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頭大。
“京兆府怎麼置的?”
秋揚一笑,“原本那些要賬的,還愁尋不到人呢,這鼓一敲,直接被京兆府的高大人扣押了下來,說記先讓唐家把欠人的錢銀先還了再說。”
這才從牢里出來多久,自己又折騰進去了。
這要是旁的人家,五公主已經罵上了難聽的話了,如今心頭只替唐韻糟心,“韻姐姐怎就攤上了這麼個家族,往后該如何是好”
父皇說得沒錯,唐家當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害了自個兒不說,韻姐姐也被一道牽連了進去,要不是礙著有皇兄在,五公主倒是覺得,云貴妃那建議也不錯。
做母后的干兒,當個公主。
五公主又才想了起來,“父皇那兒,可有定下來和親的人選了?”
秋揚搖頭,“聽說已經給了太子殿下,如今朝中臣子個個自危,誰都不想被盯上”
五公主臉不太好看,“西域匈奴日漸猖狂,這幫老匹夫,回回都不建議出兵,如今又將頭進了烏殼里,西域之地就如此可怕?歷代王朝,嫁去西域的公主還嗎,個個都只記得前朝那兩個沒得善終的,怎就不說說之前周家幾位嫁去烏孫,為我大周守護了幾十年和平的公主?再說前朝那兩位,皆是自個兒跑回大周,半路上死在了戰中,怨得了誰”
五公主突地道,“要真沒人去,本宮去”
橫豎這輩子也沒打算規規矩矩地嫁人,倒不如去西域同烏孫和親,為大周做出點貢獻。
秋揚臉一白,急得就要去捂住,“殿下,可別說”
一旦去了西域,可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這誰去也不到五殿下去。
五公主沒再說話。
并不是開玩笑,是真的想去西域看看。
秋揚見還在想著,忙地打斷,“殿下,要不咱去瞧瞧唐姑娘吧。”
五公主這才回了神,“行,本宮去瞧瞧。”
唐韻昨兒兒就沒什麼事。
月事過了頭一日,小腹便也沒有那麼疼了,再加上昨兒太醫開的那藥,是正正經經地喝了幾頓,子輕松了許多。
自來就很珍惜自個兒的子骨。
在唐府最后的六年里,縱然再艱苦,也從未待過自己的。
也沒對太子說謊,吳氏除了薅了幾頭發,旁的還真沒能將如何。
若非自個兒愿意,吳氏也薅不到的頭發。
五歲起,便開始同先生學扎馬步,七歲上馬背,在校場同一幫兒郎揮著刀槍,揮到了十歲,斷也沒有旁人看起來的那般較弱。
只不過如今落魄可憐,人人瞧,便也忘了當初,也曾是侯府世子,曾同顧家的幾位公子,拼過刀槍。
罐子里藥阮嬤嬤早就已經給煨上了,唐韻從東宮回來,便倒了一碗,喝完,沉沉地睡了一覺。
翌日寅時三刻準時到了上書房。
四公主,五公主都沒來,室尤其的安靜。
唐韻認認真真地聽起了課。
手里的幾張宣紙,麻麻地寫滿了字跡,每一個字均是下筆流暢,極為工整,并非有不會的。
唐韻寫的文章,從未上過先生,一下課,便將宣紙折好,練地夾在了書本里,帶了出去。
剛到逢春殿,五公主便來了。
一面,五公主眉頭就愁上了,“你可怎麼辦記”
要當真去了西域,最放心不下的應該就是唐韻。
分明那麼可憐,卻格外地努力。
真讓人心疼。
“本宮都沒去,你大可在家歇息幾日。”五公主上前,握住的肩膀,打量了一圈,見其上并沒有哪兒傷,才放下心。
唐韻讓坐下,轉便從櫥柜里拿出了一盆備好的食材,和一套鍋碗瓢盆兒。
五公主驚愕地看著,“韻姐姐這是?”
“殿下今兒想不想吃臊子油潑面?”
在龍鱗寺,五公主提起那家面樁時,實則并沒有去過,不過是路過,瞧見了一回罷了。
說的話,也只是誆。
是以上回同嬤嬤出去同寧家表哥相見,特意跟著阮嬤嬤去了五公主曾提過的那家面樁,點了臊子面,吃過一回,便也大概知道怎麼做了。
拿不出來旁的東西來激五殿下的恩,五殿下也不會稀罕。
唯有在這些點點滴滴中,盡量地去補償。
五公主正閑得無聊,聽一說,眸子瞬間亮了,連連點頭,“自然是想。”
宮中固然有膳房,能做出各種好吃的滿足,可怎麼都比不上在龍鱗寺那會兒兩人圍著火爐子烤來得香。
過幾日便是冬至,一到下午,外面便吹起了涼風。
兩人拴好了門,就圍在火爐子邊上,一面聊著,一面吃著面食。
沒有份的懸殊,彼此之間,不過是兩個再平常不過的姑娘。
聊起話來,也沒有顧忌。
五公主看了一眼唐韻,突地問,“韻姐姐是如何上喜歡皇兄的?”
唐韻沒料到會問起這個,神一愣,抬起頭,“我”
“本宮如今還真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人了。”不待唐韻回答,五公主又道,“蔣家公子可真是喪了天德了,如今本宮瞧誰,都像是負心漢”
唐韻見沒再追問,送了一口長氣。
也不知道該怎麼安,只心疼地勸說道,“公主尊貴,長得又好看,心腸也好,將來定會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公主要是不想嫁出去,等婚后,住進公主府便是。”
皇后就這麼一個兒,斷也不會讓苦。
五公主卻似是沒有聽在說話,托腮沉思了一陣,抬頭看向唐韻,悄聲地問道,“皇兄有沒有親過韻姐姐,韻姐姐是何覺。”
唐韻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耳子,支支吾吾地道,“殿下,問這作甚”
五公主見不說,胳膊肘撞了一下,更是好奇,“這兒又沒旁人,韻姐姐就說說嘛,不瞞韻姐姐,我還沒同人親過呢”
之前倒是給了蔣家公子機會,蔣家公子回回都說,“臣不敢。”沒膽兒親,卻有膽兒背著同別的人生孩子。
唐韻被臊得沒臉見人了,“等公主親了,自然便知道”
五公主見實在是臊得慌,便也沒再問。
不想親。
只是想知道,同自己喜歡的人親熱,到底是什麼樣的覺。
兩個姑娘從午后聊到了天黑,才歇了下來。
五公主一走,唐韻便開始收拾碗筷,因月事還未干凈,今日不用去東宮,唐韻沐浴完,便躺在了床上。
腦子里突然竄出了五公主適記才問的那句,“皇兄有沒有親過韻姐姐”
親過。
微涼的瓣,有一子冷梅的清香,霸道欺來,從不給任何息的機會。
什麼覺?
沒覺,每回腦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昔日激烈的畫面跌宕而來,唐韻陡然一驚,趕掐了念頭,眸子瞬間恢復了清明,又開始想起了下一步。
冬至后,大周便會派人去西戎,同外祖父接應建立要塞。
最遲春季,大周便會出兵。
從來不擔心寧家的實力,寧家一家雖世代經商,卻從未落下過讀書認字,且如今在外奔波了六年,寧家人必定也練出了一爬滾打的本事。
寧家缺的只是機遇。
如今太子給了寧家這個機遇,西戎外祖父那,便完全可以放心,接下來就剩下江陵大舅舅這頭。
寧家一來江陵,便讓阮嬤嬤盯著宮里的那位,可畢竟手腳有限,消息來得太慢。
大舅母說得對,唐文軒固然針對了寧家,當年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去燒寧家的鋪子。
必定還有人。
唐家當初能依靠的,也只有吳貴嬪。
徐人那日過來,明顯就是有話說。
如今除了寧家,當也沒有旁的事,特意上門來找上自己。
明兒得找個機會,去問問徐人。
兩日后,唐韻才去找了徐人。
上書房一下學,唐韻便去了徐人經常去的一花園游廊。
等了約莫兩刻,便見到了徐人的影。
“唐姑娘?”
徐人遠遠見到人,趕讓兩個宮娥在后守著,腳步匆匆地走到了唐韻跟前,意外地問道,“唐姑娘怎麼來了這?”
唐韻一笑,“上回徐主子特意上門,我還未來得及回禮呢,如今我這份又不敢明擺著登門,怕給娘娘惹了麻煩,便想了這麼個法子,知道娘娘喜歡來這兒瞧蘭花,才趕過來運氣。”
徐人見如此機靈,倒覺得省了不事。
正愁著,該如何尋呢。
徐人拉著走到了一轉角,也沒繞彎子了,“那日皇后壽辰,唐姑娘能猜到我頭上,我便知道唐姑娘是個聰明人。”
旁的也不必多說。
寧家來了江陵之事,想必也已經知道了。
唐韻也極為懂事地同徐人蹲了一個禮,激地道,“我替大舅舅一家,多謝徐主子。”
徐人趕扶起了,“唐姑娘別見外,不過是舉手之勞。”
帶寧家來江陵,并不是難事。
如今的事,倒是有些麻煩。
前兒鬧出的香料問題,徐家都出面解決了,可最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波人,時不時去寧家的鋪子門口上打鬧一場。
只是平常的口角,又無法報。
如同江湖無賴,怎麼也攆不走,寧家是打開門做生意的,被他們一鬧,哪里還有什麼客人上門。
比起這個,更擔心的是,這只是一個開始。
“我雖不知道寧家之前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但如今都過了這麼久了,寧家一來江陵,又被麻煩纏,必是是被人盯上了。”
起初徐人懷疑的是唐文記軒。
唐文軒如今正在京兆府地牢里扣押著,哪里還有本事去鬧事。
徐人倒是想到了一人。
可這檔子事,不敢去隨意猜測,畢竟是寧家的家事,來告訴唐韻,便是看能不能想個辦法。
唐家夫人落難了那般,都不見那位貴主子去皇上面前求過一句。
足以見的,是個心思深沉的。
的位份只是一個人,沒有皇后娘娘明著發話,徐家還不敢去惹,且那位主子后,還有個云貴妃在那。
唐韻心頭雖已經預料到了,但還是沉了沉。
果然沒有消停。
唐家都自作自,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卻依舊咬著寧家不放。
唐韻想不明白,當年到底是有何過不去的坎兒,或是有什麼把柄,為何一直不讓寧家翻,卻又給寧家留了一條后路,并沒有趕盡殺絕。
“多謝徐主子告之,我明白了。”
徐人見神有幾分著急,又道,“唐姑娘一直呆在宮里,外頭的消息傳不進來,往后唐姑娘要是想知道些什麼,代一聲便是。”
唐韻點頭,激地道,“那我先謝過徐主子了,來日若徐主子有何差遣,唐韻定會盡上全力。”
徐人就喜歡同這種人打道,彼此是什麼目的,雖不穿,卻心知肚明。
徐主子不敢讓多呆,催了一聲,“唐姑娘先別想其他的了,眼前這事兒,還得唐姑娘多費心思。”
“好,我就不叨擾徐主子看花了。”唐韻轉從長廊的另一端,走了下去。
影快速地穿過花園,上了紅墻甬道,腳步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如今看來,當年對付寧家的人,確實不只是唐文軒。
還有吳氏。
吳貴嬪若出手,徐家確實惹不起。
可圖什麼呢。
從唐家開始敗落,吳貴嬪便沒有使過什麼力氣,如今的親姐姐了大牢,也不見想法子搭救,卻有力專門去對付寧家。
且寧家出事時,不過是個人,是怎麼手到了揚州,去滅了寧家,給吳氏騰出了一條明路。
唐韻想不明白,也沒功夫去想明白。
眼下最著急的是如何保住寧家的鋪子。
對于寧家來說,可不只是兩間鋪子那般簡單,還是將來寧家在江陵的落腳之地。
寧家還得在江陵置辦家業,建立寧家的府邸。
祖父在西戎立功,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得往上爬,表哥科考,寧家在途上的打點,都需要江陵這塊地方來建立起關系。
是以,寧家必須得在江陵穩住腳跟。
可眼下,徐家都不能對付,又該找何人
不可能去找五殿下。
五殿下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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