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昨天夜里聽見婆婆同丈夫羅大說, “大妞都滿了九歲，這年紀賣去香滿樓最好不過，老鴇最喜歡這種年紀的小姑娘，可以任由調.教又聽話, 幸好大妞跟二妞都隨了林氏的長相, 先把大妞賣了, 大妞長的清秀可人，五也好看，至能賣個十來兩銀子, 等過幾年二妞也到了年紀，再把二妞也賣去香滿樓, 這樣就有三十兩銀子，把那林氏給休了，幫你娶個能生大胖兒子的媳婦，大, 你覺得如何？”

　羅大嘀咕, “這要是給周圍街坊領居知道我把大妞二妞賣去香滿樓，不得給人用唾沫星子淹死我們。”

　這里就算再貧苦到了賣兒賣的地步，也是把兒賣給富戶或者老爺家做丫鬟小廝，往青樓那種地方送會被人不恥的, 他不想被街坊領居罵。

　以前他娘就是把他妹妹賣去那種地方，換來的銀錢給他娶了林氏。

　對于賣兒, 他沒啥太大的覺，丫頭片子有什麼用, 能養們長大都是對們不錯了。

　羅老婆子低聲說, “滿香樓在饒州城, 又不是在咱源寶鎮, 賣去饒州城誰能曉得？到時候有人問，就說家里窮養不起兩個丫頭，把大妞賣去其他地方給富商家里做小丫鬟不就得了。”

　羅大有些意。

　睡在里屋的林氏聽得渾抖，捂著，卻不敢出去跟婆婆和丈夫對峙。

　沒法反抗，婆婆天天打罵，羅大雖然不經常打，但也打過，下手比婆婆還狠。

　知道婆婆跟丈夫惦記著想把大妞跟二妞都賣去青樓，卻毫無辦法。

　如果可以和離，帶著兩個閨離開羅家，即便是出去討飯，也是愿意的。

　可去府和離義絕，兩個閨是姓羅，帶不走，除非有法子可以讓縣太爺把兩個閨判給，或者羅家人愿意讓帶走閨。

　即便很憤怒，林氏也不敢走人。

　要是和離走了，兩個閨就更加沒有活路。

　所以第二日婆婆讓去許小娘子的食肆謀差事，就應允了，想著要是一個月能拿八百文錢的工錢，婆婆跟丈夫就不會想著賣大妞了。

　甚至想在許小娘子面前賣賣慘，說說婆婆想把大妞賣掉的事，或許許小娘子就會可伶讓在食肆做工，可看到許小娘子后，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許小娘子面白看著，眼眸卻和其他小娘子不同，有一種讓不敢繼續把話說下去的覺，許小娘子的眼神是堅定的，看人不會躲躲閃閃。

　被許小娘子拒絕后，回來，卻又聽見婆婆這般說。

　想也不想就回了，已經什麼都不怕了。

　木然的看著婆婆，一張一合地又重復一遍剛才的話語，“我說許小娘子才不是小賤皮子，你這個令人作嘔的老虔婆，你要是敢賣掉大妞，我，我就……”從未威脅過人，這會兒本不知該說什麼狠話。

　羅老婆子從來沒見過林氏敢還口，氣得渾抖，甚至沒想過自己想賣大妞去滿香樓的事也被林氏給知曉。

　原先是打算趁著林氏出去給人漿洗時，把大妞帶去饒州城給賣掉的。

　“你這小賤蹄子，反了天！”

　羅老婆子何時過這種氣，還是那個一直怯懦逆來順的兒媳給氣的，抄起旁邊的掃帚就朝著林氏上揮了過去。

　說出心中藏著的話，林氏這會兒頭腦一片空白，心里又驚又怕，卻又織著另外種豁然開朗又無所畏懼甚至有點爽快的緒。

　等到婆婆哭著掃帚揮下來時候，也下意識的抬起手臂，用手抓住掃帚。

　羅老婆子臉難看極了，使勁扯了兩下掃帚，竟沒扯。

　林氏微微一愣，這才驚覺，婆婆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瘦小的老婦人，甚至還沒有個頭高，也沒有的力氣大，明明從一開始，就可以輕易的舉起手臂攔住這些欺辱。

　羅老婆子氣得渾抖，開始辱罵起林氏來。

　各種辱難聽的話語。

　看著那張罵人罵得有些扭曲的面孔，和老臉上喋喋不休的，林氏忍不住抬起腳來，一腳踹在羅老婆子的肚子上。

　這并不是跟羅老婆子學的。

　羅老婆子打人專挑顯眼的地方，深怕別人不知道打兒媳調.教兒媳。

　心中想了無數次，若是有機會還手，定是打在最不顯眼的位置，讓這老虔婆有苦說不出，就算對外，也無人信。

　原本無數次都想反抗。

　羅老婆子被這一腳踹倒，倒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喊起來。

　年紀本來就打，這一腳不會要的命，但讓腹中疼痛，也完全掙扎不，就那樣躺在地上。

　大妞二妞本來躲在旁邊，本來以為娘又要被祖母打，二妞已經開始哭了，卻不敢哭出聲來，抱住自己姐姐，兩個孩子都已經開始害怕起來。

　卻沒料到娘今天并沒有任由祖母打，竟握住了掃帚，還一腳踹到了祖母的肚子上。

　祖母躺在地上，一點也沒了以往可怕的模樣。

　大妞和二妞都呆了下，二妞甚至忘記哭泣，直愣愣看著祖母跟娘。

　羅老婆子見到大妞二妞也不上來幫忙，罵道：“兩個小賤蹄子，你們娘瘋了，還不趕過去把你們娘拉住，竟敢打我。”

　林氏面無表看著地上的婆婆，原本如此的脆弱。

　又上前，一拳打在羅老婆子肚子上，并沒有用盡全力，卻依舊打的羅老婆子臉扭曲。

　之后朝著羅老婆子的揮著一拳又一拳，這些部位大家都看不到，也沒用最大的力道，應該也不會出現青紫的況，被羅老婆子打了太多次，已經知道多大的力道不會出現痕跡。

　羅老婆子惡毒的看著林氏，罵道：“你這惡毒的娼婦，等大回來，看我不跟大告狀，你竟然敢打我，等大回來我讓大打死你。”

　林氏冷著臉說，“你猜他們會不會相信我打你？只要你同他們告狀，明天我就再打你一次。”

　如今什麼都不怕了！也知道該怎麼對付這老虔婆了。

　羅老婆子指著大妞和二妞道：“你兩閨可是看在眼中，有們給我作證，看你怎麼狡辯。”

　林氏回頭看了大妞和二妞一眼。

　兩人并沒有并嚇到，神有些奇異，滿臉敬佩的看著林氏。

　大妞甚至沖著林氏搖搖頭，才不會告訴爹跟祖父。

　祖母天天打罵們，甚至夜里晚上祖母跟爹說話，也聽見了，祖母跟爹在堂屋說話，以為們都睡著了，但沒睡著，聽到祖母說要把賣到青樓，怕極了，也不敢告訴母親。

　恨祖母，也恨爹跟祖父，希娘可以帶和二妞離開，哪怕跟著娘出去討飯都愿意，不想被賣去青樓。

　二妞也不喜他們。

　林氏回頭，又一拳拳的砸在羅老婆子上。

　等羅老婆子終于不住，開始求饒，林氏這才住手，牽著大妞二妞回了房。

　回到房間，低聲告訴兩個閨，“我會想法子帶你們離開的，你們愿意跟娘一起離開這里嗎？”

　已經知道，邁出今天這一步，已經什麼都不怕了，要著羅老婆子，讓羅老婆子跟羅大休了，還要羅老婆子把兩個閨都給，不然就日日這樣地打。

　兩個孩都使勁點頭。

　羅老婆子在地上躺了會，上很痛，慢慢地爬起來，回到房間躺在床上。

　躺了兩個時辰，等上沒那麼疼時，跑了出去，見到巷子里有街坊領居正站在閑聊，上去哭道：“我真真是可憐喲，方才家里那兒媳我不過說兩句，上來就給我踹了一腳，又對我拳打腳踢。”要告訴所有的街坊領居，讓所有人都罵死林氏。

　旁邊兩婦人驚訝的著。

　一個年紀稍大的婦人嗤笑一聲，“羅老婆子你在放什麼屁，誰不知道你家兒媳最聽話，被你打了十年，哪里敢還手，要是敢還手，你不早把送去衙門了。”

　“我說得都是真的！”羅老婆子急了，掀開裳出松肚皮想給們看，可肚皮除了松垮跟褶子，什麼都沒有。

　兩個婦人不忍直視，直接扭過頭去，“你這老婆子也真是不知，大庭廣眾之下掀肚，何況你這肚皮上什麼痕跡都沒有，還想冤枉你兒媳？”

　羅老婆子也呆住，不應該哇，上明明現在都還是痛的。

　林氏當然聽見外面的靜。

　其實就算羅老婆子上真的留下青紫，外人也不相信是打的。

　十年時間，所有人都以為懦弱可欺，被婆婆打是絕不會還手的，就算羅老婆子上出現青紫，只會以為是自己磕出來的，或者是羅老漢打的，因為巷子里的人也都知道羅老漢會打媳婦。

　羅老婆子怒氣沖沖回了屋，又不敢去罵林氏，怕又被林氏打。

　坐在房里，使勁想，想破腦殼都沒想明白兒媳怎麼突然敢打了？

　難道是因為兒媳知道想把大妞賣去青樓才反抗的？要麼就是許小娘子教唆的？

　兒媳去了許小娘子那里一趟，回來就打，在心里把許沁玉罵了一通，卻又不敢真的上門去找許沁玉麻煩，害怕人家拿刀對付。

　好不容易等到暮食時，羅大跟他爹羅老漢回來。

　林氏還是向往常一樣，領著兩個閨在廚房燒火做飯。

　見到丈夫跟兒子回，羅老婆子立刻同他們哭訴，說林氏今日如何踹打。

　羅大一臉不耐煩，“娘，您說這話您自個聽聽靠譜不？你覺得我們會信？我跟爹都很累，讓我們好好歇會兒不？再說要是敢打你，這會兒還在廚房做暮食？不是早該翻了天？”

　“大，大。”羅老婆子急了，“娘沒騙你，真的打娘。”

　羅大本不信，也不搭理他娘，回去躺著去了。

　羅老婆子氣得跺腳，又去同羅老漢說。

　羅老漢推了一把，罵道：“別擋我跟前，沒瞅見我累啥樣。”

　說完也回了房躺下，本不相信老伴說的話。

　羅老婆子差點傻眼。

　還是不肯放棄，等到一家人坐在堂屋吃暮食時，問大妞二妞，“大妞二妞你們實話跟你們爹和祖父說，你們娘今兒是不是踹我還打我了？”

　大妞搖頭，“沒，我們沒瞅見，是祖母罵娘。”

　二妞也搖頭，不說話。

　羅老婆子差點氣死，抬手就想給兩個丫頭一掌。

　還沒等揮手，羅老漢一拳砸在羅老婆子臉上，“你這老婆子到底夠了沒，能不能讓我們安生的吃頓飯。”

　每天聞見巷子里家家戶戶的香味，他都恨的牙，就因老婆子貪便宜，害他們沒法吃到這樣味的魚，只能吃些難吃的水煮菜。

　羅老婆子被羅老漢這一拳頭打得慘一聲，瑟著軀不敢再說話。

　……

　次日一早，林氏等丈夫跟公爹離開，過去羅老婆子的屋子，又把羅老婆子給打了一頓，羅老婆子還想喚，被捂著打。

　羅老婆子本也就是個瘦弱矮小的老婆子，就算平日林氏吃不太飽，可也才二十好幾，算是個壯勞力，羅老婆子本反抗不了，又挨了頓打。

　打完，林氏著氣對躺在地上的羅老婆子說，“讓你兒子把我休了，但是大妞二妞都得跟著我，不然我天天這樣打你。”

　打不過羅大，還打不過這老婆子嗎！

　林氏說完，帶著大妞和二妞出門做活。

　接了些零零散散的活，打算這幾日出門都把閨帶在邊，不然怕羅老婆子趁不在把大妞拉去饒州城賣給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