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沁玉聽完這些話，心中漸漸有了個大概的想法。

　這些船隊上伙計都是男的，在船上跑的時候多半不開火，吃的也多是餅囊之類的，肯定是想吃些有油水的東西，而這些餛飩包子的確不夠油水，那昨日買了一副大腸小腸和豬肚，才三十文錢，就算以后豬攤老板以正常價格給，也是二文錢一斤，豬下水便宜，可理好鹵好了味道也是一絕，在順帶鹵點素菜，烙些餅，鹵好的腸豬肚切好跟些素鹵菜一起夾在烙餅里，既有油水又好吃。

　豬下水便宜，但油水大，吃了管飽，味道還好。

　現代人吃鹵腸的可不，至就喜歡的。

　這種吃食屬于夾饃的一種。

　夾饃種類比較多，有各種各樣，驢火燒，豬夾饃，燒餅夾鹵等等，還有各種卷餅，其實都是大同小異，就看味道如何。

　其實這里也有夾饃，做豬饃，是蒸出來的饃，更像饅頭，切開后里面夾上兩塊鹵好的五花，都賣五文錢一個。

　這也沒辦法，白面跟五花都特別貴，賣的價格自然貴。

　一副豬大腸加小腸有十來斤，一斤大腸鹵出來后也就剩下三四兩，但里面的油不會刮掉很多，因為這些人吃的就是油水，這樣的話，一斤大小腸鹵出來大概還能剩個半斤，買的那些鹵出來大概有個六七斤的樣子……

　可想要擺攤，還得有推車跟爐子，家里的鍋也不夠，最好再去買口鐵鍋，還需要個更大的砂鍋，爐子也得再買個大點的，砂鍋鹵菜用，鹵好后直接連爐子搬上推車，推到碼頭這邊就能賣了……

　許沁玉邊思忖著，便朝著桂花巷走去。

　這樣一來，推車，爐子，鐵鍋，砂鍋，又得花好幾兩銀子，肯定要先回去跟家里人商量。

　不僅如此，還得買香料，香料也貴。

　胡椒這種肯定是買不起，但本土其他一些香料，價格跟花椒差不多，都得買，還有冰糖也需要，冰糖價格貴，跟這些香料是差不多，這也要花掉好幾兩銀子，不過這些香料按斤買，能夠用久的。

　回到桂花巷也才巳時，差不多是各家各戶吃朝食的時候。

　院里跟屋頂的積雪都已經被清理了，應該是的便宜夫君清理的。

　聞氏正哄著姐兒跟芫哥兒，裴嘉寧沒瞧見，應該還是待在房間里。

　許沁玉回屋看了眼，寧姐兒果然又躺在床上，睜眼看著房屋上的梁柱發呆。

　許沁玉有些無奈，喊道：“寧姐兒出來，咱們家有事商量。”

　裴嘉寧想說這跟有什麼關系，到底沒有說出口，四嫂比更倒霉，本來跟他們家沒有任何關系，因為許家三姑娘許沁慧，四哥的妻子變了四嫂。知道，肯定是那個許沁慧在后頭勾著新帝下的詔書，以前就撞見許沁慧在宮里給還是二皇子的新帝行禮時答答，眼神勾人。

　裴嘉寧極不喜許沁慧，也斷定德昌侯府二姑娘許沁玉為四嫂跟著流放是許沁慧干的。

　想到這里，裴嘉寧嘆了口氣，掀開被子下了床榻。

　人都到了堂屋，許沁玉把自己的打算跟大家說了，然后道：“要買要做的東西不，加上香料，手頭上剩余的銀子肯定也要花得七七八八的。”

　聞氏聞言，有些擔心，“玉娘，倒不是娘不讓你做，只是這營生真的好做嗎？你說的豬下水那味道實在難聞，聽說就是村子的人都不怎麼吃這東西，很多時候屠戶賣不掉都會帶回去喂自家養的狗。”更不用說京城的貴人們，聽見下水幾個字都皺眉，本不會吃這玩意的。

　“娘放心。”許沁玉道，“保證好吃，就跟我做的魚一樣，我是覺得這個營生可以做的，至可以做到開春。”不是開了春就不做了，而是有了更多選擇，也不用只做夾饃，可以把攤子弄的更大點，甚至也不必一直在碼頭擺攤，碼頭那邊客流量的確大，但東街西街那邊的客源也不，還都是富裕人家，也舍得吃。

　關于廚藝，什麼吃食都會，八大菜系，千種小吃，紅案白案，就沒不會的。

　食材之間相生相克，食材的相配，還有對火候的把握，調料食材的比例，都的不能再，在廚藝方面的天賦大概就跟天才差不多。

　想到兒媳做的魚，的確挑不出任何錯來，十分的有滋味。

　看著聞氏猶猶豫豫，許沁玉也理解，要把家里頭最后的銀錢都給用掉，在聞氏眼中，這就是一個賭注，是有很大風險的。

　聞氏最后想了想，還是同意下來，家里頭的糧食夠吃上一個月，就算玉娘把剩余的銀錢給糟蹋了，這一個月出去給人做繡品漿洗也能賺些工錢，可以維持家里嚼用的。

　裴危玄也淡聲說了句可以。

　做的吃食，連吃慣宮里珍饈味的他們都挑不出任何病來。

　甚至做出來的吃食，比宮里那些珍饈味都還要好吃，舌頭是騙不了人的。

　許沁玉又期待的看著裴嘉寧，“寧姐兒覺得呢？”

　裴嘉寧點點頭，沒說話。

　全家人都同意了，許沁玉才準備出去一趟，打算先去夏家，跟夏嫂子借用下驢車，一會兒要買個大點的砂鍋回來鹵用，砂鍋保溫好，散熱慢，文火燜煮最合適不過，鐵鍋家里頭有一個了，暫時沒打算買了，鐵太貴。另外還要買幾個陶罐，家里也沒陶罐，以后可以做豆瓣醬跟醬菜腌菜用，還要去找木匠定做一個小推車，還有木盆木桶。

　剛出堂屋，裴危玄也起跟了上去。

　許沁玉回頭，有點莫名，“四哥，你不用跟著我，我自己出去就行，你在家好好休息。”

　便宜夫君弱，不敢讓他一直跟著往外跑。

　裴危玄掃了一眼，“玉娘可會趕車？”

　竟是知道打算先去夏家借驢車。

　許沁玉恍然，的確不會趕車，從來沒趕過。

　最后自然是裴危玄跟著一起過去夏家一趟，吳氏聽說打算去碼頭做些營生，也很支持，還告訴哪家的木匠手藝好，得知是用下水，還有蘿卜白菜跟蛋來做吃食，告訴，“小娘子空可以去附近的村子里買蛋跟萊菔菘菜，鎮子上的蛋要一文錢一個，村里便宜不，一文錢兩個，還有萊菔跟菘菜也都比鎮上便宜。”

　這樣也更能節省本，其實還可以加冬筍，但冬筍就山上有，這麼大的雪，許沁玉也不好去山上挖筍子。

　的夾饃每個里面還搭配著一個煎蛋，口會更加盛好吃的。

　有些心，其實別看下水便宜，可以用來鹵它們的香料貴，所以本真的不低，不過下著大雪，也不便往村子跑，等等再說吧。

　借到驢車，裴危玄帶著許沁玉先去了木匠鋪，許沁玉跟木匠通了半天，要的小推車就是現代那種比較常見的出去擺攤的小推車，整是個大木柜的結構，上面可以做案板，旁邊的木板可以拆卸下來，里頭放置爐子跟裝食材的砂鍋，木柜下面還能裝東西和其他雜，木柜上面還有個棚子，用油布蓋上，棚子延出來些，這樣可以遮風擋雨，小推車也不會淋到雨，一舉兩得。

　木匠還夸許沁玉想得很巧妙，也興致想把這樣的小推車快些做出來。

　這樣的小推車可不便宜，加上子跟油布都是木匠負責，做下來統共需要一兩五錢的銀子。

　許沁玉付了一兩銀子的定金，就坐上驢車跟裴危玄去買別的東西。

　還打了把油傘，坐在趕著驢車的便宜夫君后，油傘要顧著兩個人，所以半個肩頭都挨著便宜夫君的后背，興致的跟他說著要買的東西。

　裴危玄坐在前面趕著車，后背是挨著他的肩頭，上有很好聞的味道，并不是香，很淡很自然。

　很興的同他說著接下來要買的東西，不知為何，他原本僵著的脊背慢慢松散了些。

　裴危玄微微嘆息聲。

　很快，兩人又去買了香料。

　之前許沁玉就買了茱萸，花椒跟八角，剩余的香料買了四種，花了四兩銀子。

　這已經是消耗最香料配出來味道最好的鹵方。

　這里的人鹵都是用生姜大蒜醬油跟老冰糖，最多在加點茱萸，肯定不會這麼隨便的。

　本來還需要胡椒跟另外兩種香料，但這三種都不是本土產的，是商隊從其他國帶回來的，價格貴的離譜，反正這做的小本生意是用不起的。

　另外還買了兩包老冰糖，花了二兩銀子，砂糖冰糖紅糖價格是一樣的，鹵味需要加冰糖，這點也省不了。

　其他的大砂鍋跟陶罐還有木桶木盆連著一個大爐子也都買齊全了。

　還有油紙，也買回來不，到時候夾饃要用油紙包著的。

　蘿卜白菜蛋之前買的不算多，趁著天冷價格便宜些，又買了不回來。

　算了算，手中就剩下一兩銀子，到時候還得付小推車的半兩銀子，等于手中就剩了半兩。

　好在之前買的食材多，家里吃喝不愁，暫時沒了需要花銀錢的地方。

　想了想，他們安置下來，也花了快有二十兩銀子，許沁玉不由得咂舌，也是藝高人膽大，是想著要是碼頭的人嫌的夾饃貴，就推去東街西街那邊賣，到時候把砂鍋蓋子敞開著，鹵大腸的味道都能饞死人，不信沒人買。

　這夾饃定價八文錢一個，有點小貴。

　因為一斤白面十一文錢，也就烙七個餅子，不是蒸饅頭，不能發面，只能醒一刻鐘的面，這樣做出來的烙餅外皮脆有嚼勁，里頭綿，用料實在，吃了管飽。

　的夾饃比普通的豬饃大些。

　普通豬饃用的面餅就是扁扁的饅頭，一斤白面就能蒸出十幾二十個呢。

　的夾饃是用不了五花，本太高，鹵料的本就有點高，再用五花就沒賺頭了，而且鹵的腸油水是足夠的，也無需五花，里面加腸豬肚鹵好的蘿卜白菜再加個煎蛋，餡料十足，淋上一點澆頭，吃著油而不膩，又香又解饞。

　回了家，裴危玄去把驢車還了。

　小推車要兩天才能做好，好在天冷食材能放，外頭冰天雪地，買的那些食材放上個幾天都沒問題。

　回去后，許沁玉把買回來的砂鍋陶罐木盆木桶都燒水給清洗了一遍。

　下午時候，還蒸了一盆蛋糕出來。

　蛋糕做起來也簡單，蛋里面加化開的老冰糖跟面，一點點適量的清水攪拌好，選個小點的砂鍋底下刷點油，把攪好的蛋倒進去上鍋蒸就好了。

　蒸后連著砂鍋端出，倒扣在案板上，一個嘟嘟蓬松松的蛋糕就做好了。

　蒸出來的蛋糕吃起來甜香，可惜沒有牛或者羊，加點的話口更加好。

　哥兒跟芫姐兒特別喜歡這蛋糕，許沁玉他們都各自嘗了一口，剩下都給兩孩子吃了，還給邵哥兒留了一塊。

　許沁玉蒸完蛋羹又忙活一下午，做了些魚丸，晚上吃的魚頭豆腐煲，里面還加了魚丸白菜，就放在小爐子上小火煮著，砂鍋里咕嘟嘟冒著香氣熱氣，一家人圍著小爐子坐著，就著爐火吃著熱騰騰的鍋子。

　邵哥兒那份也被柱子端回了家中。

　這般溫馨的場景，聞氏不知為何，眼睛有些酸，心里痛得厲害。

　……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許沁玉空去把定做的小推車給推了回來，這木匠的活兒做的的確不錯，推車推起來很穩很扎實，走在雪地上一點也不會晃，油布棚也很牢固，可以遮住所有的雨雪。

　推車推了回來，晚上吃過暮食，許沁玉就開始忙碌起來。

　自然是要先鹵腸跟豬肚。

　豬肚就一個，份量不多。

　這些大腸小腸跟豬肚上午就給清洗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