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周兮辭逐漸紅起來的眼眶，慢慢沉默下來。

　怎麼會沒有什麼呢？

　畢竟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庭，了十幾年爸媽，哪怕是養只貓貓狗狗也會有。

　現在說斷就斷，怎麼會沒有什麼。

　“這些都是蔣阿姨的意思？”周兮辭看著他，在他開口前又說了句：“陳臨戈，你不要騙我。”

　“不全是。”就算蔣玉雯不說，陳臨戈也已經做了大學不留在滬市的準備，只不過他沒有想到蔣玉雯會做到這個地步。

　陳臨戈原先是想瞞著，可看著的眼睛，他又說不出欺騙的話。

　“憑什麼啊？憑什麼這麼對你？”周兮辭悶了一天的緒在這一刻徹底失控：“怎麼能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了。”

　周兮辭記得小時候自己剛被周家領養，因為來到新環境不適應，周國不得已將陳臨戈接到周家。

　那時候蔣玉雯因原因一直懷不上孩子，眼見著年紀大了，也了領養一個孩子的心思。

　陳建業的意思是他們工作都忙，養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還不如領養已經能說會走的陳臨戈。

　他們這樣的家庭，家底都算不上厚，要個小孩也是為了將來老了有個能送終的人。

　周兮辭那會還小，不懂被領養意味著什麼，只知道以后又可以和哥哥不分開，也不再哭鬧，學著周國和徐慈英爸爸媽媽。

　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陳臨戈本可以拒絕被領養，他記得自己的媽媽，記得自己的家在紅杏，只是為了，為了的一聲哥哥，他離開悉的環境，改了姓，蔣玉雯媽媽。

　陳臨戈剛來陳家時，蔣玉雯對他還是疼的，陳建業更是，只是后來機緣巧合下，蔣玉雯意外懷孕，在他五歲那年生下了陳臨舞。

　最初的時候，說陳臨舞年紀小，對關心更多是應該的，再大一些，又說陳臨舞是妹妹，哥哥讓著妹妹也是應該的。

　陳臨戈一直忍讓，毫無怨言。

　后來煙草廠倒閉，蔣玉雯竟了將陳臨戈送回紅杏的念頭，在家里和徐慈英聊起這事，被周國說了句沒良心。

　徐慈英也尷尬，畢竟陳臨戈是因為他們家領養了周兮辭才被陳家了心思領養的，如今他們又說退養，說句沒良心都算輕的。

　周兮辭是在蔣玉雯和陳建業的一次爭吵中得知陳臨戈要被退養的事。

　看著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陳臨戈，氣沖沖跑到陳家，抱起陳臨戈的服和課本就往外走：“你們不想要哥哥，我要。”

　不懂，哥哥又不是玩，為什麼可以說不要就不要。

　盛怒之下的陳建業趕忙將人攔住。

　他抱起周兮辭，臉上已沒了怒氣：“小辭不生氣，陳叔叔沒說不要哥哥，哥哥是我家的小孩，現在是，以后一直都會是。”

　“真的嗎？”

　“真的，叔叔跟你保證。”

　陳建業是打心底里喜歡陳臨戈，他知道蔣玉雯偏心，私下里也都盡量彌補著陳臨戈，只是他沒想到蔣玉雯竟會了這樣的心思。

　他和蔣玉雯大吵了一架，甚至說到了要退養就離婚的話。

　蔣玉雯妥協了，沒再提過這樣的話，還跟陳臨戈道了歉。

　后來隨著陳臨舞長大，和丈夫南下經商不得已將兩個孩子留給婆婆照顧，慢慢對陳臨戈又好了起來。

　陳家搬去滬市那幾年，周兮辭知道蔣玉雯不喜歡和陳臨戈聯系，就不和陳臨戈聯系，只是希陳臨戈能過得開心些。

　可為什麼，為什麼到最后還是這樣的結果。

　替陳臨戈難過。

　也替自己的膽小和懦弱難過。

　這幾年，自以為是的為他好，到底是為了什麼。

　緒像決堤的洪流，在周兮辭腔不停沖撞，強烈的窒息將裹挾，眼淚和呼吸都變得失控和急促。

　“哥，對不起……”

　哽咽著，訴說自己的愧疚，說那些不該和憾：“我沒有，沒有不想……見你。”

　“我也很想你……”

　“我以為會對你好，他們會對你好。”

　這些年堆積的想念和愧疚，在一瞬將周兮辭擊潰，像個孩子一樣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不敢想象這幾年陳臨戈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心口傳來的尖銳痛意幾乎將溺斃在眼淚的中。

　在強烈的窒息之下，周兮辭忽然想起以前問過陳臨戈為什麼知道被退養也不生氣。

　陳臨戈說自己沒有爸爸媽媽，生氣了沒人哄。

　說，那以后我來哄你。

　明明都記得。

　可還是那麼決絕的和他斷了聯系。

　原來陳臨戈從未丟下過周兮辭。

　才是丟下他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