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突如其來的打斷，顧景淵也回過頭。

　五公主抬腳一步了進來，一臉驚喜地看著顧景淵，“早上還聽母后念叨表哥呢，一心想讓表哥進宮，陪皇兄練練拳腳，沒想，人來得這麼快。”

　“五殿下。”顧景淵行禮，也沒有解釋，目不由又看回了唐韻。

　適才說喜歡什麼

　唐韻沒再看他，彎給公主蹲了禮。

　公主歪著頭正尋著，見到唐韻眼睛不由一亮，幾步走了過去，“適才聽外面的臣子議論，說皇兄屋里藏了唐家姑娘，本宮還覺得奇怪，如今倒是明白了，難怪頭一回見姑娘便覺眼，原是韻姐姐呢，這都多年沒見了，想起兒時那會，本宮可沒去煩姐姐。”

　顧景淵被五公主的子一，只得退開了幾步。

　“臣有罪，欺瞞了殿下。”唐韻說著就要跪下，蹲了一半，被五公主扶了起來，見唐韻眉頭突然一蹙，五公主張地問道，“韻姐姐，傷口可還疼？”

　唐韻笑著搖頭，“無礙的。”

　“你傷了？”顧景淵“騰”地一下炸了起來，腳步沖上前，奈何五公主的子擋在了跟前，他無法靠近，只得看著唐韻干著急。

　唐韻怕他那咋呼的子，又鬧出什麼事來，輕輕搖頭，細聲道，“不過是道米粒大小的口子，不打。”

　“哪里不打了。”五公主回頭便同顧景淵道，“表哥不知，昨日在龍鱗寺，皇兄的院子里遭了刺客，幸虧韻姐姐從屋里跑了出來，以命相護，本宮才得以撿回一條命”

　公主明擺著話里有話，可奈何顧景淵的腦子里只聽到了刺客兩字，臉都變了，“傷哪兒了？可要？”

　五公主的腳步轉了幾回，就是不給顧景淵讓路，挽住唐韻的胳膊，突地朝著一旁的太子問了一聲，“昨夜皇兄帶韻姐姐回了東宮，可有替韻姐姐上藥？”

　自己的皇兄是個什麼樣的人，清楚得很。

　當日親眼看著皇兄抱著人家從樹林子里走了出來，如今不自己同淵表哥解釋清楚，莫不是還想著著人家姑娘來開口。

　顧景淵喜歡唐韻，江陵無人不知，就表哥如今這陣勢，誰先坦白誰遭殃。

　從底下的婢來稟報顧公子去了東宮，五公主就知道，唐韻有了麻煩。

　救命之恩此時不報，何時報。

　五公主笑著看向太子，縱然被他那一雙眼睛盯得心虛，背心發涼，可為了自個兒的救命恩人，這會子也得撐起一口氣。

　這話已問得極為骨了。

　但凡有些心思的人，也能瞧出不妥。

　可半晌過去，顧景淵并沒有半點反應，倒是太子平靜地回了一聲，“上了。”

　五公主還未來得及追問，一旁的顧景淵突地松了一口氣，“上了藥就好。”

　五公主：

　就合該他被人搶了姑娘。

　五公主還真就不信了，拼死一搏，再次問太子，“昨兒姐姐傷在后背，太醫不便敷藥，咱們又不懂，本宮本還想著找個醫來東宮”

　“國公府倒是有醫。”顧景淵一聲打斷公主，急切地看向唐韻，“我這就帶你去國公府”

　饒是一向能說會道的五公主，也突然語結，一時不知道是顧景淵實在太蠢，還是他皇兄那羊皮偽裝得太好。

　見他還當真過來拉人，五公主恨不得敲了他的腦子。

　五公主一把護住了唐韻，看太子的神依舊平靜，心頭一橫，回頭便對著顧景淵道，“雖說表哥已經洗清了唐家通敵的罪名，但賄私自放行的罪名確實屬實，如今唐家一團，韻姐姐一個姑娘家還帶著傷，出宮去哪兒都不妥，倒不如先去本宮的覓樂殿里，等養好了子，唐家的形勢穩定了，再出宮，屆時表哥去提親也不遲。”

　話音一落，屋子里又是一陣安靜。

　明公公心尖都抖上了。

　心頭暗喚了一聲姑，這又是添的哪門子。

　提什麼親。

　東宮記名的司閏都來了，人就站在這里，只等唐姑娘一句話，就可以留在東宮，五殿下怎還瞧不出來呢

　半晌，都沒人說話。

　太子依舊無于衷。

　顧景淵尚在考慮。

　“我跟公主殿下走。”安安靜靜的屋，突然響起一道的聲音，尤其清晰。

　五公主錯愕地轉過頭，就連一直盯著茶盞的太子也抬起目，了過來。

　唐韻對著五公主微微垂目，聲音里滿是激，“多謝殿下。”

　五公主：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誠然這話，僅僅只是個激將法，是想著皇兄自個兒承認，是他先打了人家的主意，然，怎麼也沒料到唐韻會答應。

　不想留在東宮？

　五公主完全不敢去看太子，來不及去想自己是如何好心辦錯了事，唐韻又輕輕地對一笑，“這回怕是要給殿下打麻煩了。”

　“沒，沒事，韻姐姐能來，本宮高興著呢。”

　“有五殿下照顧，那自然是好。”見唐韻開了口，顧景淵也妥協了，目溫地看著，輕聲吩咐道，“你好好養傷，養好了，我便來接你。”

　唐韻垂頭，微微側過子，扯起來的角，也就只有顧景淵一人能瞧見。

　顧景淵心頭一穩，笑著道，“我正好要出去，先送你們一程。”

　五公主：

　倒是想送他一程。

　明公公眼睜睜地看著公主將唐韻帶了出去，倒是想同唐姑娘遞個眼，可唐姑娘一直低著頭，完全沒有看他。

　一行人離開了好一陣，屋子里還是一片安靜。

　明公公和司閏，都沒敢抬頭。

　這事原本同明公公想的一樣，殿下將唐姑娘帶回東宮，謊稱在龍鱗寺上，等顧景淵來了，便讓唐姑娘自個兒選擇留在東宮。

　可到了最后，唐姑娘卻沒有選東宮。

　今日這一走，無論是什麼理由，也就徹底地同東宮沒有了瓜葛，龍鱗寺之事，殿下完全可以不認賬。

　“殿下，司閏來了”

　“先退下。”太子淡淡地一聲打斷，翻開了木幾上的奏折。

　送走了司閏，明公公再進來，便看了一眼擱在木幾旁的裳，輕聲問道，“殿下，這裳，奴才要不給唐姑娘送過去”

　“擱著吧。”

　知道他怕麻煩，倒是讓他省心。

　打發了顧景淵，必定會想法子再回來，當初使了勁兒地勾他，不就是想攀附東宮。

　五公主的那番邀請，雖不是于本心，可如今人已經接到了自己的殿里，便也是真心相待。

　一到覓樂殿，五公主便尋來了太醫，問了況，午后一過，親自給唐韻換了藥。

　唐韻推托了幾回，“殿下不必費心，我自個兒來就。”

　“姐姐同我客氣什麼呀。”五公主替系好了紗布，地湊到耳邊一笑，“我算是終于明白了皇兄為何為姐姐犯了忌諱。”

　唐韻臉一陣辣紅。

　五公主也沒再臊，“知道姐姐了傷，本宮今兒便沒讓人備酒，不過旁的一樣沒，咱這回，可不用再往那火爐子邊上煨了。”

　聽提起這樁，唐韻心頭也輕松了許多，笑著問道，“殿下是如何認出我的？”

　“姐姐這幅子骨，別說是太監服，就算將你扮男子，也瞞不住。”公主說完才覺自個兒失言，當年可不就是因為瞞不住了，唐韻的份才暴了出來。

　“瞧本宮這笨的”

　“無礙，殿下別介意。”

　五公主又才道，“起初我只看出來你是個姑娘，雖覺得面，也沒往旁的地方想，還道皇兄去哪兒尋來的這般標志的人兒，直到昨兒皇兄喚了你一聲，本宮才知道。”

　唐韻便也坦白了，面愧疚地道，“臣也認出了殿下，只不過見殿下實在饞得慌，不忍穿……”

　五公主愣了一瞬，突地“咯咯”地笑了出來，“咱倆倒是都能裝。”

　笑完了，五公主便拉起了唐韻的手，真心地道，“姐姐放心，不說往日的分，就沖這回姐姐替本宮擋了那一刀，往后本宮也得給姐姐撐著。”

　橫豎都已經將人帶出了東宮。

　皇兄想要人，就自個兒來。

　唐韻倒也沒有拒絕，低下了頭輕聲道，“不瞞殿下，我確實有一事相求。”

　五公主忙地點頭，“姐姐且說。”

　唐韻先沒出聲，而是突地一下跪在了五公主跟前，嚇得五公主趕手去扶，“姐姐這是干什麼，快起來，本宮依你便是。”

　唐韻卻抓住了的手沒起來，“殿下應該知道唐家的況，如今就算我出宮，也不會有好結果，若殿下愿意，還請收了我為宮娥，往后奴婢便替公主殿下當差”

　五公主一愣，“你這又是為何？”

　若留在東宮，不說太子妃，封為良娣是絕對沒有問題。

　好好的主子不做，為何要為奴。

　唐韻抬起頭看向，眼眶慢慢地染了紅，哽塞地道，“殿下，我只想靠著自己活著。”

　五公主看著那雙倔強又不服輸的眼睛，心頭猛地一悸，在經歷過蔣家之后，那子想要自立的覺，比任何人都懂。

　自同蔣家人許親之后，蔣家一直在教化，恨不得將的手腳捆住，堵上，只管呆在后院里，替其傳宗接代。

　是公主，都逃不了這樣的命運，更何況旁的人。

　五公主一把扶起了，“姐姐想留，那就留下來，可姐姐莫要再說什麼為奴為婢，本宮邊正好沒有伴讀，往后姐姐就同我一道習學。”

　因當今陛下泥子出，對自己的子便尤其苛刻。

　無論男，都得飽讀詩書。

　五公主先前嫁人，已遣散了伴讀，如今回來，邊便沒了人，留下這個救命恩人，倒是合合理。

　至于能留多久，唐韻暫且沒去想。

　等到公主出嫁，實在沒有好的去了，再想回東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