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佯裝吐了口，扶著一旁的桌子慢慢坐到凳子上，“生而為人……我，我很抱歉……”

　一旁安靜語的陶姜冷不丁回頭做了個打板的手勢：“咔——”

　被迫看了一場“大戲”的陳臨戈在三人的注視下，放下東西給他們鼓了個掌：“很……彩。”

　他撓撓額角，看著又滿復活的邱琢玉，沒忍住笑了。

　這樣的高三生活。

　還新奇。

　陳臨戈東西不多，把書往屜一塞，桌上就只剩下幾張卷子和兩只筆，相比較周兮辭桌上壘得老高的書本墻，他這里顯得就有些單薄了。

　晚自修的預備鈴已經敲響，他看了眼后門，周兮辭去找林松媛一直沒回來，班上的育生也在鈴聲敲響之后起下樓去場訓練。

　耳旁響起悉的播音腔，陳臨戈收了心，低頭開始看題目。

　……

　周兮辭去找林松媛聊了給陳臨戈換座位的事，平時訓練留在教室的時間就那麼點，等到十一二月可能一整天有一大半的時間都不在，到時候那一片就只剩下陳臨戈一人。

　他本來和班上同學的關系就不近，再一個人坐在那角落，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融班級里。

　林松媛和考慮的截然相反：“我給他調到那里去，一是想著你們跟他悉，他能很快適應，二是你們不在的時候，他也能安心學習，融不融，他以后都是要走的。”

　見周兮辭沒反應過來，又道：“他這個績不可能一直留在我們班的啊，學期末的分班考，他肯定會被調去沖刺班的。”

　九中每年高三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就是一次分班考，學校會調年級前兩百名里除了尖子班外的學生，在開學后組高考沖刺班，教室設在頂樓夾在四個尖子班中間的空教室里。

　盡管到時這批沖刺生的考試績還是會算在原來的班級里，但從下學期開始直到高考前，他們都是不會回到本班上課的。

　周兮辭直到這時候才意識到，即使一，和陳臨戈也還是有著無法逾越的鴻。

　他是有著鴻鵠之志，注定展翅高飛的鷹，而是被困于一隅的池中魚，只能游走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盡管命運的繩索將他們暫時捆綁在一起，可未來還是會將他們分兩道平行線。

　一個迎著越飛越遠，一個永遠掙扎在泥潭之中，泯然眾人矣。

　-

　從辦公室出來，周兮辭上剛從班里出來簡凡幾人，邱琢玉看又蔫蔫下來的模樣，湊過去問了句：“咋了，林姐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聊聊這次考試。”周兮辭長呼了口氣：“走吧，去訓練了。”

　今晚最后一節是班會課，林松媛了各科老師過來給大家說說步高三之后的學習和生活。

　周兮辭的訓練也提前結束，但還有罰訓的五公里，在眾人都休息的時候，被王滬生單拎出來繞著跑道開始罰跑。

　剛跑了一圈，旋風小隊其他四人也加了罰跑中。

　周兮辭緩著呼吸：“你們干嘛？”

　“旋風小隊！有福同！”簡凡振臂高呼完，邱琢玉接著大聲應道：“有難同當！”

　王滬生在后面吹了聲哨：“罰跑還那麼多廢話！”

　五人嚇了一跳，加快了步速，夜晚的風呼呼，周兮辭見王滬生沒再跟上，又放慢了速度：“老王不在后面了。”

　簡凡也跟著放慢了。

　五人一字排開，占了大半跑道。

　周兮辭一腳一腳踩下去，忽然問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將來要做什麼？”

　“啥？”邱琢玉湊過來，“說什麼呢，沒聽見。”

　周兮辭拔高嗓門：“問你們有沒有想過將來要做什麼！！！”

　“哦哦哦。”邱琢玉勻速跑著：“我吧，我這人你們也知道的，學習學習不出挑，學田徑也是混個學歷，誒，我是不是就是網上經常說的那種不好學習就要回去繼承家產的人？”

　簡凡和周兮辭異口同聲：“閉！”

　簡凡接著道：“我們的志向不是回九中當個全校最靚育老師嗎？”

　“那是你的志向。”邱琢玉說：“周兮辭，你應該會繼續跑下去的吧？你看我、大熊、再加個簡凡，我們學育純屬因為績不好，你跟姜姜都是打小就開始學田徑，以后應該會大有所？”

　周兮辭沉默著往前跑。

　簡凡適時岔開話題：“姜姜、大熊你們呢，將來打算做什麼？”

　熊力也沉默了會：“我沒想好。”

　陶姜倒是很清晰：“就一直跑步吧，我也沒其他擅長的東西了。”

　“哎。”簡凡嘆了聲氣：“好快，我們都高三了。”

　還剩最后半公里，周兮辭加快步伐第一個沖過終點線，停在原地彎著腰，手撐在膝蓋上氣。

　還有一年，甚至還沒有一年。

　離別又要來了。

　回教室的路上，陶姜和周兮辭走在人后，“你確定要做兼職嗎？如果你確定，我就跟學長說了。”

　“確定。”周兮辭是下午聽陶姜提到兼職的事，才想著自己也去做個什麼，正好這學期住校，徐慈英也不會知道這事。

　“那好，我問了學長，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在校外的茶店，按小時結錢。”陶姜說：“我晚上把課表發給老板娘，會給我們排班。”

　“行。”

　簡凡回頭問：“你倆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走吧。”周兮辭走快了兩步：“跑快點，林姐估計都在教室等我們了。”

　“來了來了。”

　一路跑回教室，五個人前腳剛坐下，后腳林松媛就拿著保溫杯進了教室，沒意外的話里面裝的應該是茶。

　周兮辭還有點沒適應同桌換陳臨戈，坐下去想說什麼，還下意識喊道：“簡……”

　陳臨戈側頭看著。

　抿抿角：“忘了，換同桌了。”

　陳臨戈朝前邊看了眼，見林松媛還沒開始，又側頭看過來，“你跟林老師說要給我調座位？”

　周兮辭愣了下：“啊。”

　“為什麼？”

　“我就是……”斟酌幾秒：“怕影響你，而且有時候我們訓練不在教室，也怕你一個人不適應。”

　陳臨戈靜靜看了一會：“周兮辭。”

　又愣愣啊了聲。

　他也不管能不能聽明白，自顧接著下午沒說完的話，說了句聽起來有些沒頭沒腦的話：“你在這兒就行。”

　周兮辭一愣，看著他半天沒吭聲。

　陳臨戈說完這句話后也沒挪視線，他低垂著眼簾，眼尾的弧度清晰，看著的時候分明沒有說話，卻又像什麼都說了。

　教室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下來，有人拖板凳，發出很脆的一聲響，驚得周兮辭心跳一慌，下意識抬頭看了過去。

　陳臨戈也隨之別過了頭。

　周兮辭慢慢收回視線。

　窗外未盡的蟬鳴呲呀響不停，悶頭趴在桌上，捂住耳朵，卻掩不住躁的心跳。

　這個夏天好像長得有些過分了。

　作者有話說：

　嘿嘿慢慢開竅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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