兩面墻的大柜子,可要放多東西哦,哪里需要嘛……真是家里地方大,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然后歡有孕的消息傳了出去,陸續有人上門,或者是托人送過來。
裁鋪的李嫂子侯嫂子,學校宿舍的朋友同學甚至老師們,還有工程集團宿舍樓的大媽大嬸們,今天有人送了一扎手做的小服,小鞋子,明天又有人拎了各種手工木質的玩,再改天就又有人拎了許多的兒書。
走的時候他拿了一摞錢摔她臉上,罵了一句婊`子無情。 她點點頭,然后走了。
旁人大婚是進婚房,她和墨靖堯穿著婚服進的是棺材。空間太小,貼的太近,從此墨少習慣了懷裡多隻小寵物。寵物寵物,不寵那就是暴殄天物。於是,墨少決心把這個真理髮揮到極致。她上房,他幫她揭瓦。她說爹不疼媽不愛,他大手一揮,那就換個新爹媽。她說哥哥姐姐欺負她,他直接踩在腳下,我老婆是你們祖宗。小祖宗天天往外跑,墨少滿身飄酸:“我家小妻子膚白貌美,給我盯緊了。”眾吃瓜跟班:“少爺,你眼瞎嗎……”
“我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